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在這涼爽的秋天，葉子歌走在一片黃澄澄的田野上。回到了家，看着那破爛的房屋；看着爸爸媽媽用皺紋織起來的面孔。看着用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染成的白髮。葉子歌的心，允許是秋風的原因而涼了許多。可葉子歌沒顧得那麼多，就急匆匆地跑去了學校。
“孩子！到了學校，就要好好的讀書。保護好自己……沒什麼重要的事，就不要回家！”媽媽龍鳳親切的對葉子歌說。
“噢，媽！爲什麼啊？”葉子歌疑惑的問。
“回了，我們就會更想念你，孩子……”媽媽龍鳳微笑的說。
葉子歌來到了且蘭國。且蘭國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古都。那裡的人們熱愛生活，辛勤勞動，生活儉樸。一樁樁古老而陳舊的屋房呈現着悠久的歷史文化，閃爍着人民的智慧。一片寬闊而肥沃的土地養育了一代代流動着且蘭魂的兒女。那裡的空氣新鮮，充滿着活力與生機。一座陳舊而古老的寺廟屹立在那片小盆地土坡中央。然而今天，寺廟變成了且蘭國播種希望和發展未來的希望——學校。
葉子歌來到且蘭國的時候，學校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由於葉子歌來得比較晚，學校宿舍已經沒有了牀位，葉子歌只好和同村的鷗鳥一起擠在一張牀上睡，平時一起用餐。
一個新的生活又重新開始了。
然而，葉雨和他的妻子一起去打工。一段日子後，葉雨的妻子卻背叛了他，跟別人跑了。葉子歌放寒假回到家，看着葉來聲和龍鳳像丟了魂似的活着。吃不香，睡不着。人總是傻乎乎的，走路總是輕飄飄的。葉子歌才由衷的體會到爸爸媽媽的可憐。人活着，不怕沒得吃，沒得穿。怕就怕精神的空虛，就怕沒有精神支撐的生活。原來，爸爸媽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葉子歌回家讀書。爲了的是，能讓家裡多積些錢，給他們哥倆結婚。人大了，娶不到老婆別人就說笑話。人老了，沒有媳婦別人就說閒話。爸媽老了，看着人家子孫滿堂時，自己心裡是多麼的希望能攜着子孫的手，暖暖心窩該有多幸福。然而，這些也只能可望而不可了。
過年了，爸爸媽媽夾的不是鹹菜是辣椒。鹹肉好吃的總是留給葉子歌。當葉子歌努力的叫爸爸媽媽吃時，葉來聲和龍鳳不是說沒牙吃，就是沒胃口。熱鬧的春節，爸爸媽媽做在火坑旁愣一會後便悄悄的入睡。夜裡，葉子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着爸爸幼小時就失去了爺爺。靠奶奶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還沒舔到一點點幸福就離開了人世。爸爸受盡了困難和**。而媽媽龍鳳很小時就失去了外婆，外公也進了牢房。媽媽龍鳳只與大他幾歲的舅舅相依爲命。然而現在，爸爸媽媽爲了生活，爲了生存，爲了家庭而忍受着種種苦難和屈辱，來維持和拯救這個家。爲了締造一個充滿溫馨快樂的家庭。他們從此不知苦與痛。可現在，爸爸媽媽現在都老了。還是看不到幸福的曙光。想着想着，葉子歌就心痛了起來。爲了彌補內心的愧疚，爲了挽回自己的過錯。葉子歌想在過完春節後出去打工。爲了的是趁着爸爸媽媽還在時，能享受到孩兒給予的一點點歡樂和幸福。可是沒想到，爸爸媽媽變得堅強起來，鼓勵葉子歌繼續把學業讀完。所以，葉子歌就很自私的卷着爸爸媽媽所有的血汗錢躲到了學校。
直到第二個秋天，葉子歌才知道自己錯了。一天傍晚時，葉子歌端着盆正在在家門口涮田螺做晚飯時。爸爸葉來聲從頭到腳滿身鮮血，上氣不接下氣地逃回家。葉子歌看着爸爸滿身鮮血時，傻着眼不知所措。仍掉手裡的田螺，跑過去抱着爸爸。“爸爸，爸爸你忍麼了。爸爸上氣不接下氣的告訴葉子歌他和村裡的一個人爭吵而打起架來，頭部被你鐮刀砍到了。葉子歌一聽，惱怒的抄起兩把殺豬刀。飛快的往山外跑。“朝你媽。你爲什麼砍我爸”葉子歌憤怒的問。“爲什麼砍他，割這的草也是他的，割那的草也是他的……他媽的，每個地方都是他的，什麼都是他的……”村裡中年楊福也煩惱的嚷着。