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綱成,外號地黃八幡,北條五色備中黃備的統領。戰績彪斌,面對關東衆‘地黃八幡’一出,無不望風而逃。能堵住他,實是驚喜中的驚喜啊!。
忠良興奮地用望遠鏡掃視整個戰場,卻沒有看見北條綱成的‘八幡大菩薩’戰旗。
“堵在在哪裡了?”
“在山後,腳程半個時辰的山坳裡。”加藤段藏說着經過。
北條綱成被島勝猛霧中突襲,手下兵丁頓時就散掉大半。側退時馬力,人力都是強弩之末。島勝猛在水野忍軍配合下,釣着北條綱成的尾巴追殺,終於把他給堵住了。
聽加藤段藏說完,包布也被打開。一顆頭顱露出:光頭、大鬍子,臉上幾道傷疤。
“風魔小太郎?”
“哈!正是他,臣在討取他之後,才準確追查到北條綱成的位置。”段藏頓首,一隻手掉在胸前,背部也滲出點血跡,身後幾名戰忍也都個個帶傷。
此戰忍軍功勞不小,‘動如雷霆’的背面就是‘難知如陰’。
“段藏,南蠻千里鏡賞給你了,作爲討取之功的獎賞。戰場之功,論功時再一起賞賜。”忠放下望遠鏡,“你再去傳令。各部追擊不用太遠?,午時五刻前返回大營。”
“哈!”段藏雙手舉過頭頂接住南蠻千里靜。忠良手一揮,忍軍便消失無影。
北條軍這一敗,北條氏康就如同失去了半身。北條綱成再一死,地黃八幡支撐起來的北條軍魂魄就可能無影無蹤。本家相摸國方向,北條家再也無法發起合戰。剩下的就是退武田和織田家了。忠良在天守閣上遙望山野,春風吹來,陣羽織掀起一角。
午時從天守閣上能看見,城外來了隊人馬,黑色備軍中圍住了一人。本多正信悄悄和忠良說,那人就是北條綱成。
爲了表示尊重島勝猛沒有綁起北條綱成,只是親自帶隊,用十幾騎簇擁在他身邊。那面“八幡大菩薩”枯葉黃色大旗,正抗在一名備軍手中。
忠良帶着衆人親自下去迎接。?走到樓下看見北條綱成的模樣,衆人都爲之驚歎。
“快,把綱成殿下送下去治療。”忠良說到。
“都要死的人了還治療什麼。”北條綱成冷哼一聲直視忠良,目中滿是死寂。“苟活到現在,只是想看看水野忠良是爲什麼樣人。目的已經達到,給我一把刀,我自行了斷便是。”
他的態度十分惡劣,但沒有引起惡感,反而所有人對他肅然起敬。北條綱成的具足全爛,右手齊肩被斬斷,裹着條布料,正不住的往下滴血。
此人心志已死,不可求活。忠良也不矯情,命人取來水禹刀,“此刀於三島神社求得,當配得上綱成殿下。”
北條綱成左手抓住刀鞘,用口咬住刀柄,拔劍出鞘。甩手把劍鞘丟在地上。再用左手抓住刀柄,望下刀身,“好刀!在你眼裡,北條家所有人都是當誅的賊寇吧!”
三島神社殺俘祭祀,神靈賜刀的逸事,在關東風傳一時。北條家的人對此事恨得牙癢,你水野家就是正義,北條家就是邪惡?放屁!
忠良不答他,和將死之人沒有什麼好辯解的,說出來會被他反諷回來,落得下乘,反而給他留下美名。覆手轉身,不去看他“敗都敗了,逞口舌之利,又有什麼意義呢!”
“說得好”他慘笑下,盤腿往地上坐去,單手持刀對着腹部。
島勝猛實在看不過去,拔出佩刀,“綱成殿下,由在下來幫你介錯。”
北條綱成不屑笑下:“哼!我就算是死,也不假水野家之手。”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正在這時,城外響起一波又一波的歡呼聲,像刮過一陣大範圍的颶風,越來越猛。距離漸漸拉經,忠良等聽清楚大軍在歡呼什麼。
“討取了,笠原康勝”“嘿嘿唬”
“討取了,富永直勝”“嘿嘿唬”
“討取了,xxxx”“嘿嘿唬”
??????
