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6章
正說着,殤飛快的進來,瞬間移動到我的身邊抱住我。七放下紅茶起身行禮,微笑一如他對待他的客人:“殿下,很久不見您了。您依舊這麼美麗。”
殤笑的很冷漠,與七一樣的虛僞:“七?文圖拉,纔不過46年而已,哪算的上很久。”
“您的記憶力真好。”七繼續保持優雅的微笑。
殤開始轉移視線,擡起我的臉,迫使我看他。他盯住我的眼神,彷彿一條毒蛇,對話確實和七的。“你別跟我們去布魯塞爾。馬上有船到佛羅倫薩,你去那等待我的命令吧。”
“是,殿下。我先告退了,願您旅途愉快。”七很快離開了伊爾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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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傢伙有時間精靈的血統,我記得我告訴你了。小心被他的陽光烤焦。”殤抱着我飛進客房。
有時間精靈血統的母親,七可以走在陽光下。他很不像血族,更像一個人類。如果不是月圓的時候必須吸血以外,他簡直可以隱瞞自己血族的身份。
“你想什麼?”殤讓我面向他跨坐在他的腿上。
“沒什麼。”
“真不專心。想着那個將你作爲替身的人類?還是你喜歡七?文圖拉了?”
“你答應過不碰他的。”
“真不該答應你。對你做什麼都行?這個條件太無聊。我本來就可以對你做任何事。”殤嗤笑着,將手伸進我的衣服探我的後背。他的指尖滑動敏感的地方,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能摟着他的脖子,擺弄他的髮絲。
“你這個樣子居然還想離開我?誰給了你這樣的想法?你見到惡魔了嗎?讓我知道誰誘惑了你,我肯定殺了他。”
“惡魔?”
“是。三百年前我記得我抓過一隻做寵物,後來遇到你就放了他。畢竟你比他有趣多了。”
“他和我們爭食物?”
“不,他只是誘惑人,煽動人心中的罪惡,誘人墮落。他吞噬人心。”
殤掐了我的腰,我不解的看着他。他說:“本來想在去布魯塞爾之前讓你補償我這一個月的慾望的,真是煞風景的話題。我沒興致了,一會馬車上再做吧。”
太陽躲進山坳裡的時候,我們登上馬車。伊爾西德城堡在夜色中也十分醒目,散着淡銀色光澤的白色城堡,我在被殤趕出去以後才第二次回到這裡。
我沒有問過利德,那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覺得已經和我無關。一個人類,與我共度的一個月,僅此而已。直到129年後,我遇到了奧爾加家族的後代,我才知道,其實這個故事一直和我有關。只是我從來沒有去想。
吸血蘭的根莖餵養出來的魔駒,全身赤紅,四蹄上有宛若吸血蘭怒放時花瓣形狀的圖騰。在夜色中,它們的速度是普通馬的五倍。馬車用金錦熙木製作的,四個車角用了鞏固魔法,使它可以承受飛一般的速度。車伕按照慣例是血族馴養的奴僕,現在這個是狼人。因爲只有他可以操縱十六匹魔駒飛速的奔跑。這十六匹魔駒已經象徵了車中人的身份——血族的族長。
飛快行駛的速度,讓誰都無法分辨車體的晃動。殤的力量一直都過於大。平時看起來好像連劍都提不起來的纖細手腕,可以用伸長的指甲徒手撕裂一匹魔駒。魔法更是誰都無法比擬的。
我一直以爲殤是不會死的。即時陽光也無法傷害他。
車外飛進一隻黑蝴蝶的時候,殤還停留在我身體裡。他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寵物了一樣,整個旅程中不停的壓着我做。一次又一次。
蝴蝶停在他的肩膀,好像我的頭髮。
沒有用隱音魔法的蝴蝶是蘭茵諾維送來的,我可以聽到內容。
它說:叛亂在擴大。
它說:請族長回巴黎肅清。
殤不以爲然的繼續運動。看我分神還更深的捅了下我的內壁。
叛亂?