“朝你媽的，你信不信砍了你……”葉子歌揚着刀指向楊福。“他媽的。來就來誰怕誰”楊福應着，手裡拿着一把長長的鐮刀指向葉子歌。接着兩人撕殺起來，兩個人各揮武着手裡的武器，打了沒多久，村裡的人們趕過來拉住了他們兩個。葉子歌的背上和胳膊上被砍了兩處，而楊福的頭和腰上也被砍了兩三處。幸好村民們來的及時，要不然後果不敢設想。葉子歌趕緊轉身就往家返回跑。看着爸爸滿身鮮血縮成一團直**時。葉子歌落淚了。“爸爸：你撐着，我去叫醫生來……”葉子歌哭泣着。“子歌：不用，這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沒事的，我休息一會就會好了。”葉來聲望着葉子歌。“不！爸爸，你流的血太多了。你必須立即需要輸液……”葉子歌繼續的說着。“不！孩兒。我只是受一點皮外傷，順便包紮一下，休息一會就自會好了。不需要麻煩了，不礙事的，只流一點點血而已。”葉來聲始終不肯讓葉子歌出去。
原來葉來聲和楊福爲了一塊地的一把草而吵起架來，在葉來聲沒有防備下被鐮刀砍在他的腦袋上。葉來聲被追殺拼命的逃回家的時候，滿身都是鮮血，血流得太多了。而且葉來聲前不久割草時，不小心鐮刀割破了自己手上的血動脈。當場就流了許多的血。葉來聲年事已高，後來又有在一次上梯子時不小心摔下來。差一點要他老人家的命。臥倒在一個月人才站起來。現在又成這樣，情況十分危險的。可葉來聲一生貧窮，一生節約。對於他來說，要錢就等於要他們的命。葉來聲無論如何，都不肯願意讓葉子歌去叫醫生。因爲葉來聲總以爲，他的生命不值得一分錢去拯救。葉子歌無奈，只好蹲在爸媽前面痛哭起來。
爸！媽！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太貪心，應該好好的打工，多掙一點錢，給你們買雙鞋，買頂帽子。讓你們的腳不被扯爛，頭不被敲破。
爸！媽！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太魯莽太任性，讓你們爲我操心爲我憂。丟了血肉瘦了骨頭。
爸！媽！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去讀書，應該要好好的每時每刻都陪在你們身邊，不讓別人敢動你們一根汗毛，不認你們頭破血流。
從那以後，葉子歌的心再也無法安然平靜。而是洶涌得澎湃。但似乎爲了生活。葉子歌不得不裝瘋賣傻來抑制自己深仇血恨。爲了血債血還，葉子歌發了人生唯一的毒誓。我會回來的——爲爸爸報仇。
人，無論年齡有多大，身體有多麼強壯，可心裡都是一樣，一樣隱藏着一顆幼小的心靈。放國慶節了，正逢上收割水稻的季節。葉子歌趁着假日回家看望爸爸媽媽，幫幫家裡收割水稻。爸爸媽媽瘦得想螳螂一樣。人老了，背更駝了，像把拉滿的彎弓一樣。走起路來，分不清是兩條腿、三條腿還是四條腿在挪動。人老了，爸爸挑不動穀物了，只好藉助堅硬的骨頭，用駝出來的背來揹着或託着沉重的穀物。下坡時，屁股坐在地上，兩腳伸向前試探着。當腳墊着後，翻個身子，面挨地，屁朝天，雙手緊緊地抱住袋子，然後人慢慢地往下滑。上坡時，雙手撐地，兩腳使勁往上蹬。頭向地磕着。上坡或下坡，人總是被壓得很低，肚皮與地面叫勁着。東西把整個人隱蓋起來，你能看到的，也只能看到光着殼在挪動着，像烏龜一樣。收割季節到了，爸爸一個人邊割邊打，雙手緊緊地握住稻杆，全身縮成一團，雙眼瞪着木鬥。然後，頭往下一磕，所有的氣從心底吼出來，嘴裡發出悲慘的**聲。打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把稻穀用麻袋裝起來。堆子田壩邊，等天完全漆黑了，葉來聲才藉着葵花杆發出螢火蟲的斑點把穀物慢慢地駝回家。穀物堆放在野外，不安全，怕別人給偷走，所以葉來聲就通宵達旦的四肢在原野懸崖上來回往返駝着。躺在牀上剛休息，不懂情理的公雞就叫了。葉來聲又趕緊的爬去野外，忙着收割。趁着火團來了，就要迅速的趴在火團下燒烤。要是不及時，老天一把尿撒下來。一年辛辛苦苦弄得的糧食就要黴爛。媽媽龍鳳在家，陪在她身邊的是無盡病魔和百般無聊的寂寞。人老了，身體更差了。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痛。