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蓉進了廚房,徐梅她們幾個就找了個接口都走了,徐梅在門口拉住我,“戀戀,別想太多了,你媽也挺不容易的,好好說說話。”
赫亦銘也走了,屋子裡就只剩下我和邱蓉兩個人,她刻意的想要拉近跟我之間的距離,端着一大盤水果從廚房裡出來。
“她們……她們怎麼走了?亦銘呢?”她的眼神在屋子裡搜索着,跟她單獨在一個房間裡我就覺得特別的壓抑。
我起身朝自己的臥室走去,邱蓉立刻就跟了上來,“戀戀,吃點水果吧,媽剛切好的。”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晚點吃吧,我想睡會兒。”我說完,掩上房門就進去,本來是想要反鎖的,但我最終還是沒有那麼做。
她看上去風采依舊,但是眼角分明已經有了魚尾紋,隋一鬆很寵愛她,卻並沒有給她任何的名分,她不過是他的一個姘頭,隨時也有被拋棄的可能。
我在牀上躺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半夢半醒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進了屋子,幾乎是一種本能,我猛地從睡夢中驚醒,一眼就看到邱蓉站在我的牀邊。
我嚇壞了,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別怕,別怕,戀戀,我是媽媽,我就是過來看看你。”
她也被我嚇壞了,不住的擺手。
我已經不習慣了她的存在,我坐在牀上,一直保持着沉默,感覺自己還沒有從剛纔的驚嚇中清醒過來,我起身去廚房,喝了一大杯水。
邱蓉已經從我的臥室出來了,她站在客廳裡,還是那樣看着我,我感覺到她有話想要對我說,但我裝作視而不見,然後又進了臥室,這一次,我反鎖住了房門。
我選擇這樣繼續冷漠她,其實也說不上理由,只是讓我突然靠近一個人,忘記她之前做的所有壞事,我做不到。
半夜裡,我聽到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我本來睡得不熟,索xing起牀靠近窗戶,我臥室的窗戶離陽臺比較近,邱蓉似乎是站在陽臺上小聲的打電話。
“你別急,這事兒急不得,她現在不是不肯認我嘛,我不能跟她說那些話。你先等一等,等我跟她關係緩和了再說。”
我那時候,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我可真是沒想到,邱蓉這一次主動靠近我,竟然是帶着目的的。就像是一盆涼水,突然從頭頂潑下來一樣,那種刺骨的寒意,讓人真的是膽戰心驚啊。
我差一點就原諒了她,甚至那時候我冷落了她,我後來還感到懊悔,覺得自己作爲女兒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但是這一刻,我只能閉上眼睛,任憑內心波瀾起伏。
第二天一大早,我從房間裡出來,邱蓉已經在廚房裡忙碌了起來,餐桌上擺滿了豐盛的早餐。
“戀戀,你起牀啦!趕快洗漱吧,媽已經做好早餐了,趁熱吃啊。”
她還是滿臉慈愛的笑,只是此時我看過去,就覺得那抹慈愛的笑,充滿了虛僞。昨天想了一晚,我決定不直接去揭穿她。
我沒做聲,但是卻進了洗漱間。邱蓉見我情緒沒那麼激動,倒是很開心。
吃飯的時候,她好幾次都想要開口跟我說話,見我臉上一直都是冷冷的樣子,話到了嘴邊又香了回去。
我沒給她機會讓她開口,她也一直都強力的隱忍着。我吃完飯準備出去,邱蓉立刻就跟了出來。
“戀戀,你這是去哪兒啊。”
她很是好奇的問道,我估計她有些等不及了,不然昨天晚上隋一鬆不會給她打電話催促的。
我微微的笑了笑,“去公司啊,對了,忘了告訴你了,我現在自己有一家公司,還挺不錯的。”
我這麼說的時候,邱蓉的臉上,滿滿都是豔羨。我想,如果是在以前,她知道我現在有自己的公司了,她應該會爲我感動高興的。
但是現在……我說這些話,只是想要試探她。
“那……那你一定很有錢吧,戀戀,你可真是有出息,媽就說,你有眼光,赫少可不是一般的人,到時候……”
我猜到了她想要說什麼。當時心裡就火了,她以爲我跟她一樣,都只是攀附男人才擁有自己的事業。
我沒有個她面子,很衝的跟她說道,“我的公司跟赫亦銘沒有半毛線的關係,是我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
我說的特別的理直氣壯,邱蓉這一次不敢說話了,但是我感覺得到,聽說我有自己的公司,她心裡特別的興奮。
我有那麼一點心酸,她要只是我的母親該有多好,她能夠爲**心,能夠爲我取得的一點榮耀感到高興。
“好,好,好,媽真爲你高興,你去上班吧,我在家裡等你。晚上記得早點回來吃飯,讓亦銘也來。”
臨走的時候,她又交代了一聲。
說實話,走出那扇門的時候,我是既幸福又覺得可悲,這麼多年來,這個屋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很多次,我都希望推開這扇門,能夠見到母親的臉。
雖然現在,我的心願都實現了,但我和母親卻不再是當年的情分,我甚至要對她有提防之心,我連在她面前露出真實的自我的勇氣都沒有。
等我下班回來時,屋子裡果然瀰漫着飯菜的香氣,邱蓉就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看電視還一邊打盹,我打開房門,她見我回來,立刻歡天喜地的迎接我。
桌子上依舊都是我喜歡吃的飯菜,那天,我吃了很多。她小心翼翼的想要靠近我,而我只是本能的選擇着抗拒。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突然抱着被子進來,“戀戀,媽跟你一起睡吧。”
小時候,我夜裡做噩夢,就喜歡抱着被子去找她,我那時候揉着眼睛只要找到她的懷抱,就能夠一覺睡到天亮。
沒想到,二十多年後,她和我當初一樣,抱着被子過來,想要跟我一起睡覺,我望着她,她等着我回話,我一直沒有做聲。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爲何一直沒有做聲,我們這樣對視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