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聽完之後當然不幹,但還是被趙烺好生勸了下來。
主意既定,一行人便向廣州城迅速趕了回去。
“奇怪,城裡面怎麼那麼亮堂!”
此夜無月,凜冽的寒風吹拂之下,依着往日的境況,晚上十來點的時候城裡面除了僅有的幾家夜營的店鋪,其它的居民都已經關燈睡覺了。
可是今日趙烺一行走至城門之外時,卻見城裡面燈火輝煌,隱隱還有噪雜的喧鬧聲傳來。
“趙,廣州本地今日可是有什麼風俗節日?”
貝熙業心生疑惑,來到趙烺身邊問道。
趙烺頓首半響,思緒道:“這倒不沒聽說,不過還有不到二十來天就是春節了,想必這裡的百姓們都有些特別的活動也說不定。”
“那事不宜遲,我們就快進城吧!”
貝熙業臉色焦急帶着史密斯武官當先走了進去。
趙烺心中不知爲何莫名有些繁雜,聽着城內的喧鬧聲,隱隱感覺好像有什麼要發生一樣,但具體是什麼東西卻是說不上來。
而至於食用皮脂之後特有的危險感知能力,這次也沒有任何反應。
“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趙烺使勁揉了揉臉頰,冰涼刺骨的感覺終讓心頭的煩亂散去了很多。
“哥哥,你沒事吧?”
秀秀離着趙烺最近,顯然看出來了他臉色不怎麼好看。
“沒事,我們將貝醫生他們送到法國使館再去做自己的事情!”
趙烺提起精神勉強笑了一聲,颳了刮秀秀鼻頭當先向城內走了進去。
城內燈火輝煌,此時恍若天上人間。
通過城門,卻見本來走在前面的貝熙業二人竟然停在裡面等待。
趙烺疑惑間走了上去,道:“貝醫生,裡面怎麼了?”
“趙,你自己看!”
貝熙業臉色凝重,指着城門後的長街再沒說一個字。
心知有異,趙烺擡起頭來看了過去,卻見長街上人山人海的全都是人。
他們舉着火把什麼都不做,就那樣默然地站在長街上,冷冷地看着城門方向。
“這是什麼情況?”
“趙,我也不清楚!”
貝熙業攤了攤手,無奈道:“當我們走進城門後,城裡的喧鬧聲突然間就停了下來,搞的我們也是丈二摸不着頭腦……”
“老貝,大使館裡的人來接我們了!”
貝熙業話說了一半,史密斯拉了拉他衣袖,指着大街左側的一個路口說道。
“趙,使館來人接我們了,你們跟我一起回使館吧!”
“也好!”
趙烺沒有猶豫直接就答應了下來,畢竟李廣還在大使館養傷,嚴寬也在那裡,需要去那裡將他們接回去。
而至於街道兩邊氣氛明顯有些詭異的人羣,趙烺也沒有去多想,畢竟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來,的確是太累了,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思考太多東西了。
趙烺帶着警衛隊跟在貝熙業等人後面才走了十幾米遠,街邊卻有一道道黑影從人羣中向他扔了過來。
仔細一看,卻是漫天的臭雞蛋爛菜葉等生活垃圾。
“保護二少爺!”
警衛隊員忍着惡臭將趙烺層層保護在中間,而貝熙業二人本想回身,卻也被大使館的人迅速帶離了這裡。
“漢奸,打死這個畜生!”
“夥同外國人殘害同胞,他們真是畜生不如!”
“就今天晚上的事啊,王莊的人都死了!”
“就是這些畜生乾的,你看他們一個個渾身帶血,沾染的都是我們同胞自己的鮮血!”
“打死他們!”
“……”
震天怒潮聲起,趙烺嗓子發乾本想開口,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雙手無力的擡起又垂下好幾次。
“哥哥是好人,你們錯怪他了,哥哥是去王莊救人的……”
“你們這幫愚民,你們都錯怪二少爺了……”
秀秀跟近衛隊員大聲呼喊出聲解釋,可相對於大街兩邊黑壓壓的人潮來說,這點聲音扔進去可真是連點浪花都不會泛起。
奔走疾呼卻是沒用,秀秀跟一種衆警衛隊員身上都落了不少髒污顯得,極爲狼狽。
“這些混蛋,我殺了他們,看誰還敢說哥哥壞話!”
秀秀臉色憤怒一把將懷中七殺笛掏了出來,而一衆警衛隊員聞言也將長槍架起,槍口對準了街邊的民衆。
“殺人了,這幫漢奸要殺人了!”
“動不動就要殺人,他們果然就是兇手!”
“邪惡戰勝不了正義,大家衝啊,殺死他們爲父老鄉親報仇!”
“……”
人潮洶涌,眼見着馬上就要失控。
“夠了,都給我回來!”
趙烺臉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間將秀秀跟一衆警衛隊員喊了會來。
“哥哥……”
“秀秀不要衝動!”
