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洋畢竟還是想和諸位中醫名家交流一番,看他們對王葉新的病是否有把握,所以,等大家掌聲稍歇,他就簡短地道:“現在我們就等王葉新小朋友早點到來,祝願她能夠早日康復!”
等他說完,謝金輝插話道:“我剛纔看到縣一中旁邊有輛外地的救護車,不知道是不是送王葉新來的那輛?”
因爲職業的關係,在跟着張德洋的車來齊水大酒店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那輛停着的救護車。
房愛田看着柳逸強,緩緩地問道:“請問柳記者,你知不知道王葉新小朋友什麼時候能到呢?”
蘇中到齊水縣不算太遠,但也有將近一千三四百里的路程,現在這個點就已經到了這裡,說明至少在八個小時以前,也就是凌晨兩三點鐘就已經動身,或者乘坐了飛機,但不管是哪樣,卻是早就準備好了無疑!
所以,房愛田的這個問題對柳逸強來說,卻是絕不好回答!
他要是說不知道,那剛纔口口聲聲地說是對王葉新的病情十分關心,並以這個名義無禮地質問在場兩位名醫,那他這份關心又體現在哪裡呢?
要是說知道的話,爲什麼不早點說明,或者直接帶她們過來,反而在這裡浪費時間耍嘴皮子?
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傻,既然人都送到了,說明這是早有準備,不管中醫聯盟做出的決定是什麼,這個病人就是要逼着中醫聯盟接下!
柳逸強對房愛田及其他人注視在身上的目光卻視而不見,還是平淡地道:“希望諸位全國知名的中醫能夠早日治好小葉新的病,這是我和我們蘇中七百萬人共同的祈願!”
這種人做什麼事都站在道德至高點上,和他們自然沒必要再辯論什麼!
不過有一點他說得不錯,不管對方用的什麼手段,王葉新的病總不能作假,治好她的病,這是醫生的本分!只要做到了這一點,這件事對中醫聯盟不僅不是麻煩,反而是一個顯示實力的機會!
要是治不好,那就不好說了,所謂的理由也可以被說成藉口!
這也是爲什麼一開始各醫派的人都感到棘手的緣故!
當然,拋開種種外在的影響,一個才兩歲的孩童竟然得了這樣的病,讓人不得不同情,作爲醫生,各醫派的人都會想着能治好她的病的!
現在人既然已經到齊水了,那也不必說什麼了,把人接過來吧!
到底不好讓同是記者的柳逸強太過難堪,有一位四十來歲的記者就親自過去把人叫過來。
人接到後,看到抱在王林懷裡的小葉新瘦弱得像是豆芽菜一樣,面色蒼白、閉着眼睛,呼吸微弱,大家就都有了心疼的感覺,不禁屏住了呼吸,爲她讓開了一條路。
有一位女記者則忍不住捂着嘴巴,眼眶溼潤,等到看着她們走向電梯,她忍不住發聲道:“房大夫,孫大夫,您們都是最好的中醫,一定要救救她啊!”
房愛田和孫正方兩人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點了點頭,沉聲道:“請大家放心,一定竭盡全力!”
柳逸強還想跟着進去,不等房愛田兩人開口,謝金輝就一伸手攔住了他,微笑道:“不相干的人請留步!”
他看了一眼張德洋,到底不敢得罪一位縣委書記,但又和王林兩口子道:“王先生,蘇中七百萬人都是你們的後盾,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儘管說出來,不用怕!”
謝金輝還是面帶微笑地道:“柳記者真是多才多藝,神通廣大,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在場這麼多醫生不知道,還要請你來給指點!”
所謂求醫問藥,哪裡有一上來就得罪醫生的?王林就搖頭道:“謝謝你,我們一家相信各位神醫的!”
柳逸強卻仍是不在意,臉上一直帶着淡淡地笑,道:“這也是我的祝願!小葉新的病牽動了無數人的心,希望諸位名醫能將她的恢復情況及時告知……”
電梯門打開,所有人依次走進,沒有一個人理他。
進了電梯,張德洋看了一眼王興,開口道:“一定要給王葉新小朋友營造一個安心舒適的環境!”
王興自是知道他的意思是不讓外人打擾,他就痛快地點頭答應下來。
王林他們一家三口先被帶進了酒店專門騰出來的、東邊和南邊都有窗子的大套間,告知他們先休息一會兒,諸位名醫很快就會來給王葉新會診。
張德洋幾人則是進了馮老的房間。
衆人起身請他坐下,馮老又開口道:“多謝張書記百忙之中還關心中醫聯盟的事情!”
現在他卻是更加覺得將中醫聯盟落在齊水是正確的決定,畢竟,有這樣一位對中醫事業友好又特別關心的縣委書記,自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當然,不管是玉龍山的旅遊開發,還是爲秦老建的療養中心,張德洋自然也希望看到中醫聯盟一帆風順,他擺了擺手,道:“我來也只是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關鍵還是看諸位大家的神醫妙手……這種病好像非常棘手啊!馮老,趙陽,還有諸位,以前大家接觸過這樣的病人嗎?好不好治呢?”
