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諾額頭上滿是黑線，“你腦子就不能純潔點嗎？”
她是幹了壞事，但那是身不由己。
被迫的，被迫的，她滿肚子苦水，卻沒地方可倒騰。
白魔頭拿出點名冊，開始點名了。
“傅晴雪。”
“傅晴雪。”
“傅晴雪。”
白魔頭報三遍，要是還沒人應答，就會給你勾上一個缺席。
姜雪聽到傅晴雪沒來，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貼了進來，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傅晴雪爲什麼沒來嗎？”
“爲什麼？”
其實沈安諾一點也不好奇，可她也知道如果不順着問，姜雪到最後還是會告訴她的。
傅晴雪是陽大的校花，長了一張時下最流行的網紅臉，走到哪裡，都是人羣中的焦點。
沈安諾自認跟她不熟，可對方卻總喜歡針對自己。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傅晴雪暗戀全校風雲人物學生會主席蔣哲遠，不過妹有情郎無意。
她追了蔣哲遠整整一個學期，全校轟動，可蔣哲遠卻不爲所動，甚至放話說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是沈安諾。
沈安諾就是在這之後在學校出名的，同時，也成了傅晴雪的眼中釘。
各種場合，有傅晴雪在，就免不了要刁難她。
“聽說傅晴雪人流沒流乾淨，刮宮導致大出血，命都差點沒保住，現在還在住院呢。我本來還覺得是空穴來風，不過她今天沒來，就愈發坐證了這個事實。”
人流？
本來就心虛的沈安諾在聽到這兩個字後腦子裡一根弦崩的一聲斷成了兩截，呈現了一片空白， 她張了張嘴，半天也沒憋出一個字來。
她跟傅晴雪頂多就是人家看她不爽，也沒發展到深仇大恨的地步。
這會聽到傅晴雪落到這樣的下場，沈安諾再也淡定不起來了。
尤其是，她也是準備要去人流的人。
雖說也曾經聽過有些人人流出了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可那些可怕的事情到底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傅晴雪卻不一樣，是身邊活生生的人。
“有那麼嚴重嗎？”
沈安諾心跳有些異常，握着中性筆的指尖都用用力泛起了白色，連平日裡振聾發聵的白魔頭魔音也鑽不進她的耳中了。
姜雪卻沒有察覺沈安諾的反常，她嗤笑一聲，“這還不是最嚴重的，至少撿了一條命回來，嚴重的命也保不住，傅晴雪還算幸運。不過，她以後還能不能生育就不好說了。”
沈安諾只覺得一股寒意慢慢地從腳底躥了上來，涼徹心扉。
這還不算最嚴重的的。
她腦子裡嗡嗡嗡地反覆迴響着姜雪的這番話，再也冷靜不下來。
這堂課，上得渾渾噩噩，連白魔頭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她也不知所云，被訓斥了一番坐了下來，她都沒覺得羞慚。
此時，在她的心中，任何消息都不及傅晴雪人流出事帶給她的影響來得深。
姜雪在她被白魔頭訓完後，終於瞧出了她的不對勁，忍不住有些擔心，“安諾，你是不是病了，我看你臉色白得有些不正常。”
沈安諾搖頭寬慰道，“可能是昨晚熬夜的後遺症。”她其實是被嚇成這樣的，又不能對外人言。
“下午沒課，我回去睡上一覺估計會好多了，要是我晚上沒來的話，你幫我頂一頂。”
姜雪爽快答應了下來。
*
沈安諾頭昏腦脹地從學校出來，差點撞上了路邊一輛電動車，她驚出了一身的汗，電動車的主人少不了罵了她一頓。
沈安諾卻渾然不在意，她上了公交K55路，公交K55的終點站就是市郊的陽城綜合醫院。
K55路到終點站要經過12站，耗時一個多小時。
市郊那邊的地鐵已經快竣工了，再過幾個月等試行沒問題後就能對外開放了。
在顛簸了一個多小時後，總算是到了終點站。
沈安諾一下車就想吐，她站在垃圾桶邊，大吐特吐，從早上到現在，她都沒有進食，所以這會能吐的也只是酸水。
婦產科的走廊上空蕩蕩的，冷清的很，除了她，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沈安諾並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但這一刻，她卻討厭這種悽悽慘慘的冷寂。
醫生終於姍姍來遲，沈安諾是頭一個進去的。
這家醫院的婦產科生意似乎並不好，沈安諾進的是婦科。
“二十歲，看月經不調？”
醫生是個四十歲不到的女人，懶洋洋的問。
“不是，”沈安諾深吸了口氣，“陳主任，我好像懷孕了。”
陳主任這才擡起眼皮，認真地望着她，眼神有些冷意。
“驗過了沒？”
“我昨晚買了驗孕紙測試了下，呈陽性。”
“那就不是好像，而是懷了，一般驗孕紙很準的，不過以防萬一，我給你填張表格，你去一樓最左側驗血處抽血，報表要等二十分鐘出來。B超也去照一下，確定下是宮內還是宮外孕。”
半個小時後，沈安諾回來，發現前面還是沒人。
她心裡開始沒底了，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這家醫院到底是不是如網上所言的那般靠譜，畢竟沒有如市中心的陽城醫院那般出名。
沒有病人，所以沈安諾進去的時候，陳醫生正在跟一旁的助理醫生聊天，聊得惹火朝天，跟面對沈安諾時的冷淡截然不同。
沈安諾捏着薄薄的兩張紙，遞給了陳醫生。
陳醫生隨意瞄了一眼，“懷了，有四十二天了，是宮內孕，是要還是不要？”
“我不想要。”
沈安諾重重地咬了下脣，這個決定昨晚就下了，可在聽了傅晴雪的事情後，她的心，有些動搖了。
可她更清楚，如果她留下這個孩子，將來她的人生將會走向顛覆。
她只有二十歲，才大二，根本就沒想過這麼年輕就當未婚媽媽，更別提負擔起一個孩子的將來。
“人流還是藥流？無痛人流還是普通人流？”
沈安諾沒想到醫生一下子拋出這麼多的問題，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認真地想了下，“無痛人流吧。”
醫生眼裡的嘲諷，她看得一清二楚，可她卻裝作沒有看到。
沈安諾覺得舌尖下似乎藏了些許的黃連，苦得不能再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