每報一個名字,大軍就歡呼一聲。
北條綱成全身一顫,忽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望向城門方向,追擊北條軍的大軍返回。薙刀、長槍上頂着一個個腦袋。北條氏康的五色段旗走在最前方,呼聲繼續傳來。
“繳獲了,北條氏康的旗印”,“討取了,遠山綱景”。
‘還好!’北條綱成笑下,感覺身體輕鬆,坐回地上。
忠良聽了一會,再回頭,發現北條綱成已經魂歸黃泉。一個剛毅大將就這死了!心中唏噓不已。“把綱成殿下的遺體好生收斂,與北條雜兵其別開。事後葬在法證寺。”
法證寺是去年劫掠小田原後,用部分搶劫所得建立的寺廟。除了一般佛寺作用外,忠良還要用它來,埋葬敵人遺體。大將立碑而葬。雜兵火化後一起掩埋,且隻立一碑。上書時間地點,合戰經過,討取數目。留下武功給後人瞻仰,也是給後代激勵和警醒。
“勝猛,地黃八幡就獎賞給你了。怎麼處置就隨你。”忠良說完招呼衆人,“走,給我們的大將慶功。”
是役討取首級,三千兩百顆,討取著名大將數人,有名有姓的武士不計其數。水野軍因功賜土者不下百人。最大一份功勞歸屬島勝猛,封下山城主,知行八千石,賜地黃八幡旗。本多忠勝,前田利家,渡邊首鋼等,或多或少都有加增。新得土地七萬石,一分不留全部賜下。東海之上一時間風起雲涌。
北條氏康逃回小田原一病不起。噩耗一條接一條傳來,誰都不敢把消息稟告氏康,就怕他知道後一命嗚呼。但凡氏康問起,都說:“重傷在家養病,已無大礙。”小田原愁雲滿城。
“怎麼辦?”留守小田原的家臣只有北條幻庵能說得上話。幾次商議後,秘密把消息傳遞到下總,讓北條氏政回來主持大局。
而武田信玄留在富士山道上的五千部隊,異常醒目,當天夜裡就縮回甲斐。忠良拿到軍報不住冷笑,武田軍要是還不走,他就挾大勝之威去桶一桶武田信玄的虎巢。你大軍還在上野,我就不信你能飛回甲斐。
收軍三日,本多正信又送來一份名單。他是大目付,職責就是監視領內不穩。“主公,此戰中有不少伊豆豪族串通北條”
忠良翻開看也沒看就丟在一邊。
魏武帝曹操戰官渡,勝後,繳獲大量內通袁紹的書信,言“我尚且不能自保,何況他人。”遂燒書,以示既往不咎。其後中原穩如磐石。
《三國演義》在當下日本也是人盡皆知的小說,何況來之後世的忠良。但也不能盡學。
“正信!北條在伊豆有三代之治,豪族歸心。名單前十人除封,滅族以儆效尤,此戰前種種就不用多提了。此後還有思念北條的情況,夷三族。本家進關東時,這裡是一定不能亂。伊豆地區你可要特別嚴密監視,和清理。”
“等穩定下來後,會對伊豆豪族轉封。”忠良想了下,又補充道。
“哈!”正信離去。
這幾日,三軍休整完畢。接着就是救援裡見家,和會一會異常敏感的織田信長。兩件事輕重緩急之分,自然是救援裡見家需要快速進行,織田家的事可以緩一緩。但是如果以複雜程度來說,織田家的事遠遠複雜過裡見家。兩家相互需要,又相互提防,真是不好辦法啊。
“信長,信長”忠良喃喃念道。
小牧山城,織田信長也在念叨忠
水野家和北條家在下山城外一戰,不說是驚天動地也是威震四海了。大勝之後兵峰西進,又是一次今川上洛。聽到戰事經過時,手中摺扇掉在地上而不自知。家臣叫了幾聲纔回神,清醒。
“你們都說說怎麼辦。”信長手向家臣中指到,“猴子先說。”
衆人都幸災樂禍地看着他,當初就是他提出提防水野家的提議。猴子卻毫無所懼,大眼轉個幾圈,“主公,此時應當修復和水野家的關係。”
“恩”信長點頭。
“聽說水野忠良好色無度,只要送上美女,應該會平息怒火的。再說本家也沒想過和水野家斷絕關係,以水野忠良的謀略,應該會明白本家的意思。”
話剛出口,猴子就後悔了。腦裡把自己的嘴給抽了千兒八百次,‘我幹什麼說這個’。
“可行!”信長剛剛高興一會,心氣馬上又回落,面無表情“猴子的建議,再說。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主公!臣下建議,全力備戰。”柴田勝家重重地鞠躬說到。
‘笨蛋!’信長沒理他,又看向其他家臣,個個把頭低得低低地。‘養你們這麼久,關鍵時刻一個個全當縮頭烏龜,廢物啊!連笨蛋都不如。’心中爲之氣結。起身離
“今天散了!”
家臣們集體鬆了一口氣,只有柴田勝家不依不饒地,爬了幾步,對着過道喊着:“主公,備戰,備戰啊!不能聽猴子的。我願意爲先鋒,取下水野忠良的首級。”
信長裝作聽不到走回內院,正看見歸蝶在點茶。悶悶地走到歸蝶身邊坐下,拿起一碗茶,仰頭幹下。
“怎麼了,又遇見什麼煩心事了嗎?“歸蝶太瞭解他的丈夫了,只要不順心就是這個樣子。
“水野忠良,大勝北條氏康。”
“這不是好事嗎?”歸蝶從茶釜中舀出一勺開水繼續點茶。
“可是本家先前得罪了他,可能要把阿市送去才能平息他的怒火。”信長打開摺扇猛烈朝自己扇風,心情煩悶不已。
“這不是好事麼。水野家是東海道的大大名,阿市嫁過去,即能加深關係,又不會辱沒了她。何樂而不爲呢?”
“讓我再想想”信長說着側身躺在榻榻米上,一手用力搖着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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