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醫sodu
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商年濤腳步輕飄地離開了那家旅館。
窗外朦朦亮的時候,那個女孩睜開眼,看到自己空空的錢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中原本還保留的一絲愧疚也就蕩然無存。
東方微明時,趙陽踏着被秋露溼潤過的路面回到果園,家人都還沒起,他也就脫掉沾上了溼氣的衣服爬到牀上,輕輕地靠近晨梅,抱着她,手則習慣性地捂在她鼓起的肚子上,享受着清晨沒有人打擾的親暱。
太陽升起,當急匆匆的上班人流喧譁起整個城市的時候,劉元琴獨自開車向張曉菊家趕去。
在汽車出門前,她的心中忽然升起一陣後悔:如果當日答應給她們做手術的錢,也不會有現在的麻煩了吧?幾十萬的錢,在她眼裡,也就是買個包或者給陳青龍的零花,她根本不會看在眼裡!不過,讓她給安欣用來治病,卻是內心很厭惡地拒絕了!
其實她根本不會分析當時怎麼想的,是什麼心態,而剛升起的一絲懊悔也很快就被她拋在了腦後,現在,最重要的是取得安欣和她家人的原諒!
爲了達成這個目標,她會將價碼提高——任何事情都會有承受的上限,當她將價碼提高到她們無法拒絕的高度時,想必讓她們再答應她的要求就不是什麼難事了!而不管是幾十萬還是上百萬,對她來說只有值和不值,卻是根本不會看在眼裡!
雖然張曉菊她們租住的地方再過四五個月就要拆遷了。但住的人依然很多,還有一個市場,在市場外面有一塊小地,則是當地的早市,賣的東西要比外面便宜很多。
劉元琴趕到樓下的時候,張曉菊也正買好了兩大把新鮮的青菜和一塊豬皮——按神醫的囑咐,安欣每天要吃新鮮的蔬菜和食物。多吃帶皮的食物,對這兩條,她都嚴格遵守。而市場和早市的小商小販也都知道她家的情況。買東西的時候,都儘量用最便宜的價錢賣給她,一些零頭也不收。這讓她尤其感受到人世間的溫暖!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她看到劉元琴從車上走下來。
她扭過頭從劉元琴身邊走過去,希望對方不再打擾到她們。
但事與願違,劉元琴臉上帶上笑容走了過來,伸手要去接她手裡的菜,道:“我幫你提上去吧!”
張曉菊把菜往身前一放,防備地道:“不用!”
說完她就快步向樓上走去,剛上了兩個臺階,又停下來,道:“我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給什麼。我們都不會要的,就不要費心思了!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劉元琴好像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挎着包站在那裡,笑道:“噢?我給什麼都不要?真的嗎?我要給你們一百萬呢?”
張曉菊重重地道:“一百萬,你愛給誰給誰。只求你不要打擾我們了!我要回家,你不要跟上來!”
劉元琴面上一點不着惱,慢悠悠地跟在後面,繼續說道:“這一百萬是我們欠你家的,只給你!”
等上了一層樓,見劉元琴還是跟在後面。張曉菊怒道:“我都說過了,你給什麼,我們都不要,還老跟着我幹什麼?”
劉元琴臉色一黑,又淡淡地道:“給什麼你都不要嗎?如果我說,我給你們家安欣一個國外留學的機會,並且包她在國外的一切花費,你,不要嗎?”
張曉菊一猶豫,眉頭就皺了起來。
劉元琴見狀眼底閃過一絲嘲弄,又趁熱打鐵地道:“我們當父母的,不就是爲了孩子能有個好的將來嗎?你要知道,去國外留學的機會,可是很不容易得到的!”
張曉菊呆呆地出神,沒有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愈發緊了。
這個樓因爲馬上要拆遷的緣故,住的人不多,有租房子的,也都是圖便宜,但因爲離市區有段距離,這個點也都差不多走光了,整棟樓就顯得空曠寂靜。
劉元琴面帶微笑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等待着張曉菊的答案,她相信這個條件她是很難拒絕的。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張曉菊沒有要還是不要,而是定定地看着她,問道:“你有什麼目的?到底想要幹什麼?”
劉元琴自然不會說陳青龍治病的需要,那樣說的話,再想要她們說出原諒的話,估計就不可能了!於是,她就沉默了一下,然後嘆了一口氣,道:“因爲你家安欣的事,最近我老是做惡夢,這是我虧欠了你們,如果不能做些什麼彌補,恐怕我以後都不能心安了!”
現在劉元琴雖然因爲凌晨被吵起,又是發火又是生氣的,眼睛還紅着,但張曉菊哪裡會相信她的鬼話?這一年多的苦難經歷,任何人在經受過這種痛苦的煎熬和絕望地掙扎後,都會變得成熟、堅強,對人生也會有重新的認識,至少以她對這家人的瞭解,知道對方要有這樣的善心,也不會等到今天!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迅速恢復了堅定,道:“你們的事,我們管不着!但我們家安欣要上什麼學,是我們的事,不勞你們操心!”