趙烺無奈地擺了擺手,道:“民衆不知真相妄加揣測雖然愚昧,但我卻不能對他們動手,他們都是我們的同胞!”
“二少爺,可是他們馬上就要衝過來了!”
“唉,儘快趕到大使館將嚴寬他們接出來吧。至於這些民衆,大家只要衝出去就好,切記不可傷了他們性命!”
趙烺臉色痛苦地下命令,迎着漫天的臭菜葉當先向前走去。
“趙先生,慢着!”
才走了兩步,人羣中卻突然有一隊警察衝了出來。
當頭的兩人三十來歲左右,趙烺打眼一看覺得有些熟悉,仔細回想了下喜道:“李大江、張猛,你們傷養好了?”
李大江是十八甫警署的副局長,張猛是警署裡的一名警探。
二人之前在十八甫警署遭遇暴民衝擊之時,雙雙受了重傷送到了附近醫院,趙烺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們了。
“難得趙公子還記得我們,秦戰署長回省署覆命,我等傷好了自然要把十八甫警署的攤子再支起來!”
李大江簡單打了個招呼,將一副手銬掏了出來,道:“經多人實名舉報,趙公子與王莊屠村之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誰敢碰哥哥一下,今天就死在這裡!”
“兄弟們槍上膛,誰都不能帶走二少爺!”
秀秀滿身殺氣,掙脫趙烺右手站了出來,一衆警衛隊員也將槍口對準了眼前的十來名警察。
“胡鬧,都給我退回來!”
“哥哥……”
“二少爺!”
“都給我回來,這是命令!”
趙烺一聲厲喝,秀秀跟警衛隊員也只能退回到他身邊。
“你們這麼魯莽,豈不是讓我們坐實了這兇手的罪名!”
趙烺瞪了身邊的警衛隊員一眼,而後來到不斷摸着冷汗的警衆面前,道:“李局長,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這……好吧!”
李大江遲疑了下,看了看趙烺後面凶神惡煞的一衆警衛,還是答應了下來。
“之前十八甫警署暴民衝擊之時,就聽說李局長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想必能夠看出王莊這件事情的蹊蹺之處!”
“趙公子過譽了,有話直說就是。”
李大江氣息微亂眼神閃爍,不與趙烺對視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打算。
趙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也不在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其一,我等此行前去王莊,實乃發現了那裡出現了霍亂疫情,所以纔在法國醫官貝熙業的幫助下前去救治病人。
可不曾想傍晚前去的時候王莊諸人已經盡數被殺,但這卻是與我等無關的。
關於這一點,貝熙業醫官已經向廣州**做了知會,李局長如果不信的話可以去相關部門確認便是。
其二,我等在發現王莊慘事後本想回城說明情況,卻遭歹人伏擊差一點就全部死在城外。由此我可以確定那些歹人肯定與王莊屠村之案有關。這些都需要李局長去一一查證了!”
“趙公子的人品在十八甫多有盛譽,這個我也是知道的。只不過王莊屠村之案牽扯甚大,一切還需要按程序走上一遭才行。
趙公子你看大街上這麼多人看着,就直接將你放走怕是真的說不過去。”
“哦?李局長那你說說該怎麼辦?”
趙烺聲音轉冷,漸漸沒了耐性。
“趙公子切莫動氣!”
李大江連聲討好,而後稍稍接近了趙烺一些,輕聲道:“不如這樣,趙公子隨我去警署簡單錄個口供走個過場,之後我再找個合適的由頭將你放了就是。
一來讓這些不明真相瞎起鬨的民衆散了,二來咱們也都有了臺階皆大歡喜,你看怎麼樣?”
“那我的這些兄弟?”
“趙公子放心,他們自管離去就是,沒事的!”
李大江神色真摯,將手槍收回腰間示意着自己的誠意。
趙烺立在原地冷冷地觀察許久,凝聲道:“李局長,我就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那是自然,趙公子好歹也是秦署長看重的人。他走的時候特意跟我交代要我好好關照趙公子的。”
“我去給兄弟們說幾句話。”
“趙公子請便,我在這裡候着便是!”
李大江搓了搓手,笑呵呵地說道。
“哥哥,怎麼樣了?”
“二少爺,沒事吧?”
趙烺才走回去,秀秀跟一衆警衛隊員就趕忙湊了上來。
“沒事,大家放心!”
趙烺深吸了口氣,輕笑着道:“關於王莊的事情有許多疑點我要跟李局長好好談談,你們都先回去等我。”
“哥哥不行,這人一看就是個壞人,我要殺了他!”
“二少爺,你不能跟他走!”
“胡鬧,你們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連我的命令都不聽了?”
“……”
趙烺平日間不曾發怒,可是一旦動起火來卻也沒人敢在說話。
“放心,我只是跟着去談些事情,不會有事的!”
趙烺颳了刮秀秀鼻頭,而後看着護在他身邊的警衛隊員,故作輕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