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步入了自己設定的死衚衕,走得進去,卻再也走不出來了。
就像白芮,她執意想要得到齊學東,卻並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門已經徹底爲她關閉了。撞了南牆不回頭,非要將南牆撞倒,非要讓自己頭破血流。
白芮和赫炳宸同住一家醫院,那天我去給赫炳宸送湯藥的時候,意外碰到白芮進了赫炳宸的房間。她的身體好了許多,只是消瘦的厲害,有時候精神狀況不是很好,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比較冷靜。
我走到門口,房門虛掩着,屋子裡的動靜我能夠聽到,但,我沒有去打擾。
“赫炳宸,你怎麼還不去死啊?你說你這樣的人,活着又什麼意思,簡直就是害蟲。”她叉着腰,儼然一個潑婦一般,站在赫炳宸的對面不停的罵罵咧咧。
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樣子的白芮,她並不需要赫炳宸的迴應,如同發泄一般繼續說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都是你把我害成了這個樣子。”
她說完,叉着腰焦躁不安的在屋子裡踱步,我那會兒其實挺替赫炳宸擔心的,我害怕白芮對他做出什麼惡劣的舉動。好在,白芮只是進行言語攻擊,並沒有對赫炳宸做出什麼不當的行爲。
牀上,傳來的是赫炳宸重重的嘆息,“白芮,你有今天,全部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應該忘了吧,當年是你求着我娶你的。你處心積慮的接近我,爲我解除煩憂,告訴我你會一輩子愛我,愛我的家庭,你應該都忘了吧?”
他們這樣沉重的對話,我其實聽着膽戰心驚。
但,白芮只是冷冷的笑了一聲,“是啊,我都忘了。你知道的,我愛錢,誰讓你是渲城最有錢的男人呢?爲了得到你的錢,我只能那麼做。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我的臉,我的胸,我的腿,哪一個地方不是照着你想要的樣子整的。”
她說完,然後發出最悽慘的笑聲,雖然聲音很大,但是聽着特別的瘮人,“爲了跟你在一起,我對自己可真是狠啊,十八年,我對你百依百順,極盡端莊賢淑,給足了你想要的面子,赫太太?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以爲我真的愛慕這份虛榮?”
她繼續冷笑,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只是,牀上躺着的赫炳宸卻始終都沒有說話,“看着我二十年如一日都是這個樣子,你有沒有看夠?赫炳宸,你纔是全世界最殘忍的人,是你,是你讓我變成了我最不願意變成的樣子。”
她大聲斥責,可屋子裡依舊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
而後,她似乎是有些怒了,靠近了赫炳宸,“你告訴我啊,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還是說,你和那些男人一樣,都只是愛我的身體?”
她哭了,帶着哭訴不停的質問。
我突然覺得很是傷悲,這或許是每一個小姐的心結,渴望着男人的靠近,但是在每一個男人靠近的時候,又忍不住想要問,你是愛我,到底還是愛我的身體。
我很想聽到赫炳宸的回答,我想知道這個看上去冷漠嚴肅的男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但隔了很久,他纔開口,“都愛過吧,只是,你自始至終愛的都是我的錢吧。你不是得到了你想要的嗎?白芮,你應該高興纔是。你該照照鏡子,你現在有多狼狽。我跟你說過的,女人野心太大不是好事。你現在,都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這四個字,我想是赫炳宸對白芮的總結,也是他對這個女人的瞭解。我身爲一個局外人,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只是,在白芮那裡,並不會得到認可。
“呵呵,你有什麼資格說我走火入魔?我想得到錢我有錯嗎?我他媽被迫當了小姐,我爲什麼不要更多地錢?”她的聲音又拉高了幾分,在整個屋子裡顯得很是突兀。
這一次,赫炳宸沒有搭話。
白芮走到窗前,一個人低垂着頭突然失聲痛哭,“我只是想要跟我愛的人在一起,我做這一切,都是想要跟他在一起,我錯了嗎?不擇手段又怎樣?那也是證明我努力過。”
她狠狠地說道,只是可惜,這番話縱然是說出來心痛,卻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了。哪怕是齊學東,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傷悲。
愛情,從古至今都讓人費神,聰明如白芮,也會迷失在愛情裡。世人都不知道,最怕的便是較真,一旦較真,從頭至尾就都是輸。
“你那雙手沾過多少人的血,你還記得嗎?”赫炳宸又發出了一聲疑問,白芮猛地轉身,臉上帶着一抹冷笑,“這個社會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他們的死跟我沒有關係,是他們自己要死的,何況,他們活着也只是給社會製造麻煩。怎麼?你爲他們感到不值?還是說,你現在死到臨頭了,卻不甘心?”
我那時候便察覺到了白芮眼裡一抹兇狠的光芒,她緩緩地朝赫炳宸走了過去,兩隻手已經攥成了拳頭,我料到了她可能要做出的事情。
我趕緊推開門走了進去,白芮伸手掐住赫炳宸的脖子,“該是的老東西,我現在就送你上西天。”她嘴裡念念叨叨的,整個人都像是瘋了一般。
手裡的湯罐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我趕緊跑上前去不停的掰開白芮的手,她的勁兒可真是大啊,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所有的恨,都化作了手上的力氣,她想要殺死躺在那裡苟延殘喘的赫炳宸。我當時機智的按響了牀頭自的報警器,不一會兒醫生和護士都來了。
白芮被強行從房間裡帶了出去,而赫炳宸,躺在那裡臉色慘白大口大口的喘氣,我就像是從一場虛驚中驚醒一樣,我看着醫生和護士不停的忙碌着,那顆心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白芮是被架着從房間裡帶走的,她一路都是不停的叫囂着,整個樓道里都能夠聽到她謾罵的聲音。
瘋了,她是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