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聽到小紅嘹亮的打鳴聲,似醒非醒,晨梅覺得她的思緒遊走在夢境和現實之間,接着又感到一隻大手熟練地伸進她的衣服裡,覆蓋在她的小腹上,那種熟悉而溫暖的感覺讓夢境帶來的思緒越來越淡,她知道新的一天就要開始了!
她沒有動。
她知道趙陽喜歡做這件事,每天樂此不疲,尤其在每個美好的早晨——這一點從他的呼吸和動作之中的細微之處就能感覺得到。
她也喜歡。這是趙陽和她之間用心講出的“情話”。
那隻大手在她的腹部一停,又輕輕地摩挲着,食指還調皮地在她的肚臍眼上打着圈,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來——聲音聽起來像是還在夢中一樣。
過了一會兒,一隻稚嫩柔軟的小手也伸了進來,晨梅睜開眼低頭看去,正看到晨曦黑珍珠一樣亮晶晶的眼睛。她笑了笑,又合上了眼睛,伸手蓋在一大一小兩隻手上,想着她和他和她還有肚子裡他(她),她們在一起,忽然感到如此的充實,就像擁有了整個世界一樣。
……
5月5號這一天,對趙陽一家來說,主要的事情是送行。
送行之前,曹佳、元月、陳雪、孔英一家還有商雨晴,又都在趙陽家吃了個飯。
吃飯之前,曹佳幾個女孩兒興高采烈地圍在電腦前,看着這幾天“工作”、遊玩和訂婚宴當天照的一些照片,吃飯的時候又都對着一桌以各種綠色的菜——野菜、菠菜、小白菜、小鮮蔥等等爲主的蔬菜宴大塊朵頤。
但等到拿着趙陽一家送的各種禮物走出大門的時候,又都依依不捨起來。
曹佳拉着趙陽的胳膊,抽了抽鼻子,道:“趙陽哥哥,我不想走——要是不上學,天天這樣多好啊!”
被她們的情緒一感染,趙陽也有些難捨起來。他揉了揉曹佳的頭,笑道:“小孩子家家的,哪裡來的這麼多感慨?我們離得那麼近,我們又經常去黃海,見面還不容易?”
曹佳頓時又眉開眼笑起來,撒嬌道:“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啊,說話要算數!去黃海一定要去看我哦!”
趙陽一笑,道:“去的話,一定會去看你的!”
曹佳高興地點了點頭,又道:“再過半個月,你和嫂子辦婚禮,我又能來看你們了!”
說到這裡,她又往趙陽身邊靠了靠,用肩膀碰了碰他,挑着眉笑問道:“趙陽哥哥,沒想到你這麼早就結婚了。現在有沒有一種‘得到一棵樹,卻失去了整片森林’的感覺?”
趙陽哭笑不得。
他還沒說話,晨梅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你們說什麼呢?又是樹、又是整片森林的?你們想要承包山嗎?”
曹佳向晨梅甜甜一笑,道:“我們剛纔說,嫂子你風華絕代,哥哥有了你,就是拿整片森林都不換的,是不是,趙陽哥哥?”
晨梅看着趙陽笑道:“是嗎?我有你們說得那麼好嗎?”
曹佳忙又點了點頭,道:“當然。嫂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
晨梅捂嘴一笑,看了一眼趙陽,道:“他要是真這麼說就好了!”
曹佳向趙陽一吐舌頭,向後一指,笑道:“車就等我了,趙陽哥哥,嫂子,我過去了啊!”
趙陽點了點頭,道:“去吧,記得路上小心。回到家給我打個電話。”
在曹佳她們車旁邊,商雨晴坐在自己的車裡向這邊看了一眼,向趙陽和晨梅點頭笑了笑,然後發動了汽車,微微嘆了口氣,又借回頭跟孔英家人說話的機會,又看了一眼,然後跟着曹佳她們的車駛出了果園。
趙陽向他們揮手告別,等汽車發動後又上前跟着走了兩步,看到曹佳和元月向他用力地搖着手,他的心裡一酸,這幾天一直很熱鬧,現在突然一下又變得冷清起來,他也真的很不捨。不過,看到曹佳又搞怪似的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他又忍俊不禁起來。
商雨晴從後視鏡裡看到趙陽的動作,強忍着回頭的衝動,深吸一口氣,踩下了油門,汽車很快就駛過那段田間沙路上了柏油路。
看到兩輛車都駛上了馬路,趙陽回過頭來,看到晨梅安靜地站在那裡,那種難捨的情緒轉眼又被一種新奇而充實的喜悅所代替。他快走兩步來到晨梅跟前,未說話就先笑了起來。
晨梅眼神裡也帶了笑意,不過嘴上卻道:“看你那難分難捨的勁,不再送送了?”
趙陽牽起她的手,道:“已經送過了呀!”
晨梅白了他一眼,甩了甩手,道:“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幹什麼?”
