徐長清第二日醒過來時,想起昨日的事,不由的急忙起身,低頭見到外衣已被脫下,身上正穿着裡衣,擡頭見是在自己的房間裡,才鬆了口氣,理了理衣襟,大概是昨晚睡得足,加上那酒雖有後勁,卻並不傷身,喝完睡上一覺只覺得神精氣爽,沒有任何酒後的頭痛感。
坐了一會後,穿好外衣便下了牀榻,洗漱時突然感覺到嘴似乎有點不對勁,用細棉布擦乾了臉後,忙拿過桌上的鏡子看一看。
咦?嘴巴邊有些腫,脣色也比往常深,而且舌頭也隱隱有些痛感,對着鏡子照了半天后,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歸結到那壺竹葉露有些辛辣的關係吧。
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小玉盒,打開後,裡面是空間取出的白色脂膏,自從給了雲姨兩盒時他試用了下後,發現這白色的極是好用,擦在臉上一點也不怕寒風刺骨,而且也不幹燥。
大宛的男子時常都要擦一些防皮膚乾燥起皮的蛇油,於是徐長清乾脆就把它當做蛇油用,因爲脂膏裡面含有靈氣,所以比蛇油好用多了。
擦了一些臉上手上這些□的地方,又在嘴脣上塗了一層,便覺得嘴脣痛處涼滋滋的,將頭髮梳好的的工夫,就有些消腫了。
去吃早飯時,隨口問了下廚娘他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廚娘回說,是戰少將軍送他回來的。
徐長清點點頭,也就沒有再問。
待三天後,府裡的管家過來給他送來一張玉遠齋的地契和房契,說是戰少將軍昨日急匆匆出了門,得過些日子才能回來,臨行前囑咐他將這個給送過來。
徐長清拿到手上看了一眼,想到什麼,便取來紙墨筆硯,準備寫一張欠一萬五千兩的借據。
那管家見狀卻是笑着說:“戰少將軍說了,徐少爺要是寫借據給他,他就要收回地契和房契……”
徐長清聞言一頓,微一蹙眉,見管家不似在開玩笑,便只好放下筆,罷了,就算沒借據,這一萬五千兩遲早也是要還給戰無野的。
將地契和房契收到小山裡存放後,下午散課回來,便直接去了玉遠齋,隨行的還有江決等人,那幾人早就知道事情原委,也知道徐長清要開玉鋪,都紛紛慫恿江決跟着去觀摩觀摩。
結果去了一看,整個玉遠齋都讓人給搬空了,連把椅子都沒留下,江決見了不由的啐了口,忍不住罵道:“那賈家可真是輸不起,一萬五千兩就給人留個空殼子!”
徐長清倒是沒有太意外,當時說得是以玉遠齋來抵一萬五千兩,也確實沒有講明是否包括裡面的玉器和擺設。
不過,這處地方地段這麼好,再過個三年,至少翻五倍不止,一萬五千兩綽綽有餘,說起來還是佔了人家便宜。
徐長清轉了一圈後,有點發愁,如果重新辦置也可以,他手裡還有二千八百兩銀子,但是,找誰佈置又如何佈置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像這樣的大玉器店面,擺東西都是極爲講究的,什麼東西該用什麼材料,哪裡應該放水,哪裡應該放木,哪裡應該放石,大到佈局,小到像裝玉的盒子,他都對此一竅不通,也無從下手。
江決此時卻是想到了什麼湊到徐長清身邊道:“我家有個奴才,他家祖上世代工匠,手藝不錯,我讓他給你佈置一下這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徐長清一聽,頓時眼前一亮,找一個懂得人,比他這樣沒頭沒腦的要強多了,玉遠齋與江府離得也不遠,江決當即讓小廝回府叫人。
不一會的工夫,那個人便過來了,一身灰衣,四十來歲,四方臉看着便知性子敦厚,江決趾高氣揚的吩咐了他幾句,那人都一一應聲,徐長清也隨口詢問了下,見他確實是懂建造這一行當,對如何佈置也極有主意,便放下心來,但還是怕他臨時借人,會讓江府管事的不好做。
江決卻是手臂一揮道:“不過是個奴才而已,放心,這點小事我說了就算,這人就暫時借給你了。”
見他這麼說,徐長清也就放下心了,江決是江府出了名的小霸王,誰人不知,爹孃寵哥哥愛,調個下人出來,應該不是難事。
隨即就熱情的請江決幾個人到旁邊的風滿樓吃飯,還叫了一壺乳酒來,一拿進來滿屋氣味濃香,每人倒上一碗邊吃邊喝,連徐長清也連連喝了幾口,其酒味道獨特,他還是第一次喝,雖然無什麼靈氣,而且還微微有些腥味,但口感卻勝在出奇。
