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溪南洞司桓大人到~~~”
“中林驗洞司古大人到~~~”
“臻剖六洞橫坡司祁大人到~~~”
“凱里安撫司方大人到~~”
一位位參加葉小天婚禮的土司老爺相繼趕來,而葉小天、田雌鳳等人則喬裝改扮,混在其中一些與播州暗中往來的土司老爺的隨從隊伍中進了臥牛嶺。
葉小天扮成一個土兵,滿臉絡腮鬍子,扛着高高的一摞絲綢,半遮着臉兒,若不細查,縱然認識他的人也看不出來。而到來的客人這麼多,而且人家是登門參加婚禮的,也斷無逐一細查的道理,所以他順利地過了關。
在葉小天左右,就是龍虎山兩大高手,兩人也扮成土兵,保護葉小天,這種保護,使得葉小天暫時不敢有絲毫蠢動,只得繼續扮葉小安,掩藏着自己的身份。
隨着趕來臥牛嶺參加婚禮的土司越來越多,葉小天已經被人掠走的消息便也傳開了。葉小天一直沒露面,當初被公然掠走的消息也就瞞不住了。雖然他是被掠走還是因爲掌印夫人奪權而自行逃走,衆人無法確定,但他不在臥牛嶺,卻是不爭的事實了。
於是,土司老爺們先是私下攀談、八卦,最後終於有一天他們不約而同地趕到了臥牛嶺的聚義大廳,公然向田妙雯討說法了。
或有意、或無意,他們挑選的這個時間,恰恰是紅楓湖夏老爺子帶着小孫女夏瑩瑩登上臥牛嶺的這一天,而展凝兒與展氏家主此前業已趕來,此刻偌大一個聚義廳,平時頗顯冷清的所在,卻是人滿爲患,熙熙攘攘。
“掌印夫人,我們來臥牛嶺,是參加葉土司納二夫人、三夫人之禮的。不過我們聽說葉土司並不在臥牛嶺,他已被人掠走?”
葛章葛商司土司裴英俊盯着田妙雯。代表衆人問出了他們最關心的問題。
田妙雯遲疑了一下,答道:“裴土司及諸位所關心的問題,實乃妾身心中之痛。不錯,我們土司他……之前被歹人擄走了。我們正在加派人手,四處搜尋。只因婚期未到,所以我們一時也不確定能否在大婚之日前找他回來。總之,無論如何,我們介時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
凱里安撫司方大人淡淡一笑。道:“可婚禮之期就在三天之後了,如今還沒有葉土司的消息。我們都是爲了葉土司而來,這可不免尷尬了。”
田妙雯澀然一笑,對衆土司道:“拙夫失蹤,妾身心亂如麻,有些不周之處,還請諸位見諒。”
“如果,葉小天真是被歹人擄走了,自然無人去怪你。不過,老夫怎麼聽說。葉小天是因爲某人覬覦土司之位,意圖殺害,他才倉惶出逃呢?”
夏老爺子牽着孫女的手,從人羣人踱了出來,目光炯炯,如同一頭蒼老而不失其威的猛虎,冷冷地瞪着田妙雯。
“哭啊!哭啊!”
夏瑩瑩努力地告訴自己,奈何得知葉小天還沒死,她就是哭不出來。不過她的擔心卻是真的,爺爺已經告訴過她。之所以這場戲還要演下去,就是因爲葉小天還在對方手裡,匹夫之怒,足以令他血濺五尺。在他現身。並且安全脫離播州掌控之前,他們必須得按照播州的想法,煞有介事地爲難田妙雯。
所以,夏瑩瑩雖然哭不出來,不過那副楚楚可憐的小模樣兒,倒是十分惹人生憐。這種本事倒不必故意去扮,從小就會撒嬌的她,早用這種本事把自己的老祖宗、爺爺父親兄弟行全吃的死死的。
田妙雯也站了起來,臉色一沉:“夏老爺子,您是長輩,您說什麼,晚輩本不該指責,但是這種無稽之談,卻是晚輩不能承受的罪名!”
“可我怎麼也聽說,葉小天是因爲某人野心勃勃,意圖攫取臥牛嶺勢力,意圖殺害,才尋隙逃走的?我還聽說,那人名門世家,當初肯下嫁尚不值一提的葉小天,就是圖的他所擁有的力量,試圖以此中興家族!”
衆土司一陣騷動,展家展凝兒也出頭了。
展凝兒按着劍,冷冷地瞪着田妙雯。她方纔在人羣中已經發現了葉小天,雖然葉小天加了僞裝,但她還是從那熟悉的眼神,甚至一個熟悉的側臉就認出了他。但展凝兒馬上就發現葉小天左右兩人淵停嶽峙,氣勢不凡,顯然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不敢妄動。
田妙雯怒道:“展凝兒,你我相交多年,難道你還不知我的爲人?我豈會弒夫自立?小天他……的確是被人擄走,迄今下落不明。”
夏瑩瑩脫口道:“被誰擄走?”
夏老爺子道:“不錯!被誰擄走,目的何在?爲了贖金還是爲了什麼,難道人家費盡心機擄走葉小天,就此無聲無息,沒了下文?”
