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沉重的眼睛,整個人都已經虛脫了,我想要說話,但是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走過來,毫不客氣的抓住我的衣服,要將我扔出去,“你們這些外地來的打工妹,是想要給我惹麻煩是不是?”
她還會罵罵咧咧個不停,我其實很想要反駁,但是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房租我還是有的,但是我現在病的太嚴重了。
她將我從牀上拽下來,使勁兒的往門外推搡。我原本就瘦,此時沒有力氣,自然是拗不過她,不過十來分鐘的樣子,她硬是將我從房間裡趕了出來。
我爲數不多的衣服被仍在過道里,她冷冷的看着我,而後鎖上了身後的那扇房門,“趕緊滾啊,不要髒了我的地方。”
她說話十分的難聽,我又沒有力氣跟她計較,當初來這個地方的時候,她的態度就不算很好。
來這種地方常住的,多半都是朝不保夕的人。
我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身體雖然癱軟,但是心裡並不糊塗。
我只是覺得自己累得不行,想着再靠一會兒就離開。
後來,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發現了我,她伸手搖晃着我的胳膊,“喂,你怎麼呢?你生病啦?”
她在我耳邊不住的跟我說話,聲音很尖利,將我從虛無中一點一點的拉回來。
我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幫我打個電話。”
在那一刻,我想要活下去。
這是我那一刻腦子裡唯一的念想,我知道,我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答應了齊學東,我會等他回來的。
那女孩茫然的看着我,和曲秋平專線聯繫的那個手機還在,我伸手指了指地上一堆亂糟糟的東西,她還算聰明,胡亂幫我找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那隻躲在衣兜裡的手機。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通,我那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女孩子在電話這頭究竟說了些什麼,我不得而知。
我只是知道,在我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曲秋平來了。
我沒想到,我在最後一刻還是求救於他了。
他來的及時,所以我沒有死。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牀上了,那種灼燒的感覺退了,可是整個人還是覺得虛弱難堪。
“你醒了?”
他立在窗前,淡淡的看着窗外,扭頭瞟了我一眼,語氣也很淡。
我輕輕地“嗯”了一身,他擡起腳步朝我走近。然後在我身邊站定,“醫生說你感染了,怎麼回事?”
他蹙着眉頭問道,而我,一個字都不想提。
也不知怎的,突然覺得委屈,眼角的淚水就開始滑落。
我想,我是恨他的,可是我又做不到完全的恨他。
他重重的嘆息了一聲,“放心吧,你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又衝我說道,掏出一支菸想要點燃,但是隻是拿在鼻翼處聞了聞,最後卻並沒有點燃。
隔了一會兒,他見我不做聲,又接着說道,“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對,你也不要多想。蓮花,你知道我喜歡你。不管怎樣,我都希望我們還是朋友。你可以恨我,但我也是在幫你。你也不希望自己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吧?”
他的話,總是會在某一刻讓我產生不一樣的感覺。
我沒有做聲,他接了一個電話就走了出去,“你好好休息,晚一點我再過來看你。”末了,他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夜總會那邊我替你請了假,他們不會找你麻煩的。”
他離開了,房間裡再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此時的心情,我該怎麼說呢?我是要恨這個男人吧?但是爲什麼這一刻,我心底一點恨都沒有?
在我最危難的時候,是他出現救了我。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他給了我保護。
他應該是喜歡我的吧?只是這種方式,實在是太自私太慘烈了。
那幾天,我就躺在醫院裡,身體一點點恢復,而心裡對曲秋平的恨似乎也在一點點的減少。
那幾天他沒有來,但是孫睿來了好幾次,都是替曲秋平送東西,我也問過孫睿,他說曲秋平這幾天很忙,沒有時間過來看我。
我出院的那天,依舊是孫睿過來接我,“蓮花小姐,曲少已經給你重新安排了住處。”他坐在駕駛座上,,語氣淡淡的。
我沒有吱聲,坐在後排就那麼看着窗外,我想我之所以選擇沉默,更多地是因爲我接受了曲秋平的安排吧。
新住處就在一個小區裡,房子不大,但是很乾淨很整潔,適合我一個人居住。
我到了那裡,孫睿仍舊是客氣的語氣,“屋子裡差什麼,你隨時可以跟我聯繫,我可以幫你添置。曲少說了,蓮花小姐放心在這裡住。蓮花小姐是曲少的朋友,曲少是絕對不會虧待自己的朋友的。”
他說完就出去了,晚間再次過來的時候,又帶了不少東西。
新住處有個很大的窗戶,我可以坐在那裡看到遠處的風景。因爲樓層很高,晚上的時候可以看到這個城市的燈火。
我是那個時候喜歡上了夜晚,透過這扇窗,就能夠看到這座城市的景色,就可以忘記心底的膽怯。
而這一切,是曲秋平給我的。
我當然明白,世間原本就沒有免費的午餐,而我一個女人,經歷了這一切之後,只能隨波逐流。
是的,我選擇了隨波逐流。
搬過來的第三天,曲秋平出現了。
門鈴響的時候,我起身去開門,就見到站立在門外的曲秋平,他一身西裝革履,臉上帶着那抹我熟悉的玩世不恭的表情,只是眼眸裡,卻又有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我沒吃飯呢,你會做飯嗎?”
他淡淡的說道,說完就朝屋子裡走了進來。然後一身疲憊的在沙發上坐下來。
我對做飯不算精通,孫睿買了一些食材放在冰箱裡,我這幾天都是煮點麪條或者餃子吃下,現在曲秋平嚷着要吃飯,倒是讓我頓時陷入到慌亂之中了。
可,我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