待到第二日,那個叫馮滿的工匠一大早便到了玉遠齋,然後前前後後看了一遍,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畫出草圖來,等到徐長清散課過來時,他便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給徐長清聽。
徐長清雖然對這些一竅不通,但仍然專注的聽着,越聽越覺得這馮滿實在是個人才,他不僅僅只是對屋內進行佈置,甚至於屋外面的需要修整的一些地方,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玉遠齋畢竟是老字號的玉鋪,建得時間早,正好趁此機會將老舊的地方重新修建一下,部分地方重新上漆,大門也需要換掉,屋內整個從上到下都需要重新修整,不僅是玉遠齋的店鋪,還有後院,馮滿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徐長清隨馮滿到了後院看了下,院子倒是很大,只是地上雜草叢生,只有幾間空置的木頭房子,似乎是以前放雜物用的,可見那賈家人早就荒廢了後院許久。
馮滿的意思是,後院可以建成屋子與前廳連在一起,過道修一座涼亭,院子裡再種一些花木,可以更加的美觀。
這個主意讓徐長清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些什麼。
花木涼亭,不過是爲了美觀,沒有什麼實際用途,倒不如在院子裡建一些屋子,用以僕人居住,再把這些空地收拾出來,以後自己若賭到好的石頭可以運進來,讓人直接加工成玉飾品,然後拿到玉遠齋賣,就不必再愁貨物的來源。
將這想法一說,馮滿愣了下,沒想到這個小少爺居然想到自己加工玉石,可以是可以,但賭石風險極大,很少人會如此嘗試,不過買全開的石頭還是有些保障,也就點頭道:“這樣的話,周圍的院牆就要再加高加厚,以防有賊,南邊可以再開個門,到時派個門把守……”
徐長清聽着連連點頭,隨即問了下馮滿大概所需的銀兩,馮滿大概的估算了下,過了一會兒才擡頭道:“徐少爺若是要一般的材料,大概要六百兩到八百兩銀子左右,如果是中等的材料,則是一千兩到一千三百兩左右,上等的再加上這後院,可能要兩千兩左右。”
畢竟重新修整玉遠齋也要一筆銀子,而最貴的莫過去鋪子裡的裝置擺設,無論格局是風雅還是貴氣,背後就需要無數銀子來堆砌。
徐長清倒也沒猶豫太久,這建造之事不比其它,偷工省料可要不得,畢竟是自己的地方,不是用個一年兩年,而是長久之下,若是不一次弄到滿意,以後再想改花費就會更巨大,也更加麻煩。
於是鄭重開口道:“一定要上等材料,找人徹底的改建一下,外觀最好修整得大氣一些,這裡面也不必太華麗,但一定要雅緻,要讓人一進來便覺得舒服,後院也不需要要太美觀,但一定要實用,不要節省錢,都用上好材料,院子裡的屋子牆壁要保暖些,屋裡再建些土坑,其它的你看着辦就可以。”
夫子說過,夫有賢而不知,知而不用,用而不任是大豈。
徐長清覺得自己既然覺得馮滿是個人才,就要絕對的信任他,讓他大膽的放手去做,對他提出的意見也都細心的考慮,幾乎大部分都採用了。
馮滿顯然也對這個徐小少爺極有好感,他當初來京城,無根無底,慘到淪爲半年乞丐,後來憑着這點手藝,藉着江府修建之機,混了口飯吃,簽了十五年的賣身契,半年後江府修建完畢,他也就沒什麼用處了,便一直在府裡當下人,這手工匠活本來就是低人一等,不被人看得起的手藝,倒也沒什麼怨言。
不過這麼些年了,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麼重視,明明這徐小少爺看着與江少爺年紀相當,但說起話來卻極是有禮,即使對着像他這樣低人一等的下人,也沒有絲毫官家少爺的架子,對着自己的眼神也極是認真,能看得出他真得在考慮自己提出的意見,不時還能插上幾句自己的想法,這與府裡那些個跋扈的主子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帶着點感恩的心情,馮滿不由的更加上心起來。
稍頓,徐長清從懷裡取出了二百兩銀子,隨後遞與馮滿,他曾做了多年窮人,自然知道銀子對窮人的誘惑力。
