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祭祀
中年男子看樣子對那老者頗爲敬畏,連一句爭辯的話都沒說,瞥了趙烺一眼再不多言。
趙烺剛纔注意力都在這中年男子身上,倒是沒有注意其它人。
此時側身看去,那老者鬢角斑白,約莫六十歲上下,一張國字臉雖滿是皺紋,但滿面紅光,倒是精神。
趙烺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謝老伯解圍!”
“你這後生倒是懂禮!”
趙烺在觀察着這老者,老者也在仔細觀察着他。
老者將身上雪花抖掉,看着趙烺道:“看你舉手投足氣質雍容有度,應該是富貴人家子弟。
怎麼會在這寒冬臘月的出現在這般偏僻的地方?”
趙烺聞言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道:“聽聞苗疆古寨極爲秀美,心生仰慕才前來遊玩。
可不曾想這纔剛過來半天功夫,就莫名其妙被抓到了這裡。
不知老伯可知這其中緣由?”
“這其中緣由我們倒是略知一二,真是無妄之災啊!”
“老伯請講,說不定我們能從中找到生路也說不定!”
“唉,那我就給你說說吧!”
老者看着高臺外的苗人守衛,輕輕嘆了口氣道:“我們本是行腳的漢族客商,平日來往於苗疆與中原腹地,販賣貨物藉以生計。
來來往往的通商了好幾年都沒出過岔子,沿途的苗寨雖不大待見我們,但看在我們所帶貨物的份上,還是會給我們幾分面子,於安全無憂。
只是近些日子,聽聞清風寨族人接連橫死。
清風寨寨主追查無所,斷言是我們漢人客商爲了一己私利殺害了他們,遂在苗疆地面上大肆追捕漢人。
所以才大肆撲殺漢人!
看這樣子,他們是想向我們逼問兇手。如果到了後面問不出結果的話,依着他們的習俗,怕是要將我們全部陪葬了!”
趙烺聽完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搓了搓手心,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再說苗疆這地方蟲獸繁多,有些苗人沒注意被蟲獸咬死那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他們怎麼能無緣無故地將罪名都安在我們頭上?”
“唉,這道理誰都知道。只是苗疆明面上有朝廷接手管轄,但實際上還是各大村寨自主議事。
清風寨主認定我們就是殺害苗人的兇手,我們又能怎麼辦呢!”
“清風寨妄爲護山之族,其寨主卻是如此不辨是非之徒,真是可悲!”
趙烺聽完緣由,不由得氣憤地回道。
老者聞言打量了趙烺一眼,身子頓了一下,繼續感慨道:“誰說不是呢,清風寨雖然不是苗疆最大的村寨,但卻一直富有威望。
如今寨主認定了我們就是兇手,要想安生無恙是不可能了。
再說你這後生可真是無知者無畏,好好的中原腹地不待着,偏跑到這來送命!”
“送命?”
聽到這兩個字,趙烺也着實感覺有些訝異,遂接過話頭問道。
“那可不是送命啊,我們是受生計所迫,不得已下才在這地方行商。你卻放着好好的富貴日子不過,非要來到這種苦寒之地遭受磨難。
苗人本就不甚歡迎外族,如今攤上這檔子事更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老者搖了搖頭,又頗爲惋惜地看着趙烺道:“苗疆蠱術你可曾聽說?”
“苗疆蠱術?”
趙烺心頭一動,故作驚訝地回道:“聽老人們提及過,但都是當故事來聽,也沒把它當真!難道這地方還真有那些邪門的玩意?我一直篤信科學,這些東西我可是不相信的!”
“任何事情都不是空穴來風,蠱蟲那可是真實存在的!”
