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揚尚未說完,司馬流星就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他再也睜不開了。
不過,在他的臉上,葉文揚看到了一絲微笑。
欣慰的微笑!
破廟後的一個小樹林。
一座新墳前站着三個人。
葉文揚、夏雪飛,還有一個少年,小冬。
沉默良久,葉文揚看了看小冬,緩緩道:“小冬,我們該走了,再給你師父道個別吧!”
小冬跪在司馬流星的墳前,又跪了三個頭,緩緩起身。
小冬看着葉文揚,低聲問道:“大哥哥,你真的讓我和你一起走嗎?”
葉文揚點了點頭道:“當然!”
小冬又問:“我們要去哪裡呢?”
葉文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小冬,那麼你想去哪裡呢?”
小冬眨了眨眼睛,答道:“大哥去哪,我就去哪,反正師父死了,我又沒有家了!”
葉文揚沒有笑。
不但沒有笑,而且他的鼻子竟還泛酸了。
葉文揚望着遠方,不禁暗自感嘆:“是啊,師父死了,也就沒有家了,對孩子來說,只要有親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葉文揚沉默片刻,突然看着小冬,大聲說道:“小冬,大哥可以告訴你,從今往後,你仍然有家!”
小冬睜大了眼睛看着葉文揚,急忙問道:“大哥,是真的嗎?家在哪裡?”
葉文揚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是真的,家在京城!”
其實,葉文揚早已想好,他準備把小冬帶給錢元,讓他跟着錢元學做買賣。
葉文揚當然也曾想過教授小冬武功,讓他在江湖揚名。
可是,要在江湖揚名立萬,談何容易!
多少江湖人,功未成,名未就,就化作了一堆白骨!
葉文揚想叫小冬活得長一些,所以,他不會讓小冬涉足江湖。
所以,還是學學做買賣,以後成家過日子纔是靠譜。
“大哥,我們現在就去京城嗎?”小冬又問。
“當然,走!”葉文揚回答。
葉文揚當然要去京城,而且,此刻他更是非去不可。
因爲,白玉玲就在京城。
因爲,京城的靖王府竟是傳說中的“桃花谷”!
從江南到京城,路途遙遠。
所以,葉文揚買了一輛馬車。
足足可以同時容納四個人的大馬車。
葉文揚和夏雪飛輪流趕車,小冬自然一直坐在車裡。
兩個人坐在車內,車內的空間依舊寬敞。
此刻,夏雪飛正坐在車篷外趕車,葉文揚和小冬坐在車內。
葉文揚看了看小冬,緩緩問道:“小冬,京城還有一位姐姐在等着我們呢,你想去看看她嗎?”
小冬立刻坐直了腰板,大聲回答:“想!”
“哦?對了,那位姐姐會功夫嗎?”小冬接着又問。
葉文揚不禁一驚,不過立刻點頭微笑道:“會一點!”
小冬道:“太好了,等見到了姐姐,我一定讓她教我功夫!”
葉文揚不解地問:“你幹嘛學功夫呢?”
小冬立刻說道:“哼!有了功夫,那些壞蛋就不敢欺負我了!”
儘管小冬的回答並未出葉文揚的預料,可是,當小天真的說出來的時候,葉文揚多少還是有些感動意外。
他可以想象,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葉文揚不會讓自己的哀傷表現在小冬面前,所以,他故意笑了笑,接着又問:“那你怎麼不讓我教你功夫呢?我也會一手哦!”
葉文揚說着,握着一隻拳頭,笑着在小冬的臉前空打了一拳。
小冬看着葉文揚收回的拳頭,慢慢地說:“我知道大哥你會功夫,可是,我還知道大哥是一定不會教我的。”
葉文揚不禁一笑,緩緩道:“也不一定吧?”
小冬堅定地說道:“一定!”
葉文揚道:“爲什麼?”
小冬道:“因爲大哥親眼看到師父在我面前死去,所以,你怕我有了功夫就會出去找人報仇,那麼說不定......”
小冬忽地停下了,而是看着葉文揚,不在說話。
於是,葉文揚問道:“說不定什麼呢?”
小冬道:“說不定仇人還沒有找到,就先被別人殺死了。”
小冬的這句話,倒着實大出葉文揚的意料。
看起來,他要對這個少年刮目相看了。
夜已深。
清風客棧的一個房間裡還亮着燈。
那是夏雪飛的房間。
突然,“吱扭”一聲輕響,葉文揚走了進來。
“怎麼,小冬才睡着?”夏雪飛低聲問道。
葉文揚點了點頭,也圍着桌子坐下。
桌子上,夏雪飛早已備好了酒。
夏雪飛一邊倒酒一邊問道:“小葉子,你說司馬流星臨死前的話,可信嗎?”
葉文揚輕輕嘆了口氣,緩緩答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
夏雪飛道:“可是,果真如司馬流星所說的那樣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葉文揚道:“不管是真是假,至少司馬流星自己認爲,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夏雪飛點了點頭,他當然明白葉文揚的意思。
葉文揚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既然司馬流星臨死之前是這麼說的,那麼至少,靖王府都難逃嫌疑!”
夏雪飛點了點頭道:“不錯!難道靖王......”
葉文揚道:“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我們就姑且不妄加猜測了。”
夏雪飛不禁一笑,又問:“哦?難道連誰是桃花谷的主人,我們也不猜一猜嗎?”
葉文揚也笑了笑,回答:“不用猜!要麼就是靖王本人,要麼就是他身邊的人!”
夏雪飛道:“說的也是,可誰的嫌疑會更大一些呢?”
葉文揚道:“至少現在看來,都一樣!”
夏雪飛嘆了口氣,忽地又說:“哦對了,司馬流星臨死的時候,提到了郭威!”
葉文揚點了點頭道:“不錯!靖王府的大總管,郭威。”
夏雪飛道:“可是,郭威不是早已經死在京城了嗎?怎麼可能在十天前去毒殺司馬流星?”
葉文揚道:“這一點,的確很奇怪。”
葉文揚說着,突然眼睛一亮,繼續道:“難道,我們在烏衣庵見到的那個假司馬流星,就是真正的郭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