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胤朝,閨閣娘子出嫁,貼身的丫鬟是要跟着娘子一起嫁過去的,而且在新婚花燭夜的時候,丫鬟是起到試婚的作用的,也就是說新郎要跟丫鬟先行房,讓新娘在一旁看着,一邊學習如何伺候夫君。
換句話講,閨閣年娘子們所選擇的對象,也間接地決定丫鬟們後半生的倚靠。當然,是否需要丫鬟試婚,這一點要看新郎是否有這方面的需求,這是男方所擁有的選擇權,若是他喜歡的話,新娘也無權反對的。
這就是胤朝婚姻法的弊端,讓無數閨閣娘子又恨又惱。
聽說曾經有一位郎君,他喜歡的是某位閨秀娘子身邊的小婢女,但雙方二人的身份等級不允許婚配,而那位郎君又對小婢女念念不忘,最後爲了抱得佳人歸,娶了閨秀娘子,小婢女當了陪嫁之後,便直接升爲通房,又慢慢的當上了姨娘,最後與郎君恩恩愛愛,雙宿雙棲,原配倒成了陪襯,整天愁眉苦臉,哀怨不斷。所以,自從有了前人的教訓後,娘子們都學精了,在議親之後,除了那些對自己忠心耿耿,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留下之外,其餘的都被她們先打發遣嫁,免得留下跟自己爭寵的隱患。
近些年,丫鬟試婚的例子是漸漸少了,但男人向來都是三妻四妾,添置通房妾室的一大把,娘子們還是沒有任何辦法抑制。
這年頭,真愛難尋啊!
像郡馬辰靖對蕙蘭郡主一心一意的。更是萬中無一的。
有人在背後案子腹誹辰靖懼內,說他是家有悍妻,被壓得死死的,沒有膽子作怪。蕙蘭郡主每每聽到這樣的言論,總是氣結,辰靖卻是不氣不惱,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風輕雲淡道:言論自由!
笑笑胡亂想了一會兒,便起身打開鋪蓋。在牀榻下躺了下來。
辰逸雪剛回到廂房內躺下,便依稀聽到有細微的聲響從遠處傳來。
他依然仰躺着,只是淡淡的開口喚了野天進去。
野天從外廂推開門,站在帷幔之外,望着木榻上修長如樹的身影,躬身問道:“郎君有何吩咐?”
“我剛剛聽到外頭有吵嚷聲。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情了!”辰逸雪清亮的黑眸透過帷幔,落在野天身上,啞聲說道。
野天凝神細聽,周圍靜謐無息,偶爾傳來幾聲院外的樹語沙沙,並無郎君所說的聲響。但野天還是凜神應下了。他相信郎君的靈覺,非常人可比!
野天將門合攏後。徑直往茶莊大門跑去。
入夜後的月朗山,薄霧迷漫,頭頂彷彿籠罩着一層婉約飄渺的素紗,星辰皎月的朗朗光芒被霧氣遮掩,變得朦朧而迷魅,彷彿一位掩着面紗的美麗少女,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
他腳下飛快的穿過迴廊。出了月洞門,便見通伯和幾名小廝提着燈盞。站在茶莊的大門口,外頭,似乎也燃着火把,橘黃光暈下,野天似看到了憧憧人影佇立,給人一種逼人心腑的肅殺之意。
眼前的這一幕,再次驗證了郎君靈覺的準確性。
野天提了提氣,快步上前,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提着燈籠的小廝回頭一看,認出了野天便是郎君身邊的長隨,忙讓到一邊。
通伯也轉過頭,看了野天一眼,說道:“沒事,剛剛這位郎君路過茶莊,問咱們這兒是否能行個方便,讓他們借宿一晚!”
野天的面容掩在昏黃中,此刻卻不見平日裡的靦腆羞澀,他擡眸,仔細打量着門口站着的幾個人。
爲首的那人,戴着連帽披風,身姿挺拔俽長,面容掩在連帽內,幽暗中,只看得清一雙盈亮生輝的眸子。
他身後跟着四個人,皆是一襲黑色胡服勁裝,剪裁貼身,顯得每個人的體格格外壯碩。
野天睨了通伯一眼,隨後朝爲首那人拱手說道:“這位郎君,不好意思,這裡是蕙蘭郡主的私人茶莊,並不方便接待外人,還望見諒!”
爲首那人幽幽一笑,將圍帽拉下,露出一張朗月般明媚的俊顏,低聲道:“我自是知道這乃是郡主茶園才膽敢冒昧前來叨擾,憑驃騎將軍府與郡主府的交情,郡主也不會如此不近人情,讓我等露宿荒郊之外吧?”
野天微微驚訝的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即使是在溫暖的火光下,即使笑着,依然是暗影沉沉,冷意澹澹。
他從剛剛的言語中已經弄清楚了來人的身份,只是不解,爲何身份尊貴如他,會在更深露重之時,出現在月朗山?
