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
韶白到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去看父母。
地址,他早就從大哥手裡問來了,他來的第一天,去辦理了離職手續,卡頓集團的秦總挽留他,他婉拒了對方的好意,並且表達了感激之情。
當初秦總是他的伯樂,在他還在學校裡就過來招聘了他,他畢業之前是在卡頓集團裡實習的,畢業後直接就在那工作了。
一年後因爲工作突出,被提拔成了技術總監,這晉升速度,是卡頓集團前所未有的,而且當時秦總的大力支持,還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秦總力壓狂瀾堅持了,後來的確證明秦總慧眼識珠,他在卡頓集團發光發亮了。
秦總對於他堅決的去意表達了遺憾,“池,你若是改了主意,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韶白並沒有告訴秦總他如今已經不是池琨,而是韶白了,所以這會秦總還當他是池琨,他也沒打算解釋,這內情實在太複雜了。
從卡頓集團出來,天色烏雲密佈,看着要即將下雨了。
韶白是開車過來的,靳氏在這邊有分部,他來的時候,還是大哥派人接的他,並且給他安排好了一切。
大哥總是爲他考慮周到,靳北冥根本不能比,當初他被豬油蒙了心纔會那麼死心塌地相信靳北冥。
韶白眯起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那人好像是潘奕?
真是冤家路窄,他真心相待,結果被潘奕給傷得遍體鱗傷,他的朋友啊,狠狠利用他完了還能什麼當作不知道。
韶白閉了閉眼,再睜開,當作沒看到這人,也不想上前去叫住他,他一點也不想聽那個人的任何解釋,怕自己會被氣炸了。
他不叫,那人倒是心有靈犀回頭了,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愣住了,最後搖了搖頭,又往前走了。
不知道他是覺得自己認錯人,還是沒臉過來跟自己打招呼。
既然人家這樣,韶白覺得也沒必要執着了。
他上了車,驅車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當他車子疾馳而過,潘奕又停了下來,往回走了幾步,然後露出了一臉複雜的神色。
韶白來M國第三天才鼓起勇氣踏足父母所住的居處,第一天辭職,第二天他狠狠睡了一覺,第三天總算站到了那扇門的門口。
他被人領着入內,父親正在跟母親大打出手,地上已經有了一堆碎東西,母親還在不停地砸東西,隨手觸及的東西都被她一樣一樣砸了個稀巴爛,而她顯然還沒有覺得夠。
她那張臉……
韶白看清後,忍不住狠狠倒抽一口涼氣,那張臉坑坑窪窪,刀痕交錯,醜陋得如同蜈蚣蜿蜒爬在臉上。
他從嫂子嘴裡得知母親已經毀容的事實,但聽聞跟現實看到,內心的感觸完全不同,他震驚到了極點。
他呆呆地站在門口,不敢置信的視線好不容易從母親的臉上挪到了父親身上,父親那張臉,跟印象中也大不相同了,看上去暗淡無光,滄桑到老人斑都出來了。
原本可是保養有加的,他特別在意他的臉跟儀容,可這會不修邊幅,看上去落魄又憔悴,身體都骨瘦如柴了。
韶白有些不忍直視,甚至後悔起自己不該過來的。
沒有親眼目睹,還能有個幻想,這親眼看到,那些幻想都驀然成了鏡中月水中花了。
韶白站得身子都有些僵硬了,在他以爲他就這樣天荒地老站下去也不會有人發現,那邊爭執不休、大打出手的兩人終於有個發現他的存在了。
“韶…..白?”
靳東睿聲音沙啞,一個恍惚,就被靳母扔過來的一個玻璃杯砸得額頭破了皮,血止不住流了下來。
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靳東睿身體晃了晃,眼睜睜看着靳母第二個東西扔過來,靳東睿倒是條件反射地避開了,韶白以爲他這種發虛的身體狀況下一定會正中目標避之不及的。
他的反應,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韶白舔了舔乾澀的脣,沒等他吭聲,靳東睿一聲厲喝,靳母手中的東西哐噹一聲落了地,“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最愛韶白麼,你心心念唸的兒子回來了,回來看你,你也能當作空氣,你的愛可真夠廉價的。”
靳東睿氣狠了,口不擇言地繼續罵罵咧咧。
靳母一時之間,還真被他給嚇唬住了。
她一直覺得靳東睿是在騙她的,爲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可真當她順着靳東睿視線望過來的時候,她整具身體都止不住顫抖了起來,上下嘴脣都不停打顫哆嗦,“韶…..白?”
她伸手擦眼睛,擦了好幾下,那個人那張臉還在。
下一刻,她衝了過來,力道有些猛,她狠狠抱住韶白的時候,韶白整個人差點被她撞得往後仰去。
溫熱的觸感,讓靳母覺得懷中這人是真的,不是鬼。
她的眼淚緊接着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個不停,“韶白,韶白,你回來了,是你嗎?你是人,對不對,是不是我太想你了,你聽到了啊?”
滾燙的眼淚打溼了韶白的衣衫,靳母擡起朦朧的眼淚,伸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撫觸韶白的臉,碰到的時候,跟觸電似地又縮了回來。
“韶白,韶白,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說完,嚎啕大哭了起來,跟個小孩子似的哭個不停。
韶白心莫名軟了三分,他的鼻音有點重,“嗯,媽媽,是我,是我回來了。”
他並不想見到這樣的父母,可母親對大哥不好,心裡還是有他的,他對於這樣的母親,還是硬不起心腸來。
“韶白,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靳母期盼的口吻,巴巴地望着他。
韶白心顫了顫,閉口不語。
他只是來看她的,並沒有打算把人接回去。
大哥是真心疼愛他的,母親跟大哥勢如水火,他不是不清楚,從前是,現在更是。
“想得美,人家來看你,你別蹭鼻子上臉,就你這副尊容,別出去嚇哭人就不錯了。”
靳東睿火上澆油,趁機落井下石道,母子情深什麼的場面,他看着很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