既然是做醫生這行,什麼樣的病人接觸不到呢?但要說好不好治,有的治起來很輕鬆,有的卻是效果不大,這個要怎麼說呢?不過,總的說來,這病確實難治就是了!
趙陽平靜地道:“去看看病人就知道了!”
病人就在隔壁,不去看病人,單在這裡說這些有什麼用?
對趙陽這樣直白的話,張德洋卻只是點了點頭,一點也不惱火,反而感到輕鬆不少,在這些醫生中,雖然他認爲馮老的醫術肯定是最高的,但要說最相信,或者最期待的,卻是趙陽!畢竟,他是親自見識過趙陽的醫術的!
馮老也扶着扶手站起來,道:“趙陽說得對,咱們對着空氣談論病情,就是談出花來也沒用!走吧,咱們去看看吧!”
王林兩口子剛將女兒放到牀上,就聽到了敲門聲,他去開門,看到門外一羣人,頓時愣了一下,房愛田微笑道:“我們來給你家小葉新先診斷一下!”
他沒想到竟然來了這麼多人,頓時感到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停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萬分激動地道:“快請進!快請進!”
馮老擺了擺手,溫和地道:“不要緊張。”
王林回頭答應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又快步走向另一邊,道:“我去給你們倒水!”
一般是請人坐下後再給客人準備茶水,他一激動卻是忘了。
衆人也不以爲異,過來也是爲王葉新診病的,而房愛田擅兒科,自然也就由他先出面。
這種時候自不用謙虛推讓,房愛田走到牀邊,先輕聲叫着她的名字,看她是否有應答。因爲上來時已經看過她的五官氣色,這次他又仔細觀察了一番眼睛、舌胎,聞了聞她的口氣,又摸了摸她的耳朵,動了動她的腦袋,翻了翻她的身子,等等。
只是,病了半年之久,期間生病吃藥,又是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做這些也只不過是確認一下她的病症,再多的也確認不了!
於是,他就又在沙發墩上坐下,開始爲她把脈。
房愛田因爲和孩童接觸比較多,生病了的孩子往往特別不老實,他也練就了快速診脈的技術,所以,他只是把手往王葉新手腕上一放,輕重不一地按了幾下,又換了另一隻手,因爲小葉新現在除了偶而抽搐,是不動的,所以這次他診脈的時間稍長,但也不過兩分鐘左右。
等他把完脈站起來,衆人就看向了他,尤其是王林兩口子,更是滿懷期待,小心地問道:“房大夫,我閨女她得的是什麼病?”
房愛田卻沉思着沒有說話。
馮老見狀,道:“你先思考着,我來給她把下脈!”
關於“望”診這一項,房愛田已經做得比較仔細了,他們也在一邊看了,也就無需重複,他在試了試王葉新後背及脖子上的溫度後,直接開始把脈。
他做完之後,也沉吟着沒有下結論——因爲在場以他爲尊,他也不好隨意開口,不然就有可能影響到其他人的判斷!
後面傷寒派的張貴虎、千金派的孫正方也分別上前爲王葉新把脈,鄭旭輝也躍躍欲試,鄭黎一個眼光就讓他老實下來。
看着一個個老中醫只是把脈,都沒有說什麼,王林兩口子面上就忍不住帶了焦急擔憂之色,尤其是,雖然各位中醫都沒很注意分寸,但小葉新也像是受到了驚擾,嘴裡發出微弱的叫聲,身體也不安地抽搐起來!
這讓王林兩口子更是心疼起來,甚至有一絲後悔帶小葉新來看中醫了!
感到妻子用力地抓着他的手,王林清了清嗓子,陪笑問道:“幾,幾位神醫,我閨女到底得的什麼病啊?能治好嗎?”
像王葉新的病,因爲拖延時間較長,現在又添了新病,況且,辯證是開方的根據,由不得他們不慎重!
所以,謝金輝開口安撫道:“你們不要打擾醫生的思考,不過,你們不要擔心,他們都是有名的中醫,肯定會有辦法的!”
然後,鄭黎也上去把脈,也沒有說什麼。
趙陽微微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又看了看王葉新的舌胎,伸手爲她把了把脈,然後開口道:“我覺得病人得的應是陰虛生火,損及經脈之症!”
他剛纔用血氣之鏡看得明白,王葉新肺、腎二髒氣血較其他器官低了一成以上,而通過剛纔觀察及把脈,發現她舌紅無胎,脈象細數,明顯就是陰虛火旺之症!
再想想王葉新得病及治療的經過,假如第一次發燒是實火的話,西醫屬性寒涼的退傷藥就不至於花兩個月的時間纔將火退掉,同時也不會治癒不久就又復發!
這也可以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他的判斷!
從這方面來講,也可以說王葉新的病,西醫根本就沒有治癒過!
馮老等人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聽完趙陽的結論,卻都覺得眼前一亮,王葉新的病確實應該就在趙陽說的那八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