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炭火正旺,水果點心不一會兒也被端了上來。
熱茶奉上,引路的守衛便自離去,留趙烺一個人在這裡。
清風寨對於趙烺這個恩人,可是不遺餘力地想盡辦法感謝呢。
知道他喜歡吃食,就連等待時間也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好生伺候着,讓趙烺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們的熱情。
食用皮脂後飯量大增,趙烺連帶着對美食也產生了極大的愛好。
但如今心有牽掛,面對着桌子上可口的零食,卻是再也沒有動嘴的心思。
趙烺坐在房間裡安靜等待,約莫半個小時之後才聽一道腳步聲在向着這裡走了過來。
虛掩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撲爾哈推開木門走了進來。
“恩公,讓你久等了!”
撲爾哈輕笑着打着招呼,但臉上的疲憊與不安卻還是第一時間被趙烺看了出來。
他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接問道:“少族長,你這邊是不是碰到了什麼麻煩,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儘管說!”
“沒事沒事,只是討論安葬之地時與族中老人意見不一,起了爭執,不大礙的!”
撲爾哈幫趙烺重新倒了杯熱茶,故作輕鬆地回道。
趙烺沒有接茶,直盯着撲爾哈的躲閃的眼睛道:“少族長是沒把我趙某當兄弟啊!”
“恩公這是哪裡話,我……”
“當我是兄弟就把事情說出來!”
撲爾哈話未說完,趙烺就將其打斷,神色認真地說道:“撲爾敏妹妹自從剛纔聽到那白衣女子的消息之後就一直不對勁,回來之後更是直接下令擴大五十里警戒範圍。
我觀她性子極跳脫,很少有如此失態的時候,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
撲爾哈聞言臉色掙扎,半響之後卻還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越是如此,趙烺越覺得撲爾哈所面臨的事情極爲嚴峻。
他正想着想想辦法繼續詢問,卻聞門外猛然響起了一道聲音道:“哥,他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訴他吧!”
“胡鬧,小妹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把恩公牽扯進來嗎,你怎麼可以這樣!”
“牽扯?他已經見過那女子,怎麼可能就此脫開干係,見過那個女賊匪之人可還沒有一個能活着的!
而我們寨子可能就是那女賊匪的下一個目標,哥哥你認爲你還有幾分能力保他無恙?”
“小妹,你……”
撲爾哈神色嚴肅還待繼續呵斥,卻被趙烺一把給攔了下來。
趙烺神色嚴肅地看着撲爾哈,道:“這其中到底是何緣由少族長敬請告知,不然的話就是冒着身死的危險我也要去把事情給查清楚!”
趙烺知道黃鶯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可沒曾想她在撲爾敏的口中竟然被稱爲女賊匪,還說遇見她之人每一個能夠活着。
這諸般疑惑使得趙烺更加好奇,神色也隨之愈發嚴肅了起來。
撲爾哈見狀頹然道:“本來想着人將恩公安然送出苗疆,如今看來卻是不可能了。
也罷,恩公既然想知道那小妹你就告訴於他吧!”
話音落下,撲爾哈便唉聲嘆氣地坐至一旁。
見得如此,趙烺便將目光轉向了撲爾敏,等待着她的回答。
“你可知你中午所遇之人是誰?”
撲爾敏沒有遲疑當先開口。
“我只知她叫黃鶯,功夫很好,蒙着面紗極爲神秘,其餘皆無所知!”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來清清楚楚的告訴你!”
撲爾敏沉吟了一下,道:“恩公,你可知道錦繡閣?”
“錦繡閣?”
他搖了搖頭,道:“第一次聽姑娘提起,以前從未聽說!”
“你不知道並不奇怪,因爲它是我們苗疆最大的匪窩,並且裡面的賊寇全都是女子!中原之人不知道她們也很正常!”
“賊匪?女子?”
趙烺聽到這裡詫異道:“你是說我中午遇到的女子是一個賊匪?”
“對!”
撲爾敏點頭肯定道:“錦繡閣這名字聽着頗爲雅緻,但它卻是我們苗疆五年來發展最快的一衆賊匪,足有上千之多,且大都是身懷異術之輩。
其賊首名叫黃鶯,對外宣稱說要幫世間受苦女子建立一個安樂國,實際上卻爲了一己私利不斷在苗疆大肆搜刮財物。
許多營寨都被她們洗劫一空,並且聽那些人說見過這賊首之人,從未有一人能活過第二日,實在是窮兇極惡!
