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之沛,果然如同祁默所言,有點邪門。
一分鐘不到,他就豁然睜開眼,眼神幽黑,眉眼深邃,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撥打了一通電話。
如果在M國有個案子正好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上門,而且指名道姓讓裴之沛,對方還是M國的商界巨鱷,其家族在M國的政界也有着不可撼動的地位。
那麼,孰輕孰重,裴之沛絕對會分得清楚的。
其實靳韶琛倒是不怕裴之沛出來攪局,而是二審的時間就在他出國手術期間,人不在,應變措施也要做出相應的調整,萬分之一的機率也給毫不留情地掐斷。
…..
高峰進來的時候,靳韶琛挑高了右側的眉頭,雲淡風輕地下着命令,“高峰,你安排下,週四跟我一道去M國,目前暫定少則三天,多則七天。要是有意外狀況,估計還要延遲,你手上國內的工作暫時移交下吳副總跟李樺。對外,就聲稱我們去M國出差,拜訪卡爾文先生。”
高峰聽得雲裡霧裡,好奇地問,“真相呢?”還對內對外呢,搞得他們要去做不可言說的事情一樣。
“真相就是我要去動手術。”
“靳總,您得了什麼病?”
高峰錯愕過後,憂心忡忡地問,倒不是作假,是真的關心。
“急性闌尾炎。”
高峰聽完之後,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這表情跟活見了鬼似的,比起祁默的反應誇張多了。
他腦子裡倒是跟祁默想的一樣,急性闌尾炎需要大張旗鼓去M國嗎?不知情的,還以爲他真得了癌症呢。
靳韶琛等對方消化之後,又面不改色給對方分配了任務,醫院其實他自己已經聯繫好了,高峰隨行,就是怕出紕漏。
高峰聽到此行不止自己跟靳總兩人一同前往,隨行人員還有祁三少,還有總裁夫人跟她的看護,還有兩個保鏢,浩浩蕩蕩的加起來七八個人,嘴角連抽都懶得抽了。
他暗思,看來靳總跟夫人的關係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靳總,您爲什麼不能直接告訴夫人你得了這個病呢?”
明明是夫妻,卻要瞞着,靳總還誇大其詞讓人擔心,這行爲……有點卑鄙無恥啊。
靳韶琛冷冷掃了他一眼,“照辦就行,哪來這麼多的廢話。”
他能說他不敢賭嗎?
高峰內心吐槽歸吐槽,可辦事效率還是槓槓的,從總裁辦公室出去後,就立刻安排好了一切,機票什麼的,他沒訂,直接安排的私人飛機,這是靳總交代下來的。
……
*
傍晚,藺澈打了個電話給藺赫,問他在哪裡,在得知他所在的地方後,果斷過去了。
藺赫匆忙結束了應酬,就領着藺澈去了自己的私人包間。
藺澈的臉色不虞,藺赫就知道事情談崩了。
“哥,裴之沛是不是不同意?”
藺澈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衝弟弟伸了伸手,問,“有沒煙?”
因爲方怡懷孕的緣故,他已經許久未曾抽菸了,可這會卻犯了煙癮,心煩意亂,就想要抽。
藺赫抽了一根,遞給哥哥,藺澈點燃了,狠狠吸了好幾口。
“昨晚我打電話,他明明說會考慮的,還叫我把澄澄案子的資料發到他郵箱研究下,可今天卻回絕了我,態度言辭聽不出絲毫迴旋的餘地,在我的追問之下,他透露M國這邊的卡爾文家族中的三少找上他,指名道姓要他打一場官司。”
藺澈吐出一口漂亮的白色菸圈,臉色晦暗不明。
“那我們找他在先,他就不能推掉別人的嗎?”
藺澈眸色沉了一個色度,自嘲地扯了扯脣,“他早已移民到M國了,也沒打算回國定居,何況他已經娶妻生子,你覺得他需要冒着得罪卡爾文家族的風險回國來給澄澄打這一場官司嗎?何況當年是澄澄拒絕了他,如今是我們有求於人。裴之沛算是夠義氣了,昨天他態度是有所鬆動,他給我提點了下,卡爾文家族找上他的是個小案子,沒有什麼難度。言下之意就是有人刻意不讓他回國處理澄澄的案子。”
藺赫呼吸滯了滯,“難道是琛哥?”
藺澈抿了抿脣,不答反問,“你覺得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能力?”
藺赫沉默了下來,垂頭喪氣不已,他也曾聽夜二提過琛哥跟M國卡爾文家族的三少關係很鐵。
“二審要是沒有律師出席,那二審就是個不戰而敗的笑話。”
半晌之後,藺赫緩緩道。
藺澈擡頭,“小赫,要不我們罷手吧?澄澄要是不坐牢,韶琛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裴之沛看過資料了,他說這個案子十分棘手,就是他自己親自來打,勝算也不大,只有兩成的翻盤機率,更別提別人了。”
一根菸,不知不覺間燃到了指尖,灼燒的疼痛讓藺澈在剎那扔掉了菸蒂,一抹苦澀爬上了他的脣畔,“裴之沛問我,爲什麼澄澄她會變成這樣?我發現我竟然無言以對。”
“她變成這樣,咎由自取,我們爲她開脫,其實是在助紂爲虐。你覺得她出來後,就會一心向善嗎?沈安諾不一定會一直這麼好命,逃過一次,不代表逃過無數次。韶琛的一次發怒,便差點摧毀得我們藺家難以翻身,要是再來一次,我跟你勉強是能承受,可家裡的老弱幼小,都是無辜的,要他們爲澄澄的行爲買單,我於心不忍……”
“何況,裴之沛幫不上忙,你又不願意去求韶琛,韶琛不鬆口,我們做什麼都沒用的。我們已經忙活了這麼多天,一點進展也沒。”
……
藺澈說了一番發人深省的話後,留下還在怔愣中的藺赫,就先走了,方怡給他打電話,說肚子有點不適,他匆忙趕回家去了。
藺赫煩躁地爬着頭髮,差點將頭上的頭髮攪成了蜂窩,還是毫無頭緒。
大哥的言辭是有點殘忍,但藺赫也不得不承認大哥說得不無道理。
你覺得她出來後,就會一心向善嗎?
會嗎?
其實,說實在的,藺赫心底裡也沒底。
幾次跟姐姐的碰面,他覺得藺澄變得越來越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姐姐了。
他一直堅持,就是想要看到她變回原來的模樣。
或許,他真的是在做夢,而現在,夢應該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