說完,她就扭頭向樓上走去。
劉元琴心中大恨,但又必須說動對方,就叫道:“你等等……”看到張曉菊竟然頭也不回地噔噔地往樓上走去,她一咬牙,又追了上去!
看到劉元琴竟然又追了上來,張曉菊猛地轉過身,怒視着她,道:“你想幹什麼?”
劉元琴一時間竟然被張曉菊那種母親護幼般的氣勢給鎮住,但接着又是勃然大怒!長久以來,一直是別人求着她,她什麼時候求過別人?就是求。那地位也不知道比對方高出多少!再加上因爲陳青龍被打的事,她就一肚子氣,此時恨不能馬上翻臉!
不過,她到底記着不能把事態搞得更壞,就閉了下眼,強壓下怒氣,點頭道:“你啊。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有惡意!唉,你說吧,怎樣你們才能原諒我們?有什麼條件儘管提。爲了能夠得到心安,吐血我也認了!”
張曉菊看到對方就上火,一點也不想和對方有什麼瓜葛。就冷着臉道:“我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請你,還有你的家人,不要再來騷擾我們!那樣我們就謝天謝地了!”
劉元琴再也壓不住心裡的怒火,臉上也顯出了猙獰之色!她深吸一口氣,語氣冷淡下來,問道:“這麼說,不管我怎樣好心好意地補償你們,你們都不會原諒我們囉?”
張曉菊這時才意識到,對面站的是省長夫人!而那種長期頤指氣使形成的氣勢,和對方權勢對小老百姓帶來的威壓。也沉甸甸地壓在了她的心頭。但她還是一句話不說,咬牙倔強地站在劉元琴面前。
劉元琴掃了張曉菊一眼,又淡淡地道:“你不要不識擡舉……”
張曉菊呼呼喘了幾口氣,想到造成女兒痛苦一年,甚至影響一生的人的母親。竟然在受害者面前呼喝有聲,那種壓抑委屈不平氣再也無法壓制,從心中噴發出來:“我們不識擡舉?!我們單純可愛的女兒被你那禽獸不如的兒子燒得全身上下沒塊好皮,半條命都搭進去了!你們家有權有勢,我們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忍氣吞聲活着。這就叫識擡舉了,是不是?好,再苦再難,那段日子,我們總算撐過來了,你卻又要來禍害我們,不讓你們禍害,就是識擡舉了嗎?我呸!”
雖然這棟樓裡幾乎沒有人,但張曉菊的聲音實在太大,整棟樓都能聽到似的,而且左一句“禽獸不如”,右一句“我呸”的,讓劉元琴又驚又怒,她忍了又忍,眯起眼道:“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一是我答應的條件不變,你們得了好處,就原諒我和青龍,也讓我們能心安,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另一條……我勸你還是跟你丈夫好好合計合計,你想想,得罪一個省長,你們能有什麼好處?是不是?”
張曉菊餘怒未歇,恨恨地道:“我們絕不會要你們任何東西!”
劉元琴冷冷地注視着張曉菊道:“這麼說,你是選擇另外一條路,下定主意得罪我們陳家了?”
張曉菊一滯,道:“我……”
她既不想和陳家再有任何瓜葛,也承受不住一位封疆大吏地怒火。
劉元琴嘴角一動,冷笑道:“你確定做這種沒有任何好處的事嗎?”
這時,房門一開,安欣扶着門站在那裡,道:“你們是大人物,我們是小人物,但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你走吧,這世上總還有我們說理的地方!”
“幼稚!”
劉元琴冷笑一聲,甩手向樓下走去。
張曉菊顧不得劉元琴,快步走過去扶住安欣,着急地道:“你怎麼出來了?摔着怎麼辦?”
安欣搖了搖頭,看着張曉菊的眼睛道:“媽,你怪我剛纔不知輕重嗎?”
張曉菊將菜放進門裡,然後一邊扶着安欣向屋裡走去一邊說道:“傻孩子,你是媽的親女兒,你的想法不就是媽的想法嗎?”
雖然“原諒”這個詞看似很簡單,但對剛經歷過痛苦的這一家人來說,卻是根本不可能做到!
張曉菊也明白這一點,只是作爲成人,她想的要多一點,甚至想着是不是敷衍過去,卻是沒有安欣果斷。
而沒有讓劉元琴滿意,後果馬上就來了,她們剛說了一會兒話,房東就滿頭大汗地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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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是,和尚要食言了。。。今天還是隻有一章,雖然有些原因,但還是向大家說句對不起……絕對不是偷懶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