如今她既然在我清風寨周圍出現,指不定就是過來踩盤好晚上動手,他們的大部隊怕已經在我們寨子四周藏匿着了。
哥哥知道這個消息後連族中防務都沒來得及佈置,直說不能拖累了你,要集中精銳當先將你送出苗疆再說,可真是氣死人了!”
據聞,聽說?
趙烺聽到這些詞彙心裡卻是莫名起了疑惑。
跟黃鶯的接觸時間雖短,但觀其言行卻頗爲有趣,並不像撲爾敏此時所說如此兇惡。
只不過撲爾敏說的如此肯定,趙烺只能暫且相信。
他神色認真地看着眼前的兄妹倆,道:“少族長重情重義,清風寨上下更是對我不薄。如果情況屬實,我怎麼會選擇退縮!
兩位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清風寨,勢必會護這一方周全!”
此時此刻,趙烺當然不能選擇離開。
住在清風寨沒幾日,對這裡卻已經多了一份難言的感情。
這份感情無從說起,或是兩兄妹的情義,許是這些族人的淳樸……
待在這裡生活,讓他感覺很放鬆。
趙烺知道,等到諸事皆盡,他想過的其實就是這般充實的生活。
這份安適不容破壞,更何況再有一天多點的時間就能從這裡前往聖廟集市與秀秀相見,趙烺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此事到了最後若是虛驚一場便罷,但若是屬實,趙烺倒也不怕。
趙烺承認黃鶯在武術修爲上要比自己要強上很多,雙方根本就沒在一個層面。但他還有一張底牌沒有使用,皮脂力量。
皮脂力量除了讖毒發作之時會使趙烺生不如死,能力嚴重縮水,但在平時所向睥睨,還真沒碰到什麼真的萬難應付的對手。
如果錦繡閣真的會來洗劫清風寨,趙烺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天寒地凍的,這裡如果真的被洗劫一空,那這裡的數千寨民怕是沒有幾個能夠活過來年開春了。
聽及趙烺所說,看着他人認真的表情,撲爾敏臉色欣喜暗暗朝他接近了半步,撲爾哈的臉色卻並沒有輕鬆多少。
他看着趙烺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恩公好意我自然心領,我們清風寨的族人也必定都會明白。
只是這錦繡閣實力極爲龐大,聽聞不僅是好幾個實力龐大的千戶苗寨,就連好些個在苗疆盤桓多年的悍匪都敗於她們,被這些娘子軍給殺的躲到十萬大山再不敢出來。
如今她們盯上了我們清風寨,那就是我們寨子的劫數,我自然會帶領族人們奮勇抗擊誓保這裡平安。
只是恩公說到底不是我寨中之人,如果折在這裡,我就算是死了也會於心難安啊!”
撲爾哈說的情真意切,趙烺自然都聽的明白。
他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少族長的心意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想拖累了我。
只是之前我便說過,我十分喜歡這裡,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第二個故鄉。
如今家鄉有難,我怎麼可以置身事外!那豈不是要置我於不仁不義的地步?”
“可是敵方實力太……”
“少族長不必再說了,我意已決,誓與清風寨共存亡!”
趙烺沉聲回答,而後不能撲爾哈再說話就繼續說道:“寨中防務你們兄妹還要操勞,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先行回去休息了。
不過少族長放心,我趙烺言出必行,若有敵來犯,我趙某人必衝殺在前!”
趙烺話說完之後就離開了這裡,唯留下撲爾哈兩兄妹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兩人一陣沉默,都沒想到竟然做此決定。
半響之後,還是撲爾哈當先打破了沉默。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看着撲爾敏道:“小妹,你怎麼能把事情都給說出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把恩公送走,讓他脫離危險嗎?
如今恩公不顧安危留在這裡,我們又欠他了一個大人情,你讓我們如何去還?”
“寨子都要沒了,哥你怎麼還有心情操心這個!”
撲爾敏瞪了他哥哥一眼,而後看着趙烺離去的方向繃着的俏臉上忽然掛上了笑容,輕聲道:“如果沒有什麼能還的,大不了我嫁他爲妻就好,這樣子不就好了!”
“小妹你說什麼?”
撲爾哈心煩意亂的,對於妹妹的自語並沒有聽的太清。
“沒沒,我沒說什麼!”
撲爾敏臉色忽然緋紅,道:“哥,我出寨巡邏順便佈下蠱蟲大陣,族中防務就交與你了!”
話音才落,撲爾敏身影一閃已離開了這裡,唯留下撲爾哈站在原地愁眉苦臉。
他站在原地駐足良久,頹然道:“父親才離開不到半月功夫,先是九樸青公然叛亂,而後錦繡閣又有盯上我們的跡象。
這一切是不是代表着我這個臨時族長當的根本就不稱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