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要求?”
黃鶯身子一頓,輕笑道:“公子你是不是記錯了,我怎麼不記得還有什麼要求?”
黃鶯神色迷茫,好像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一樣。
但趙烺可沒有,之前所說承諾一句一字趙烺都記得極爲清楚。
按道理此時結果已經是極爲美滿了。
撲爾敏蠱蟲得以歸還,撲爾哈等幾名比試這雖受了些傷但養息下也就好了。
錦繡閣既往不咎就此離去,還承諾了以後不會再來肆擾清風寨。
這一切都極爲完美,趙烺可以完全當做什麼都不記得一般,就此看着黃鶯離去。
只是不然,不知爲何趙烺在看到對面這面紗女子時,心底裡總是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使得他依舊堅持着之前所說承諾,將對方喊停了下來。
黃鶯開口否認倒是讓趙烺微微有些錯愕。
只是他並未在意,而是盯着對方的眼睛肅聲道:“黃閣主於苗疆威名遐邇,想必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否認自己所說的承諾。
我可是記得比試之前你說過輸了之後要將面紗摘下給我看一眼,想必你不會那麼健忘吧!”
“……”
黃鶯聞言卻是半響無言。
她眼神莫名地盯着趙烺看了小會兒,道:“公子當真要看我容貌?”
“嗯,這只是兌現你的承諾,未免旁人污了閣主名聲,閣主可千萬不要誤會!”
“呵,這一切還都是爲我好呢!”
“那當然!”
“好吧,既然你想看,那我就給你看一眼吧!”
聲音落下,黃鶯背過臺下諸人,面對着趙烺將面紗揭了下來。
一張沉魚落雁、面若桃花的嬌俏臉龐剎那出現,讓這凜冽的寒冬都多了幾分色彩。
“紅袖姑娘?”
見得女子面容,趙烺整個人都楞在了那裡,驚呼出口。
眼前這女子無論是身形還有容貌都跟紅袖極爲相像,使得趙烺一聲驚呼後就像她衝了過去。
“誰是紅袖!”
趙烺才至黃鶯身旁,卻被一道迅速襲來的拳影擋在了半米之外。
只見她臉色一沉,指着趙烺怒道:“公子,在女孩面前提起別的女子的名字,你不感覺很不禮貌嗎?”
“你……不是紅袖!”
眼前這女子容貌雖與紅袖有九分相似,但神態舉止還有言行皆與紅袖相異。
趙烺直覺心頭有些發苦,盯着對方看了小會兒,嘆然道:“黃閣主對不起,只因你與我一朋友太過相像,我才把你錯當成她,實在是不好意思!”
“她?”
聽到趙烺解釋,黃鶯好像突然來了興趣。
她饒有興趣地看着趙烺,道:“她是你的什麼朋友,怎麼讓你如此失態?”
“她……她……她是一個心地善良若陽春桃花一般美麗的女子。她多次救過我的性命,也是我的恩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她了,很擔心她,所以纔會在見到黃閣主後一時失態……”
提及紅袖,想及衝縣小酒館時她的巧笑嫣然,想及廣州城內數次相救還有之後的悉心照料,趙烺直覺心裡暖洋洋的,一種莫名的情愫油然而來。
“好啦好啦,不停你的這些酸臭的故事了!”
趙烺還待再說,卻是被黃鶯一口給打斷了下來。
她臉色歸於平靜,重新將面紗帶上,道:“如今我的樣貌也讓你看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苗疆諸人是不是也不會在背後說我壞話了?”
“當然當然!”
趙烺心中詫異,不知爲何自己會與這之前還針鋒相對的女子說這麼多話。
心中苦笑,他抱拳示意與對方告別。
只是此刻,看着對方重新帶上去的面紗,趙烺心念一動又突然問道:“黃閣主,我觀你容貌秀美並無瑕疵,爲何會終日遮面?”
“因爲看過我樣子的人都死了!”
“呃……我覺得我問的話是不是有點多了!”
聽到黃鶯的回答,趙烺臉色一僵,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看着趙烺呆愣的表情,黃鶯臉上罕見地有了些笑容。
她拂了拂臉上面巾,掩飾着自己嘴角笑意,後語氣認真地回道:“有的時候,女人的美貌也是一種禍害。
我想,這個道理很容易理解的!”