全身骨骼拆散了，只有幾條鬆散的脈條在拼命掙扎地捆着。精神完全崩潰了，只靠一線祈禱在勉強的支撐着。可對於葉來聲和龍鳳來說。這一切已成了一種習慣。早出晚歸，省吃儉用，狂風暴雨，跋山下水。累了，餓了，痛了，病了，倒了就坐在路邊的草地上。路邊的野花野草成了爸爸媽媽的神妙靈丹。生活在那窮山窮水，山高溝深的地方。處處都是吸血鬼，時時都有性命之憂。但爲了生活，爲了生存，一切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葉子歌本身就很窮，沒有什麼幸福。所以從來都拿不出什麼來討人喜歡。更拿不出什麼來孝敬父母。只有一個活生生的人。還好現在還年輕，還有一點力氣。可這點力氣也成不了爸媽的依靠，更成不了爸媽的寄託。自己本來就很傻很笨，始終不懂得怎樣來生活。就不用說懂得怎樣去呵護別人，更不用說懂得如何來保護自己的親人。只知道動不動就掉眼淚，還好，現在還年輕，還有一滴眼淚。可這滴眼淚也不是恨別人，而是恨自己。葉子歌雖然很傻很笨，但還不至於麻木。所以葉子歌每次回家的時候，總是努力的找藉口多待在家一會。目的就是爲了趁着自己還年輕，還有一點力氣。來爲家裡多做一點事，多挑一些穀物，多跑幾趟野外，多陪爸媽一下。目的就是爲了趁着自己還年輕，還有一滴眼淚。來爲家裡多出一口氣，多灑幾把眼淚。爲了給爸媽爭一點不濟於事的臉面。就算向父母孝敬，就算向爸媽恕罪。可爸媽卻流着眼淚，拿着掃把木棒把葉子歌趕回了學校。
一個人要歷經多少坎坷才能明白人生的意義？一個人要流掉多少眼淚才能痛改前非。在學校，葉子歌每時每刻，人總是憂心忡忡的。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爸爸媽媽是否還安康。每當雞鳴狗叫，烏鴉哀號時，爸爸媽媽是否還健在。心總是因憂愁而犯戒。魂總是因父母而背叛。原以爲爸爸媽媽會像別人一樣。在秋收的季節裡，得到的是一份收穫，一種喜悅。而不是一種傷害，更不是一種遺憾。每當爸爸媽媽挑着一擔擔沉重的農物翻山越嶺時。你纔看到他們生活的艱辛。每當爸爸媽媽爲了保護家而遍體鱗傷時，你纔看到他們是那麼的脆弱。每當爸爸媽媽爲了一分錢而不顧自己的性命時，你纔看到他們生活的無助。每當爸爸媽媽病危在牀上，卻捨不得一分錢去撿藥時，你纔看到他們生活的可憐。每當爸爸媽媽請人給你帶來鹹菜辣椒時，你纔看到他們的厚愛。每當爸爸媽媽毫不猶豫的替你受罪時，你纔看到他們的偉大。從小到大，他們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承受。他們的厚愛與日劇增，從來不向我們索取些什麼。反而給我們更多的是寬容與呵護。把愛給了我們，把世界給了我們，從此不知苦與痛。從小到大，自己又給父母些什麼。每當他們從外面回來，沒有帶好吃的給我們時，我們就不給他們擁抱。每當我們厭學逃課時，給他們的無奈。每當我們跟朋友喝酒，賭博，打架時，給他們的恐慌。而我們對自己的父母親，從剛出生的“啊……啊……”到“老不死的……老不死的……”。我們一次次的傷害劃成了爸爸媽媽滿臉的皺紋，潦倒的身體，染成了滿頭的白髮。
心雖澎湃，還算清晰。人雖麻木，還算清醒：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嗎？我愛你們勝過於愛我自己。在和你們相處的日子裡，是我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候。我很努力扮演愛的角色，好讓你們體會一下被愛的感受。可不管我多麼的努力，你們始終體會不到愛的存在，也許我的愛是微不足道的。爸爸：雖然你沒有孔子那樣來教育我，可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最神聖、最偉大的父親。媽媽：雖然你沒有耶穌的母親那樣慈善，可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最神聖、最慈善的母親。
一個人承受痛苦是艱辛的，更多的時候是需要勇氣，當勇氣走到了盡頭，你是否學會了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