誰叛亂?殤……
他退了出去,說:“我都沒在意,你在那介意什麼?殘,我死了你就是族長了哦。”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笑的好像孩子一樣,向我推薦他手中的糖果,滿不在乎的告訴我它的好處。
卻是世界上只有一塊的糖果。
黑蝴蝶走後,殤從馬車下拉出一個女人,女人已經身體僵硬,瞳孔放大。殤拉過他的手腕咬了下去。女人的血流了出來,她因爲魔性已經失去了一切感覺,即使臉色因失血完全蒼白也沒有任何反應。
殤將她的另一隻手遞過來:“餓了吧。總不能一直喝吸血蘭啊。這個是處女哦。”
16―――――――――――――――――――――――――――――――
馬車沒有停頓的向布魯塞爾行駛,殤一次也沒有提到叛亂的事情。我早該想到,他在我逃走之後一個月纔來找我,必是有了讓他無法脫身的事情。只是沒想到這事竟是完全不可預料。
來自歐洲各地的黑蝴蝶一隻一隻的向這邊撲來,殤如花朵一樣的吸引了它們。殤不是彼岸花,他是黑色的曼陀羅,披着純潔無害的外表,散發高貴的毒氣,讓所有看到他的人慾罷不能。
很多消息都是加了隱音的,讓除了收信人以外的所有人都無法聽到。我只能從偶爾得知的信息中分析現狀。德庫拉的葛朵拉城堡被佔領,南歐全部陷入同族的殺戮,這種罪行已經蔓延至中歐。
我們的馬車一路向北。殺戮也如影隨形。
“沒關係的殘。你不用擔心。內亂爲血族帶來的,從來只有好處。”殤躺在我的膝蓋上,笑着談論着戰爭。
我無法知曉這短短几天內,血族少了多少,人類又牽扯了多少。那紫色的薰衣草田和潔白的風車有沒有被波及。
還沒有讓我思緒迴轉,開始有低等血族進攻我們的馬車。
他們被惡毒的慾望所控制,表現了對血液強烈的渴求,見到長老級別的我們,那種與生俱來的恐懼也被慾望克服。殘酷的殺戮發展到了極至。他們的變化大多剛剛完成,有極長的犬齒,乾瘦的如實體一般,眼球突起,猙獰的像獸人,完全失去了血族的優雅。
他們還沒有接觸到馬車,便被殤的侍衛殺死了。
進入匈牙利時,殤的管家已經迎接了出來。報告的事情體現了他的迫不及待。
“殿下,蘭茵諾維公主已經發來緊急信函,請求您馬上折返巴黎處理戰亂。非?維爾裡還有一個月便可以甦醒。菊?伊爾西德和利德?伊爾西德在卑爾根決鬥。目的還沒有查明。目前在途中擊斃的血族共68次,總計312名。已證明這次叛亂與部分惡魔的誘惑有關。七?文圖拉帶領文圖拉家族宣佈中立,不參與此次戰爭。他與蘭茵諾維公主的婚禮推後,最早直至戰爭結束。”管家用清晰的發音迅速的將整個時間介紹了一遍。
殤想了想:“菊和利德那兩個傢伙……在哪裡?”
管家說:“決鬥在暗幕結界中進行,無法派出偵察蝙蝠。現在,菊依然停留在卑爾根,利德前往馬賽處理叛亂。兩位長老皆有損傷。”
“地獄那邊怎麼說?”
“他們說惡魔中出現叛徒。他們也在追查。”
“哼,全是廢話。他們早就看血族不順眼纔是真的。”殤左手摟住我坐在沙發上,右手優雅的托起臉頰。:“向路西法陛下遞交邀請函,說要進行談判,爭取同時肅清叛徒。”
“是。不過現在地獄那邊有消息說,路西法陛下現在不管理地獄事務。”
“那,現在誰在管理?”
“地獄七君主各自爲政,不過這次的事件發生在貝利亞殿下那裡。”
聽到貝利亞的名字,一向都很優雅的殤居然忽然愣住了。他恍惚的表情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了。許久許久,他才說:“那就和她談。讓殘負責。”
“是,我馬上派出信使。”管家鞠躬後退出房間。
殤笑着說:“殘,你替我去吧。那個被稱爲最優雅的墮天使的傢伙,實在和我不是一國的。”
夜裡,我睡在殤的身邊。他招來了畜養的人類,兩個渴求他親吻的孩子。我沒心情欣賞他的愛憐,便很快睡去。沐浴的時候,我放了薰衣草的精油。
殤聞到了,這和路易身上同樣的味道,可是他笑了笑,什麼都沒說。直到我快睡着的時候,他突然幽幽的聲音說:“殘,我死了,你就是族長了。”
我沒有想這句什麼意思。他已經說過兩次的話。好像拋給我的糖果,不知道是不是有毒,鮮豔的顏色,裡面是甜蜜的毒藥。
夢裡是普羅望斯的薰衣草,溫柔的味道包圍了我。
路易站在田裡,他看着月,我只站在田邊望着他,他和風車都是夜幕下最亮眼的存在。我看着他。他沒有看着我。他看的是那邊的人。
忽然他轉過來。我以爲他要看我了。
可是他的目光穿過了我。我覺得他的表情就是哀傷的。
我忘了哀傷的感覺。可是我覺得他的眸子裡是溫暖的水,映的是皎潔的月。
我想跑過去。
可是卻無法動彈。
我抱着自己的肩膀,無法動彈。只能蹲下來,
夜晚的薰衣草,此起彼伏的花海。
轉動的風車,讓風穿梭在那片花海。山間的精靈,踩着紫色的衣裙走過那裡。我沒辦法動彈。只能看着。
路易溫柔的聲音說:“和我永遠住在這裡吧。”
可他不是對我說的。沒有人對我這麼溫柔。他看的不是我。
我很想哭。可是我沒有淚水。
上帝在懲罰我們的罪惡的時候,剝奪了我們後悔的最後救贖。
溫和的香氣,溼潤的泥土的氣息。遠處的翠綠,近處濃紫,所有映在路易迪爾眼中,都化作了他的淚水。
我擡手,將火焰點燃。很快蔓延到了整片花海。火焰中的薰衣草依然安靜,沒有掙扎。
殤的聲音響起了:“殘,回來我身邊。”
我忽然驚醒。身邊的殤進入睡眠。
我只能回到他身邊。他是我的父親,我的情人,我的一切存在。
我看着透進寢室的一絲絲陽光的縫隙。我想外面一定是好的天氣。這樣的天氣,那片美麗的田,該是如何的生機勃勃。
我坐在牀頭,等着夜晚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