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櫻在安歂的慫恿下,坐上烏林的車,憑着感覺指揮。她們已經在這個小鎮逛了大半天,熟悉的風景掠過眼前,但他們一無所獲。烏林眼看着烏雲聚攏,低低地壓在頭頂,調轉車頭,打算抄近道回去。安歂在車裡不停抗議,試圖逼迫烏林再尋些地方。進入安福隧道時,一下掉入黑暗,烏林不得不放慢車速,讓眼睛慢慢適應微弱亮光。
“這裡……”邱櫻感受到自己身體發熱,心跳加速,隧道有一定彎度,擋住了視線,無法看到出口亮光。拱形隧道的牆壁上,白漆早已被黑斑吞噬,水漬蜿蜒處隱約可見一些青苔。邱櫻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熱,彷彿要燃燒起來,她不可自控地捏緊安全帶。
只見整輛車以邱櫻爲中心散發出幽藍光芒,在似乎要騰空的一霎那,消失在隧道中。
車子緩緩開過彎道,隧道口就出現在眼中,烏林關掉車燈,帶大家躍入陽光之中。
“奇怪,剛纔不還是一副要下暴雨的樣子,這會怎麼又晴空萬里的。”安歂正嘀咕着,恍然大悟,“我們……應該是來到時光摺疊處了!”邱櫻不可置信地看向烏林,烏林感受到邱櫻的目光:“我沒這方面經驗,不知道。”
安歂見他們倆這樣子,心下不悅,還想說些什麼,大家同時被車外風景吸引:筆直柏油馬路和高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崎嶇坑窪水泥路;路邊原本有一座擴建的古寺,恢宏大氣,此時卻只見一座低矮磚房;不再有川流不息的車輛,人們騎着老式28自行車,來來往往。烏林也被眼前景象吸引,一不小心,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行人,奇怪的是,這行人也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徑直走來。烏林猛然間踩下剎車,大家都被慣性向前推,安全帶又緊緊纏住他們,三個人一致發出驚呼。更讓人出乎意料的是,那個人旁若無人地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
“這……這……安歂?”邱櫻不知道自己此時該提出什麼問題,茫然無措地求助安歂。“這裡的人應該是看不到我們。”烏林做出顯而易見的猜測。
“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去哪裡?”安歂沒有回答,反而向他們提出了問題。
“去我老家吧,我想看看奶奶。“邱櫻不用思考,就給出了答案。大家也沒有明確目標,調整方向前往邱櫻老家。
路上只有他們一輛車,大家又看不到,烏林開得橫衝直撞,但還是不斷抱怨路況,一會兒嫌路小,一會兒嫌路面不平整。終於來到了邱櫻家門口。烏林隨意將車一橫,招呼大家:“下車!“安歂被他顛得暈頭轉向,軟着腿爬下車。先下車得邱櫻見安歂這模樣,緊張地扶了她一把。安歂在邱櫻的攙扶下一陣放鬆,整個人癱軟下去,在地上化成一條似蛇非蛇的巨物。邱櫻被嚇了一大跳,臉色蒼白地處在那裡,烏林一把拉過她,說道:‘‘安歂,你把邱櫻嚇壞了!”巨物緩緩升騰起來,轉眼間又是安歂地模樣了。“還不是怪你,你這哪是開車!!”安歂邊爭論邊用手輕撫了邱櫻一下,邱櫻這纔回過神來:“安歂,你不是魚?”“我怎麼可能是臭魚,你也太小看我了!”安歂的反應和上次的烏林非常相似,她攤開手,手心裡映出她剛纔的樣子,“這纔是我們。”“你們?”邱櫻還是看不出這是什麼。“我們族類呀,你奶奶也是。”安歂被邱櫻的無知傷害到了,“你真不認識?!”
安歂正要化出原形時被烏林阻止了,“是蛟龍。”對於烏林的回答,邱櫻沒有想過蛟龍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真實存在的生物,於是脫口而出:“那麼龍也是真的存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龍,那就是我們蛟龍。”安歂自豪地回答道。
不遠處,隱隱有哭泣聲傳來,邱櫻纔回過神來要去尋奶奶。三人大搖大擺地向屋內走去。只見堂屋中圍着一圈人,其中三人坐着,其他人將其圍在中間。哭泣的正是坐在下首的一箇中年婦人。
“那個哭的,你認識吧?”安歂指了指,問邱櫻。“是增開奶奶?”邱櫻看着這個略爲熟悉卻年輕許多的面孔,不確信地回答。“嗯,看來是那件事。”安歂心下盤算,那時候邱櫻還沒出生,應該是不知道的,“增開爺爺遇到海難,她奶奶來求慧姑幫忙的。”邱櫻聽說過這件事情,當時因爲奶奶沒幫他們,兩家人明明是鄰居,邱櫻家卻總是遭到他們家謾罵和刁難。
增開奶奶哭訴完,邱櫻爺爺開口了:“慧姑,你就幫幫他們吧,栓子哥跟我親哥哥一樣。”邱櫻看到奶奶王採慧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周圍的人都懇求她出手相助。
“呸!我說慧姑當初怎麼會不顧禁忌,原來邱流芳這東西也逼她!”安歂憤憤不平,恨不得跳到王採慧身邊將她護在懷中。
許久,王採慧起身,說道:“我去,你們都回去吧。”然後轉身出門。
王採慧背影消失不久,她就回來了。一起出現的還有年輕時候的安歂,王採慧斜靠着安歂,差不多是由安歂支持這她全部重量,兩個人緩緩近前。
邱流芳見她們回來,急急詢問:“人救下來了?”
安歂瞪了邱流芳一眼:“趕緊幫忙吧!”邱流芳從另一邊扶住王採慧,還想追問,看到王採慧無力地眯着眼睛,還是放棄了。
“安歂,這是怎麼了?”邱櫻還是忍不住提問。
“你以爲救人是白救的麼?”安歂往邱櫻頭上一按,邱櫻就看到了一切:
王採慧在海邊化出原形,原來她是一條通身雪白的蛟龍,騰昇之間,碎玉翻飛。
“慧姑,別去,你身上有封印,不能使用法術!”
“我用記憶去換!”
“銀魚銀魚,聽我召喚!”王採慧輕輕唸叨,海面彙集密密麻麻小魚,它們相互擁擠着,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找人!”王採慧邊說,邊向海中撒了一把細碎粉末,魚羣就四散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