無論是做什麼事,沒有錢就是嘴上淡兵,就算是下人,心裡也都有張小算盤呢,給多少銀子,值得出多少力,盡多少心,都算得明明白白的。
馮滿看着銀子一愣,徐長清卻是道:“修建玉遠齋恐怕得些日子,你在這裡吃穿住行也不好全用江府的,這二百兩銀子你且用着,待玉遠齋佈置好後,我這裡格外還有賞錢。”
錢滿頓時心下一抖,如何還不明白徐長清的意思,這分明是先給他賞錢,安他的心,二百兩可是小戶人家十多年的積攢,自己只是吃穿住行哪需要這麼多,這小少爺明顯不將他當粗鄙的奴才看,還顧全着他的面子,把話說的委婉。
他本來也不是天生的奴才,當然知道好歹,於是立即雙手抖着接過,口中信誓旦旦道:“小人,一定不會讓徐少爺失望。”
徐長清這才放心的點點頭,囑咐道:“明日我會讓小廝前來顧工,若需要銀兩可以直接向他討要,有什麼事也可以讓他傳達給我。”
馮滿急忙稱是。
玉遠齋整個的佈置終於交到精通之人手裡,徐長清算是鬆了口氣,但是接下來的日子卻仍是忙碌,每天不僅有課業,還要想辦法再籌些銀錢,馮滿說需要兩千兩左右,少了倒也罷了,若是多了,自己手裡只餘這五六百兩銀子恐怕不夠,而且正式開業後也需要一批玉件,這些都價值不菲。
若是要短時間內得到銀錢,莫過於賭石,所以這段時間他一散課便頻繁的與江決他出入賭石場。
賭石場的石頭太多,極品玉石的機率又少之又少,而徐長清的意念有限,所以這幾些日加起來也只賺了八百兩左右,而且爲了不吸起別人注意,還要裝着幾次空手而歸的樣子。
每日賭完石,徐長清也沒有閒着,而是在各個玉坊間一些小販手裡的低等翡翠玉件裡尋覓着,大苑好的翡翠產量少,都極爲搶手,個個壓在手裡不賣,但劣質玉卻有很多,就算價錢很便宜,也不太好賣,所以壓在小販手裡數量不少,種類也多,都用棉錢串着,一樓一大把,去了可以隨便挑。
徐長清便買了幾隻木盒,每次去都會挑上一些放盒裡,他只挑種好,色好,不管裂紋瑕疵,所以挑起來極快,而且去一次買得都不少,幾乎成了那裡的常客,小販們給他的價錢也格外的便宜。
挑出來後徐長清就將玉放進小山中,用帶靈氣的水慢慢溫養着,一般養個幾天,那些紋裂和瑕疵就沒了。
如果原來能賣一兩銀子的玉,從小山裡再拿出來最低也是翻五倍,有得色好的,差不多能賣幾十兩。
大概幾天的時間,這坊間種好色好的玉,就差不多讓他挑光了,說起來劣質玉雖多,但實際上能挑出的種好色好的也不太多,只積了三盒,還全是些小件玉,不過好好養養,也能小賺一筆。
解決了開張賣玉的問題,再看鋪子修建這邊,大半個月整個玉遠齋幾乎全變了樣子,黃色、綠色和藍色的琉璃瓦,下面襯着好幾層雪白的漢白玉檐,而門窗部分則是藍、加上金線和金點,點綴着,在蔚藍天空下,顯得無比悅目動人。
門口的柱子也都用桐油塗漆刷了一遍,顏色鮮亮,從外面看獨具匠心,大氣貴重,走進去後,迎面卻又是一股秀麗淡雅的佈置,讓人說不出來的舒服,兩種感覺對比之下更加讓人印象深刻。
徐長清不由的讚了一聲自己的好運氣,居然遇到這麼絕佳的人才,只短短的時日,竟能將這玉遠齋徹底的改頭換面。
只是心下不由的暗歎,可惜有這麼個好手藝,卻是淪落到給江府做下人日日做着採買,真是浪費了。
現在玉遠齋內部基本佈局已經差不多,只剩下最後的裝點,還有後面的屋子建造,讓徐長清覺得驚喜的是,後面的院子全部鋪上了石頭,走起來鞋底不必沾泥土,還在牆角建了個涼亭,夏日可以進去遮涼避暑,歇息着喝杯涼茶。
馮滿本來還擔心自己造了石子路和涼亭,多花費了一百多兩銀子會遭到訓斥,但是見徐長清並未責怪,不由的鬆了口氣。
他另外的擔心也是因爲玉遠齋內部櫃子桌椅都選用的都是上好楠木,各種擺置也都樣樣金貴,所以銀錢已經遠遠超過了二千兩,接近三千兩了。
幸好在徐長清有想到會超出,加上這些日子賭石收穫還算頗豐,足夠支付建造的費用了,但也因接連不斷的耗費意念而得不到充分恢復,身體時常會有些疲累,不過好在銀錢充裕了些,賭石也就緩了緩,可以休息幾日。
玉遠齋建造完成,小山裡便宜買來的玉件也都養得差不多,現在需要的只剩下懂玉的掌櫃和夥計。
想到這個,徐長清腦子裡突然記起一個人來。
小凳子扔了一顆地
雷北師扔了一顆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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