野天恭敬的行了一禮,拱手參拜到:“原來竟是少將軍大駕光臨,請您稍等片刻,兒這就進去通報郎君!”
通伯也擡起略顯渾濁的眼睛,深望了柯子俊一眼,領着小廝躬身問安。
野天回到悅心居將柯子俊的突然到訪稟明瞭辰逸雪。
辰逸雪有些微的錯愕,沉吟了一息,在腦海中迅速地搜索着相關的訊息。
柯子俊,這個名字對辰逸雪來說,並不陌生,他是驃騎大將軍柯越雲的嫡子。
他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跟着父親柯越雲上戰場了,小小年紀,卻能將兵法陣法熟讀運用,屢建奇功,可以說是少年揚名。
辰逸雪眯着眸子,腦海中不期然的出現了一張青稚的小臉,那是童年時期的柯子俊,跟自己上同一個蒙學館。
蒙學館中,他們是動與靜兩個極端的代表人物。
先生最常說的話就是:你們二人能融合融合那該有多好!
而事實證明,先生的期許,有一半還是實現了的。
至少柯子俊沒有長歪,不然,也不會有如今沉穩持重,蛻變成官場新貴的模樣。
耳邊迴盪起柯子俊的聲音,他爬在一棵樹上,那是蒙學館外的一棵大槐樹,柯子俊就像一隻猴子一樣靈活輕巧,雙腿攀在樹幹上,仰着頭,擡手掏鳥窩裡冰涼的鳥蛋。
“逸雪,你將先生安排的課業一道幫我做了,我送你鳥蛋,如何?”柯子俊在樹上喊了一聲,挑挑眉,輕輕晃動着手心裡的雪白的鳥蛋,誘惑道。
當年的辰逸雪也是一個青稚的小童,但他卻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早慧成熟。
辰逸雪記得自己當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挪着身子,背對着他,冷冷應道:“將鳥蛋放回去!”
“哦,我放回去了,就當你是答應了”柯子俊得意的笑道。
第二天的時候,先生檢查課業,柯子俊在課堂上向辰逸雪使了無數個眼色,辰逸雪卻佯裝未見,安貴從容地端坐於座位上,只將自己做好的課業呈交上去。
下學後,柯子俊因鬆怠學業而被先生留堂責罰。那時候的柯子俊,已經是蒙學館裡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只要他振臂一呼,便有一班小跟班聽他指揮,爲他效勞。因那次課業問題,他心中氣憤,尋了一些小跟班,在路上圍堵辰逸雪,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當然,兒童時期的辰逸雪,出入已經有長隨和小廝護送了,柯子俊的幾次計劃,一直沒有得手,這讓他曾經很長時間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柯子俊挖空心思地在蒙學館裡搗弄可以整蠱辰逸雪的一系列小動作,比如在他上課的桌子鋸斷桌腳,在他出入的地方撒上菜油,在他吃飯的碗裡下點佐料
然,沒有一次能整蠱到反偵察能力極好的辰大神!
後來,柯子俊隨着驃騎大將軍遷往北疆鎮守,便再無過多交集和聯繫了。
辰逸雪無聲的笑了笑,未曾想到這個從蒙學館時期就跟自己結下了‘樑子’的柯子俊,竟會突然造訪。他從木榻上彈坐起來,修長的手撩開帷幔,容色平靜道:“讓通伯安排房舍給他,伺候的人手安排周到便成!”
野天聽完,擡頭望了帷幔內的身影一眼,低聲問道:“郎君,你不出去打聲招呼?”
辰逸雪收回手掌,順勢躺在榻上,啞聲應道:“讓他自便,我倦了!”
野天忙應了一聲是,聽郎君話中的語氣,大略剛柯少將軍是認識的吧?可人家好歹也是驃騎少將,就這樣晾着人家,貌似不大好啊
野天深諳辰逸雪脾性,向來說一不二,也不再多勸。他隨後退出小院,跟通伯一道安排了醉心居讓柯子俊一行人入住,又畢恭畢敬地請罪道:“郎君身子不爽,已經下榻,未能親自相迎,還望少將軍擔待!”
柯子俊露出一抹獅子般慵懶的笑意,淡淡吐出兩個字:“無妨!”
一通忙亂之後,野天和通伯領着下人們退出醉心居。
通伯走在後面,落下幾步,頻頻回頭望着投射在廂房窗戶上,那個挺拔跽坐的身影。
自從老將軍身故,趙成意外死亡之後,韃靼那邊的消息就斷了,也不知道這柯少將軍忽然到訪,是個什麼意思?
通伯眯着眼睛,將手攏在身後,循着莊內蜿蜒的小徑,大步往自己的休息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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