老者拉長着語調,使得周圍的人們臉色都變的慘白了起來。
趙烺當然知道蠱蟲是真實的東西,他不僅親眼見過,還多次與之對上。
只是他自己的身份還是不能暴露的。
趙烺裝作好奇的樣子不斷問着老者關於蠱蟲的事情,老者卻是神色忌諱地看着高臺四周的守衛,半天都沒再開腔。
事已至此,趙烺知道這老者就算知道些東西,但肯定也不是太過緊要的事情。
不然他要是像自己一般碰到那般兇惡的蠱蟲,怕是早就被吃的乾乾淨淨的,哪還有命活到現在。
老者不願再說,趙烺也就知趣的沒再去問。
好的是如今知道了清風寨抓他們的緣由,心裡倒是多了些應對的底氣。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高臺上被囚之人大都失了反抗的勇氣,如此一來想要解開困境就只能靠趙烺自己了。
寒風呼嘯,大雪漸停。
冬日的夜色本就來的極快,趙烺也就是待在籠子裡不斷苦思冥想對敵之策,自覺沒過多長時間,整個天空竟然漸漸暗了下來。
看了看時間,竟已是傍晚六點鐘了。
木籠中的人們飢寒交迫,除了偶爾喘上幾口氣,全都蜷縮籠角,一動不動,宛若死了一般。
高臺四周的苗人一陣忙活,周圍升起了一圈篝火,繼而一盆盆牛羊肉跟酒水被端了出來。
趙烺還在尋思着這些苗人倒是還有些良心給他們供應吃食,卻見四周苗人漸漸匯聚,而後一具具冰冷的屍體被擡到了高臺平鋪開來。
這些屍體男女老幼皆有,一層層地沿着高臺四周鋪開,粗略一數,竟有二十來具之多。
他們被花花綠綠的衣服層層包裹,唯有一張張慘白的臉龐露在外面。
“莫非這些就是清風寨慘死的苗人?”
趙烺心中疑惑,打眼朝四周仔細查看以確認自己的猜想。
眼前的氣氛不對勁!
這些屍體依次鋪開,一張碩大的木桌放置於中間。
木桌上盡放着牛羊肉、酒水以及一些香火紙錢。
“這哪是給我們吃的,擺明了就是祭臺啊!”
趙烺心裡一沉,卻也只能繼續看下去。
靜待片刻,伴着四周苗人肅穆的眼神,之前出現過一次的青蛇男子在苗人的簇擁下來到木桌前面。
這人看來是個大人物,莫非他就是清風寨的族長?
趙烺心中暗思,直覺自己的猜測不會出錯。
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難辦了。
之前跟這青蛇男子雖然只打過一個照面,但他行事蠻橫,可不是個好好講道理的人。
趙烺只能一步步的看下去,實在沒有辦法那,只有出手將那青蛇男子制服,然後把這些漢人救出去了。
只是如此以來勢必要有傷亡,並且高臺上的漢人粗略看去有五十來人之多,救出來之後要是就這麼不管了,怕是不出半天又要被追擊的苗人帶回去給殺了。
想到這裡,趙烺直覺腦袋更疼!
他本想着圖個方便儘快來到雷山找到秀秀,可是這天降橫禍竟然碰到了這種事情,可真是讓他糟心。
四周漢人聽見動靜,一個個的也從迷濛中醒了過來。
他們雖然大多不懂苗語,但單看着四周苗人仇視的眼神以及眼前的狀況,想必也能明白些什麼。
“唉,祭祀完畢之後,就是我們的陪葬儀式了!”
剛纔與趙烺談話的行商老者顯然是懂些苗語的,他無奈地扯了扯頭頂木籠帶着油脂的乾草,嘆道:“生死自有定數,只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死去,可還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不要殺我們,我們不是兇手!”
“求求你們行行好放過我們吧,我們有錢有很多錢,我們可以把所有的貨物都給你們!”
“……”
壓抑的氣氛終於激起了籠中囚人最後的勇氣,他們哀嚎着向高臺之外的苗人求饒,可是換回來的除了更爲憤恨的眼神,卻沒有其它。
“都給我閉嘴!”
高臺上噪雜之聲一片,顯然是影響了青蛇男子的祭祀儀式。
他狠狠地看着高臺的方向,使勁握了握拳頭,怒道:“我們苗人的性命不是你們幾個臭錢可以換回來的。
死,只有死亡才能慰籍我們族人的在天之靈,不要用你們的銅臭來侮辱他們的靈魂!
清風寨的族人聽令,臺子上誰敢再喊叫,就把他們的舌頭割下來喂蛇!”
“你們這羣沒人性的畜生,唐將軍一定會懲辦你們……啊!”
臺子上的一人怒聲喊叫,只是話才說了一半隻見一道青影閃過,而後一聲哀嚎間其嘴巴瞬間鮮血噴涌不見了舌頭。
青影來的快去的也快,衆人循着看去,卻是男子盤在脖子上的那條青蛇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