“……”
未等趙烺再次發問,黃鶯已迴轉身子帶着錦繡閣諸人依次離開了清風寨。
呼嘯的北風也於此時停歇,臺下諸苗人也在此刻完全反應了過來。
“恩公,恩公!……”
他們衝上高臺將趙烺圍了起來,歡呼雀躍着將他合力扔到半空又安然接了下來。
彷彿只有這樣,才宣泄着他們此刻的興奮之情。
而至於撲爾敏,則是在安排好哥哥與兩位叔伯的歇息之處後,於高臺之外安靜地看着人羣最中心的趙烺,臉上滿是幸福笑容。
這樣的光景,如果能夠定格於此,那該有多好。
天地只正剩下了這一個焦點,撲爾敏癡癡地笑着,忘了時間。
錦繡閣大舉來犯,李恩公威猛退敵。
趙烺的威名被清風寨的所有人知曉,他們熱情地歡呼慶賀了會兒後,開始爲待會的慶賀挽回準備起來。
時至如今,趙烺也沒有告訴清風寨諸人他的真名,依舊是以李烺自居。
這也不能怪他。
白蓮教等邪教對趙烺窮追不捨,段祺瑞亡趙家之心不死。再這如吳佩孚軍閥頭目都將部分注意力轉移到了趙烺身上,更別提暗地裡還有多少未知的勢力覬覦皮脂能力,想對趙烺有所企圖。
清風寨是一片難得的淨土,趙烺不想這裡被塵世的喧囂打破了既有的寧靜。
所以這裡的寨民知道的越少,對於他們越發安全。
是夜,高臺四周擺滿了流水席,一盤盤珍饈美味還有好酒都被端了上來。生死危機一過,淳樸的人們再次把最真摯的熱情傾瀉在趙烺身上。
趙烺一番拼鬥至今,身體能量急劇消耗,自然吃了個痛快。
只是酒足飯飽茶閒之時,趙烺看着滿場雀躍着的諸苗人,心裡卻總感覺自己好像落了些東西沒注意到。
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趙烺仔細觀察,而後認真回想着今天所行所聽所聞,而後猛然想起來了點蛛絲馬跡。
此前與黃鶯談條件之時,有一黑衣女子附耳稟告情況。
當時黃鶯與那女子聲音雖小,但趙烺卻聽的頗爲清晰。
他清楚的記得對方所說的是,在內線的幫助下,已經查明瞭清風寨五年前參與爭鬥之人已經全部身死的情況。
當時錦繡閣來勢洶洶,趙烺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救下撲爾哈兄妹,將寨子保下來的問題之上,對於這句話並沒有去多想。
當時他以爲對方所說的內應只是提前進來探查之人。
只是此時想想卻不盡然。
清風寨此前橫死之人因爲撲爾哈與族中老人於掩埋之地起了爭執,所以此刻將他們的屍體全部放在寨後倉庫嚴加看護。
錦繡閣之人身手就算再好,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進去不發出一點異動。
仔細一想,黃鶯所說內應定然潛伏於寨子之中。
到底是誰呢?
趙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大概,只因在這清風寨住的時間並不長,他並不能根據僅有的一點線索就將那內應給找出來。
心中有事,也就沒了繼續喝茶的興致。
趙烺一把將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撲爾敏拉過,向後面的趕了過去。
趙烺拉着撲爾敏直到一個較爲隱秘的吊腳樓後才停了下來。
他沉思之下正待將心中想法說出,卻見撲爾敏臉色羞紅地看着他道:“恩公,你……你要做什麼?”
撲爾敏神情羞澀,眼神卻隱隱有些期待。
趙烺一看之下心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糟糕,這姑娘肯定是誤會了!
撲爾敏臉色羞紅卻已閉上了眼睛,趙烺只能乾咳幾聲將對方喊醒,看着對方疑惑不解的眼神,苦笑道:“姑娘,你哥哥如今昏迷不醒,清風寨按道理來講你應該就是主事人。剛纔心中突然想起了一些關於你們寨子的事情,那邊人多眼雜所以無奈之下將你拉到了這僻靜之處,希望你可千萬莫要怪我!”
“你……混蛋!”
撲爾敏聽到趙烺回答,臉色羞惱之下當時就要離開,卻被趙烺一把拉了回來。
“混蛋,你不喜歡我爲何一再羞辱我,你這個混蛋我不理你了……”
“姑娘別鬧,真的有正事!”
撲爾敏平日間極爲冷靜頗有方寸,只是在面對趙烺的時候卻是不知爲何莫名就壓不住心中火氣,幾句話就能將她心中怒意引爆。
趙烺好說歹說纔將對方勸下,而後仔細地將自己剛纔所想說了出來。
撲爾敏開始時臉色還極爲不忿,直說對方又再拿一些莫須有的事情來羞辱她,只是聽到了最後,她的神色卻愈來愈嚴肅了起來。
“什麼?你說我們寨子裡有錦繡閣的內應?”
撲爾敏水靈的眼睛瞪的溜圓,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你沒有聽錯!”
趙烺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根據黃鶯與其屬下密探,再想想我們今天所有的準備無一例外全都落空,我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斷,寨子裡絕對是出了叛徒!”
“叛徒……這……這不可能,我們清風寨的族人互相關愛,肯定不會有那種人的!
你也真是糊塗!”
趙烺有些着急地看着對方,道:“如果你們寨子真的像你所說這般,九樸青叛亂之事才於昨夜發生,你又該如何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