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烺心下愧然,倒是也去了與秀秀此時相見的心思。
“秀秀跟在她婆婆身邊,一定會比跟着我要安全幸福更多吧!”
心中暗思,隔壁聲音又起。
細聽之下,卻是苗靈在與秀秀商量離開客棧的打算。
秀秀雖然不願,卻還是在苗靈的勸說下答應了下來。
隔壁聲響停頓片刻,卻又聽見秀秀聲音道:“婆婆,我想給哥哥留張字條可以嗎?”
“當然是可以的,不過要由我轉交給他,別忘了,你現在不能跟他見面的!”
“婆婆,我知道的!”
聲音停頓半響,只聽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後,趙烺所在房門吱嘎一聲被打了開來。
仔細一看,來人正是苗靈。
而至於趙烺,在聽到腳步聲的那一刻就閉上了眼睛假裝沉睡了起來。
“不能見面就先不見吧,我就這樣沉睡着對誰都好,不然秀秀那丫頭知道我此時醒了,定是又要哭鬧不休了!”
趙烺如是想到,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在他牀前停了下來。
苗靈在趙烺牀前停留少許,仔細端詳了片刻眼見什麼都沒有發現,心裡雖然有些不願,但還是鬆開掌心將一張紙條放在趙烺枕下,輕聲道:“我年紀大了,也不知道你們趙家兄弟到底給秀秀灌了什麼迷魂湯,竟可以讓我的乖孫女死心塌地爲你們賣命。
苗族戰事將起紛爭不休,留一個外人在秀秀身邊對她處境極爲不利,所以老婆子本想直接將你們趙家兄弟出去以免後患。
只是我這乖孫女自從父母亡故之後就少言寡笑性情變的極爲冷淡,如今出去半年之後卻是臉上卻是多了很多笑容。
你們對於秀秀應該是真心呵護的,不然以我那孫女的本事,什麼樣的僞裝都騙不過她的!
如此想來,既然你們可以爲秀秀帶來笑容,那就還有留下的必要。
唉,這人老了,心就容易變善,真的是要不得的!
……”
餘音落下,苗靈的腳步聲卻已慢慢出了房門直至消失於隔壁房間。
趙烺躺在牀上很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有種直覺,剛纔他裝睡的舉動苗靈肯定是發覺了。
甚至於在他剛剛醒來的那一刻,苗靈都已經發現了,所以纔在隔壁故意跟秀秀談論那些事情好讓他知道。
“果然是苗族神婆,這份手段可真是讓人敬服!”
趙烺心中雖有些不舒服,畢竟苗靈剛纔可是真的對他動了殺意。
但仔細想想苗靈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秀秀好,如此以來倒是沒有計較的必要的。
躺在牀上靜待十分鐘左右的時間,隔壁房間兩道腳步聲響了起來。
側耳傾聽,一道稍輕些的腳步聲在趙烺門口停頓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卻是被一聲低喝給拉了開去。
心下嘆然,趙烺自然知道門外之人就是秀秀。
想至京城直至現在光景,秀秀爲了他所做的一切,趙烺心中激盪差點就開出口來,卻是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秀秀隨着苗靈下樓,一道道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卻是執法者緊隨其後漸次離開。
人滿爲患的客棧不一會兒又變的空蕩蕩的,唯有二樓中間的房間還有一道道壓抑着的呼吸聲。
“秀秀,你一定要好好的!”
細聽之下,四周再無一道聲息。
趙烺坐起身子看着門外的方向嘆了口氣,將那枕下的紙條拿了出來。
打開紙條,幾行稚嫩的瘦金小字躍入眼簾:
哥哥,我要隨婆婆回去了,你不要擔心我。
你放心,婆婆已經跟四風鎮的執法者打過招呼了,他們會在暗中護你安全的。
再有一個星期就是除夕了,那個時候文山蠱族聖廟會有超大的集市開放,那個地方有全苗疆最好吃的冰糖葫蘆。
哥哥,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想你一定是懂的。
---最最可愛的秀秀書。
“噗……”
看至最後,趙烺本來有些煩悶的心情突然就陰雲散盡高興了起來。
秀秀紙條裡的意思極爲明瞭,她會在除夕夜之時於蠱族聖廟集市出現。
這集市既然處在苗疆聖廟那裡,想來是極爲出名的。
到時候隨便出些錢財,定然是可以問到的。
而至於再具體的地點,只要跟着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找尋,定然是不會出錯的。
趙烺將留信看完心中一動,暗思道:“這紙條是秀秀給我所留,卻是直接暴露了她的行蹤。
如果這消息就有心之人知道的話,對於她的安全定然是極爲不利的!”
想到這裡,趙烺拿起紙條就着邊上燃着的白燭燒了起來。
房間裡升起了一道青煙,卻是在紙條燒盡後沒一會兒就散了開來。
趙烺心下安然,卻聽一樓猛然傳來了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哎呀我的老天爺啊,我祖傳的客棧着火啦!”