趙陽扭頭看了看,現在正是一點多鐘,田間地裡是一個人也沒有。他就哈哈一笑,一抄手將晨梅打橫抱了起來,然後在她的嬌嗔聲中向家裡走去。
剛一進大門,正被拿剩菜剩飯喂小黑和公主的孫振香看到。
晨梅臉一紅,趕緊道:“快放我下來!”
趙陽若無其事地將晨梅放下,走過去看了一眼,見都是一些菜湯和雞骨魚刺什麼的,就問道:“媽,今天沒有煮大棒骨嗎?”
孫振香將和好的狗食放在陰涼的地方,擦着手道:“中午的菜剩得太多了,怕放壞了,骨頭到晚上再給它們吃!”
看到晨梅低着頭進了屋裡,她又拽了拽趙陽的耳朵,嗔道:“你媳婦現在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別毛手毛腳!我跟你說,要是磕了碰了,傷着了梅梅,你就小心你的皮吧!”
趙陽嘿嘿一笑,道:“媽,我知道了!”
孫振香想了想,又道:“我看這樣好了,這幾個月就讓梅梅和我睡,你和你爸一個屋吧!”
趙陽一急,卻又馬上急中生智地道:“不行!我們一個屋,她要是有什麼不舒服什麼的,我能馬上發現,你行嗎?”
孫振香點了點頭,道:“也是,你說得也有道理!”
趙陽鬆了一口氣,忙扶着她的胳膊道:“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梅梅的身體調養得好好的,你就等着抱孫子吧!”
孫振香大喜,一把抓住趙陽的胳膊,道:“你是說梅梅這次懷的是個小子?”
中醫在嬰兒姓別的判斷上也有自己的獨到之處,不過,趙陽唯獨在這一方面經驗很少,尤其這才一個月不到,在判斷上就很模糊,有時覺得像是男孩兒,有時覺得又是女孩——總之,他現在也還是不確定。
於是,他就搖了搖頭,道:“我就是說的這麼一個意思。再說,是女孩兒就不好了嗎?”
孫振香放開趙陽的胳膊,嘆了一口氣,道:“女孩兒當然也好,媽就喜歡閨女。不過,你爸就你一個兒子,總得要個小子吧?”
趙陽看到晨梅拿着包,就忙說道:“好了,媽,這事也不是我們說了就算的。不過,我們都年輕,不急,是吧?”
孫振香點頭一笑,看到晨梅只是拿着包出來,又忙說道:“你哥不是喜歡喝咱家釀的那個青竹酒嗎?你去就給他捎上兩瓶去啊!”
晨梅擺了擺手,道:“不了,媽,今天他要開車,等下次來再說吧!”
是的,今天他們還要去送晨君回登陽。
這次,晨梅的父母和兄嫂來這裡已經有十多天了,程藍鶯好說,早就在七八年前就辦了內退,她就不用回去了。晨渡江是在市屬的一家事業單位上班,但也已經不負責什麼具體事務,基本上也是半退休的狀態,也不用回去。
至於晨君兩口子,他們在登陽有一家門面,平時多是晨君去店裡看着,李慧基本上不怎麼管事。現在出來十多天了,總得回去看看。不過,在這裡的十多天,李慧在這裡住舒服了,又說在這裡可以就近讓趙陽指導着調養身體,不願意跟着回去,最後只好讓晨君一個人回去了。
對此,晨君也是很無奈。
其實他也不想回去,尤其是喝到了青竹酒後,那種獨特爽冽的口感、回味淡雅的清香、再加上倒進白磁杯裡那種賞心悅目、碧波一樣酒色,真是想一想就要流口水啊——這些年,他喝過許多酒,紅的白的黃的啤的都有,隨着價格的升高,固然也好喝,卻都沒有青竹酒這般對他的心意!
趙陽自然不知道晨君對青竹酒“一見鍾情”,所以,在汽車駛上那條S形的山路的時候,他還問晨梅她哥原來是不是很饞酒。
晨梅想也沒想,直接說道:“沒有。從小到大,我哥喝醉酒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趙陽也只是因爲孫振香提起讓給晨君帶酒才隨口問了問,問過之後就算了。
晨梅打開包,取出果脯,塞趙陽嘴裡一塊,自己也含了一塊,然後問道:“剛纔你跟媽說什麼呢?”
趙陽就說起孫振香差點要讓他們分開睡的話,引得晨梅嬌笑不已,又看了他一眼,道:“我覺得咱媽說得對!你晚上也太不老實了……”
趙陽心中一蕩,又自得滿滿地道:“哼哼,我已經說服咱媽了,以後還是咱倆恩恩愛愛地一個屋、一個牀睡!”
晨梅哼了一聲,微擡起下巴道:“誰跟你恩恩愛愛?我回去就跟咱媽說,你欺負我,我要和她一個屋睡!”
趙陽用手在她腹部上輕輕一摸,又陪笑道:“別啊,你怎麼能讓我們父子分離呢?”
晨梅啐了一口,又拿起一塊果脯塞到了他的嘴裡。
……
晚飯後,儘管晨君不是太願意,還是隻能開車回登陽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