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飛機降落在西北的一個小城,我從未聽說過的博州。黃媛說,這裡更適合我和孟姐生活,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我們只用在這裡安穩生活便可。
孟姐一直都有些睏倦,此時的博州,夜幕還未降臨,天邊一抹餘暉緩緩的滑落。這座粗狂的西北小城,帶着一絲荒涼和落寞,突兀的闖入我的視野之中。
我們下了飛機,門外有面包車,異族面孔居多,我找了一個漢人的馬車,讓他帶我們去就近的酒店或旅館。
一路上,我和他攀談起來,他是漢族人,隨着父輩逃荒來了這裡。他告訴我,這裡除了晝夜溫差大,其實挺適合宜居。
我告訴他,我們有長期住下來的打算,我當時人生地不熟,覺得他比較健談,請他幫忙尋找住處,他滿口答應。
在一處賓館門前,他將馬車停靠下來,孟姐已經在車裡睡着了。他很熱情,幫我將孟姐扶下來,只是當陌生人靠近孟姐的時候,她立刻就醒了,虎視眈眈的看着小夥子。
我是後來才知道,他叫溫安。
溫安也沒料到,孟姐會那麼的緊張,他當時沒在意,想要抱住孟姐直接上樓,孟姐那會兒發了狠,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溫安吃痛,始料未及。我趕忙安慰孟姐,求她不要咬了,溫安的胳膊上,一排牙齒印,有的還泛出了血絲。
我跟他道歉,告訴他孟姐生了點病,所以纔會如此。
“沒事的,不礙事。你們也夠可憐的,我找好房子了再聯繫你。”溫安微笑着離開,都說人在外面不能隨意去相信人,我知道這個道理,但當時我們在那裡,孤身兩個女人,我肚子裡還有個孩子,除了選擇相信陌生人,我沒有別的辦法。
在狹小簡陋的賓館裡,我安頓孟姐躺下,她一直都處於非常緊張的狀態,好半天都不肯入睡,我只好安慰她。
“孟姐,沒事啦,這裡人煙稀少,我們剛好可以散散心,你覺得對不對?”別的話,我沒有說。
孟姐沒有任何的反應,在那樣的環境裡呆久了之後,她越來越沒有安全感。所以我無論說什麼,她都沒辦法選擇相信。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準備帶着孟姐離開的。
畢竟,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我想要熟悉一下。市中心太吵鬧了,我想找個僻靜一點的地方生活下來,好歹先把孩子生了。
這是我的打算,我也只能如此打算。
我剛扶着孟姐出來,溫安就趕着馬車過來了。
“邱戀,我回家跟我那口子商量了一下,要不你們先住我家裡吧。我家裡離市區有兩公里遠,但環境還可以。不收你們錢,你們先住着,找到更好地地方了再搬。”
溫安發出了邀請,孟姐一直都遲疑着。她到現在還沒有對溫安有一丁點的安全感。
我只是之前聽說北方人爽快,但沒想到溫安會如此的熱心。
“走吧,我不會騙你們的。你們去看看就是了。”溫安坐在馬車的頭上,搖晃着手裡的鞭子。我當時真是沒多想。
畢竟,我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那些異族的面孔,也讓我心裡發憷。
孟姐也是沒辦法,只能跟着我折騰,我當時也是賭了一把,小姐我都敢做,還怕什麼?
溫安駕着馬車,一路興致都很高。沿途都是一些異族的建築,他熱情的跟我們講解,哪裡可以買到便宜好看的服侍,哪裡蔬菜水果最新鮮,去集市的時候怎麼討價還價。
約莫行駛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偏離了市區。其實我當時心一直都揪着的,我和孟姐就只是兩個女人,萬一溫安有什麼壞心眼,我們可真是手足無措呀。
但,他沒有。
車子在一處小院前停靠下來。溫安下馬,立刻就開始招呼。
“米爾古麗,客人來啦!”
他叫着他的妻子,過了一會兒,我就見一個包着頭巾,穿着話里民族服裝的女人出現,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半大的孩子。
“這是我妻子米爾古麗,她是哈薩克族人。”溫安摟着妻子的肩膀,一臉興奮的說道。他又順手將米爾古麗懷裡的那個孩子抱起來,舉過了頭頂。
“這是我們家的老二,已經兩歲多了,老大是個丫頭,這會兒估計還在睡覺。”溫安介紹着家裡的成員。
那個面孔看上去有些歐化的女人,笑盈盈的看着我和孟姐,她主動上前,“我幫你們那東西吧。”孟姐一直抱着那個行李,米爾古麗剛伸出手,孟姐條件反射xing的後退了一步。
溫安笑了笑,摟住了她妻子的肩膀,“你去準備飯菜吧,她們還沒吃飯呢。”
溫安也不上前幫忙,伸手拉開了門口的簾子,“進來吧,這會兒外面最熱了。”
我跟着他的腳步進去,拉着孟姐的手。
這幾天,她越發的依戀我。我能感受到她內心對陌生環境的強烈不安。
屋子裡陳設很簡單,但是特別的乾淨。溫安的大女兒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走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裡,伸手在丫頭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又照着她的臉親了一口。或許是他的絡腮鬍子蹭住了女兒。
那丫頭就嚎啕大哭了起來,聽問道孩子哭了,米爾古麗着急的走進來,你丫頭一頭鑽進母親的懷裡。
溫安有些尷尬,想要抱抱女兒,卻被拒絕了。那個小傢伙從母親懷裡掙脫之後,就趴在地上,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就盯着孟姐。
我看向旁邊的孟姐,她已經不像剛纔那麼的緊張了,尤其是對上孩子清澈的眼睛,她似乎也放鬆了下來。
“去抱抱阿姨。”溫安在小傢伙的屁股上又打了一巴掌,那個小傢伙羞澀的笑了,一股腦躲到了米爾古麗的身後,卻總是拿眼睛不住的偷偷打量着孟姐。
我看見,孟姐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應該很久,沒有跟一個人如此親近過了。我突然覺得,我好像來對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