腳步聲響,未鎖的房門卻是猛然被撞開,進來了一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三十來歲,進入房門使勁一嗅,指着趙烺腳下那一灘灰燼嚎叫道:“你這個天殺的我好心讓你在這裡養傷,你怎麼在我店裡放火?
我跟你講啊,我這店可是祖傳的百年老天,這裡面的任何一件傢俱擺設都價值連城。
並且算命先生說了,我這店五行屬水,不能在房間裡出現火氣。
如今你在這房間裡放火,就破壞了我店裡的風水。
以後我店裡的生意可就要敗落下來了,你個天殺的……”
“你是這裡的老闆?”
趙烺聽的暗暗皺眉,止不住就將對方話語打斷問了出來。
“好你個天殺的,不僅壞我店裡風水,還打斷我說話。
我跟你講,從來沒有一個外鄉人敢在我苗疆這麼囂張!”
“你想怎樣?”
趙烺聽的莫名頭疼,出聲問道。
“怎樣?”
此人卻正是齊鏡。
他見苗靈一行人離開,便帶着行李回了客棧。
只是剛回客棧之後,他就聞到了一股煙味。
這煙味雖淡,但卻將湊巧趕回來的齊鏡引了過去。
他知道房間裡這人是跟聖女一起被送來的,但如今聖女離開卻將此人獨留於此。
由此證明,這人定然是在什麼地方得罪了聖女,並不得勢。
想到這裡,齊鏡計上心來就準備謀取些錢財。
他拿捏着架子,眼見着對面這青年雖然看起來文弱,但觀氣度卻也不是常人。
心下暗思火候差不多了,齊鏡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按道理來講你是客人我是老闆,我們之間其實並無矛盾。
但如今你破壞了我店裡風水影響了我生意,那就要就事論事了!”
“哦?你是想要錢財?”
趙烺頗有深意地看着齊鏡,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三日前送我們來此之人已經把房錢全都付了,並且定有剩餘!”
送他與秀秀前來之人是趙烺哥哥,是自小對他最好的親人,趙烺自然知道他必定會將事情處理的極爲完美之後,纔會離開。
齊鏡稍一愣神,強自出口道:“他是他你是你,再說了就單剩餘的那點房錢根本就不夠你賠償風水的錢!”
“呵,風水?”
風水之說趙烺自然是不信的,他自然知道對方這是在訛他。
只是尋思一番,趙烺還是從懷中拿出一個染着血漬的錢袋,從裡面掏了五枚銀元出來,道:“這些夠不?”
“這些啊,房錢倒是夠了,只是風水呢……還是少了些!”
“哦,不夠是吧?”
趙烺輕笑着掂了掂錢袋,嘩啦一聲將袋裡幾十枚銀元全部倒在桌上,道:“想要錢呢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跟我說說三天前送我來之人的情況,我就把這些錢財全部都給你!”
“好多錢!”
齊鏡眼冒金光,緊搓着雙手就要撲將上去,卻被趙烺一把給推了回來。
“別急,先說事情再給錢!”
趙烺語氣輕鬆,淡聲出口。
“這……”
齊鏡有些爲難地看着趙烺,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錢財,喉頭聳動嚥了口吐沫,道:“公子你卻是爲難我了,三日前送你們前來之人黑衣蒙面,只能從體型聲音判斷比你要稍大一些。
再看他腳步沉穩定然是有功夫在身。
而至於其它的,那可當真是不知道了!”
“當真不知?”
“真的不知道啊,公子你就別爲難我了,看在我這麼坦誠地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的份上,就把錢給我吧!”
“呵,給我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還想取我錢財,你是在做夢吧?醒醒吧老闆!”
趙烺鄙夷地看着老闆,在桌子上留下五枚銀元其餘悉數重新裝回錢袋,看着直咽吐沫的齊鏡笑道:“初來貴地,還要在你這多住些時日。這五枚銀元足夠我在這裡住上一月還有餘,你就先拿着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要是不要的話也沒關係,我把錢收起來換別處住去!”
“你……”
齊鏡本想發作,只是回想剛纔趙烺一推之下雖是隨手而爲,但力道卻是極大。
心中暗想對方肯定也有功夫傍身,不然作爲一個外鄉人他不會這麼有恃無恐。
想到這裡,齊鏡心中一動強笑着將桌上五枚銀元裝了起來,緊拉着作勢欲走的趙烺笑道:“這俗話說的好,來者是客。
你看你既然在這裡住下了,證明這也是我們有緣分。
既然緣分來了,我怎麼有把客人推出去的道理?
公子你就在這裡安心住下,我定然好酒好菜的伺候你,讓你在這裡住的舒舒服服的!”
“哦?好酒好菜倒是不錯,只是這緣分不要也罷,聽着讓人心裡瘮的慌!”
趙烺伸了個懶腰,道:“時至正午太陽正好,麻煩老闆幫我燒點熱水準備一桌好酒好菜吧!
對咯,千萬不要下毒害我哦,對待敵人我可是很殘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