田妙雯遲疑道:“這個……歹人是誰,還未查清。歹人的目的,晚輩也正困惑。小天迄今下落不明,晚輩實也是憂心忡忡啊。”
秦良玉拐了馬千乘一下,正撫掌嘆息葉家三位夫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燈的馬千乘陡然明白過來,仰天狂笑一聲,道:“田夫人,你這話兒說的可輕巧。我們是爲了葉土司上山的,今天很想搞清楚,葉土司失蹤,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馬千乘“啪”地一拍桌子,殺氣騰騰地道:“馬某最恨的就是吃裡扒外、背主叛夫之輩,若要叫我曉得有人做出這種事來,斷然不會放過她!”
重安司介於水東宋氏和播州楊氏之間,長官裘大有與播州走動一向密切,這時也出言幫腔道:“不錯!我們本是爲了葉長官的婚禮而來。若是葉長官爲奸人所害,說不得我們諸位土司就得聯起手來,爲他討還公道了。”
衆土司齊齊聲援:“不錯!田夫人,葉長官究竟下落如何,今天必須得給大家一個交待!”
田雌鳳上山時是扮做一個侍女丫環,此時卻是一襲白衣,猶如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不過此時廳中混亂,也沒人注意到她。眼見如此一幕,田雌鳳嬌媚的面龐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她早猜到必出亂子:夏家和展家爲了葉小天的安危。是必然要出面犯難的。這兩家她可都是帶着葉小安與對方秘密接洽過了的,有葉小安以葉小天的身份控訴田妙雯篡權弒夫,不怕這兩家不信。
而其他土司呢?像馬千乘這樣既有切身之痛又與葉小天相厚的人就不用說了,至於其他土司。是眼見臥牛嶺步步登高,這才前來參加婚禮,憚於臥牛嶺勢力罷了。如今有機會讓臥牛嶺分裂,削弱這股強大的勢力,剪除一個威脅。他們會不抓住這個機會纔怪。
田妙雯被衆人咄咄相逼,臉色蒼白,怒聲道:“我臥牛嶺家事,與外人無涉!”
夏老爺子牽着孫女的手上前一步,沉聲道:“葉小天是老夫的孫女婿,老夫可不是外人。”
展凝兒看了一眼遲疑不決的展氏家主,展氏家主也硬起頭皮,上前道:“葉小天是我展家姑娘的未婚夫,我展家也不是外人!”
馬千乘再次拍案而起:“葉小天是我兄弟!”
一直不曾說話的於琤婷翹着二郎腿,慢條斯理地抹着茶:“葉長官呢。是小女的義父,說起來,也不是外人呢。”
衆土司齊齊扭頭向她看去,瞧她一身四品武將官服,男裝女相,尤其俊俏,脣紅齒白,說不出的撩人。便有許多知道葉小天和於琤婷曖昧不明的土司老爺在心底裡惡狠狠地罵了一句:“呸!奸~~~夫!爲什麼我沒這麼好福氣!”
眼見事情鬧的差不多了,田雌鳳明眸一轉,向對面的葉小天遞了個眼色。
田妙雯爲了維護臥牛嶺的完整。絕不敢聲張葉小天已死的事實;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絕不敢殺死以葉小天身份出現的葉小安;
當她情急之下,說破此葉小天實是葉小安的時候,還會有幾人信她呢?
當葉小安以葉小天的名義現身時。臥牛嶺上還有多少人會聽從田妙雯的命令呢?
田雌鳳越想越得意,脣角不禁揚起一抹誘人的弧線:“好戲,要登場了!”
葉小天咳嗽一聲,邁步走了出去,龍虎山兩大高手立即左右護衛,鐵掌蓄勢以待。冷冷瞪着四方。
葉小天沉聲道:“我沒死!我也沒有被擄走!我,就在這裡!”
葉小天說着,站定身子,緩緩把絡腮鬍子揭了下來,現場登時一片譁然,不識葉小天面目的還在左顧右盼,急急打聽他的身份,雖然聽他說話,心中已經認定了他的身份。而知情者已經紛紛驚叫起來:“葉長官!”
展凝兒心中一喜,夏瑩瑩更是忘形,雀躍叫道:“小天哥!”
要不是爺爺還在緊緊拉着她的手,瑩瑩已經跑了過去,葉小天目光往她身上一落,神色一暖,道:“瑩瑩!”
人羣中,田雌鳳目中露出一抹滿意之色:“這小子,經我調教,越來越像樣子了,扮得神完氣足,不錯!不錯!”
田妙雯“大驚失色”,惶然叫道:“你……你怎麼……”
葉小天轉向田妙雯,神色一冷,冷哼道:“田妙雯,你沒想到我敢重回臥牛嶺吧?”
馬千乘歡喜地叫道:“葉大哥!”
葉小天向他點了點頭,於琤婷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心道:“這個慣會做戲的大騙子!”接着卻是面寒如霜,冷冷轉向田妙雯:“田夫人,此情此景,你怎麼說?”
田妙雯似乎受驚不小,急急退了兩步,突然指着葉小天道:“他……他的話不能信!他……他是被旁邊那兩個歹人挾持了,不敢不照他們的吩咐言語!”
葉小天冷笑道:“事到如今,你還要花言巧語,誑騙衆家大人嗎?他們不是歹人,而是相助葉某的義士!而你,在我回來的這一刻,也就是你的死期到了!”
葉小天說一句,大步向前行一步,龍虎山兩大高手爲了表示並非自己在挾持葉小天,穩穩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葉小天連說八句,連行八步,已經徹底脫離了他們的控制。
異變,陡生!
:異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