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謙和顧氏愣了一下,相視了一眼。
二人沉吟了一下,最後還是顧氏打破了沉默,扯着笑臉道:“可以啊,畢竟欽哥兒現在也不在上京城,等他回覆也是應該的。柯府那邊,舅孃親自去跟大夫人和二夫人說一聲就是了!”
金子見顧氏如此說,便笑着道了一聲謝謝。
雖然還沒有收到金元的回信,但金子基本可以確信這門親事是一定能成的了,因爲金元沒有拒絕的理由,誠如劉謙所言,這是打着燈籠都難找到的好家世,誰要往外推,誰就是傻子。
六禮事宜還得委託顧氏費心安排,金子與他們又寒暄了幾句,便藉口回府伺候公婆,起身告辭了。
顧氏親自送金子到內門道,臨上馬車之前,金子往顧氏手裡塞了一個錦匣子,笑着說是自己的一點兒心意,讓舅娘收下。
顧氏客氣的推脫了兩次,最後才笑着收下了。
金子上了馬車,斂衽跽坐後,野天便駕着車駛出了了學士府。
笑笑坐在車窗邊上,挑開車簾的一角往回看,正看到顧氏站在原地,仔細端詳着錦匣,眉眼間皆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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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幕簾,笑嘻嘻地問金子:“娘子,您給舅夫人那麼多禮物,末了還給了什麼好東西,瞧她笑得,都看不到眼睛了!”
金子被笑笑逗樂了,顧氏怎麼說也是劉家的宗婦,竟被笑笑說得似沒見過市面又愛貪小便宜的無知婦人似的。換了以前,金子是不懂這些,也不愛講究這些送禮文化的,但自從嫁入辰府,跟着蕙蘭郡主耳濡目染。也學了一些。有時候,人家不是貪你一點禮物,而是門閥之間所講究的體面和是否尊重的問題。
劉謙在金子和金昊欽的婚事上是用了心。也出了力的,雖然帶了一些功利性和目的性。但不可否認也是因爲劉家人的關係,才使得這兩樁親事進展得如此順利。
金子向來都是懂得感恩的人。
馬車從興安坊出來,剛出了坊門,拐入榮安坊的御道,便聽到外邊傳來了一陣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金子撩開窗簾往外面瞥一眼,正好看到一小隊穿着府衙公服的捕快從車廂邊快速跑了過去。
發生什麼事情了?
正狐疑間,野天往車廂裡遞了話:“娘子,各個坊門處正在戒嚴排查。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婚後,端肅親王府的下人都稱呼金子少夫人,但野天似乎喊習慣了,只把金子的姓氏去了,跟着笑笑她們一樣,喚娘子。
金子嗯了一聲,將幕簾放下。
果真,本來不算遠的一條路,竟走了一個時辰纔到。
在端肅親王府的內門道下車,金子輕輕呼了一口氣。
笑笑扶着金子的手。走到垂花門的時候,正看到辰逸雪和蕙蘭郡主送了一個人穿着鐵鏽紅圓領鳥獸官袍的的中年人出來。
金子立在一旁,因不知道對方是誰。只輕輕的欠了欠身,稍作施禮。
那人便在金子面前停下,笑着拱手寒暄道:“這位便是世子夫人吧?久仰大名!”
金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口中的久仰大名,應該指的是金仵作的名聲。名門世家出了一個當仵作的媳婦兒,可不是面上有光的事情。金子下意識的看了蕙蘭郡主一眼,卻見郡主笑意不變,上前介紹道:“瓔珞還不認識柯大人吧?這以後大家就是親戚,也該好好認識認識。多往來纔好!”
聽蕙蘭郡主這麼說,金子便明白過來了。這是柯子萱的父親,柯越昭吧?
剛剛纔聽劉謙說起。柯越昭現任刑部尚書。
金子復又禮貌的施了一禮,笑着喚了一聲柯大人,心中卻有些狐疑,這柯越昭來端肅親王府所謂何事?若是爲了金昊欽的親事,應該與代表男方的劉府相談纔是,畢竟從一開始,就是舅舅劉謙幫着打點一切,來這兒,反倒不符合規矩。
若不是爲了親事,那又是爲何?難道跟剛剛路上的戒嚴有關?
柯越昭笑了笑,也沒有跟金子再講多餘的話,只拱手朝蕙蘭郡主和辰逸雪致意,便從容出了垂花門,由小廝前頭引路,往內門道而去。
待客人走後,辰逸雪便走到金子身邊,輕輕握住金子的小手,淡淡問道:“三娘,你剛回來,外面可是戒嚴?”
金子點點頭,回道:“是,本來兩刻鐘可以抵達的路程,今天竟花多了一半的時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辰逸雪還沒有回答,便聽蕙蘭郡主搶道:“出了命案,你們這些天就別出去了,咱們也不要沾那些不相干的事情。若不是你祖母要留下來觀完涵涵的大婚禮,母親也不虛留你們留在這兒,越是權貴聚集之地,陰私事兒便更甚......”
辰逸雪和金子肅然應了聲是,目送蕙蘭郡主離開。
小夫妻倆回了自己廂房,金子這才迫不及待地問辰逸雪,究竟是怎麼回事?
辰逸雪知道金子一聽到命案,職業病便開始翻了,他故意沉吟了半晌佯裝神秘,在金子反覆追問了幾次後,纔回道:“朝中有個大臣去喝花酒,被殺了!”
“柯大人怎麼來咱們府上了?”金子問道。
“因事關朝臣性命,陛下自然是要京兆尹衙門和刑部儘早破案的,因上次有了沐千山的案子,又有金仵作鼎鼎大名在外,柯大人便來試着打親情牌,看咱們能不能幫忙調查。”辰逸雪臉上帶着清淺笑意,語氣卻略帶嘲諷。
金子也笑了,感覺刑部和京兆尹衙門也夠投機取巧的了,他們纔是食君之祿的人,怎麼出了案子就上門來找他們了呢?
不過依着蕙蘭郡主剛剛的囑咐,應該是拒絕了柯越昭的請求了,也就是說,這個案子。沒她和辰逸雪什麼事兒了,他們倆可以繼續過混吃等死的日子......
案子的事情二人沒有插手,但金子的生活也不是平淡得毫無波瀾。
五月中旬的時候。金子收到了金元的信箋,厚厚的一封信都是關愛的言辭。直到末頁才提及了金昊欽和柯娘子的親事。
金昊欽開始反對,他不同意,還跟金元透露了柯十六娘將辦成男裝的金子錯認成他的事情。他不想在明知道的情況下,還接受這樣的親事,這跟騙婚沒有區別。
可這事情還沒有等金元思量,劉謙的信也到了,直白的跟金元分析了接受了這門親事的好處,又說現在柯娘子因爲昊欽的事兒。已經毀了閨譽,柯家只能將女兒順勢嫁了昊欽,別不識相,麻溜溜答應了,等換了庚帖下了小定,大婚什麼時候舉行,再商量也行。
金元不知道用了什麼方式說服了金昊欽,使得他最後應承了這門親事,不過從字裡行間還是可以看出來,金元對與柯府攀親。也是極開心滿意的,還說都是上蒼註定了緣分!
金子看完了全信,這才知道這場親事原來竟是這般烏龍狗血。她一頭栽在牀榻上,哀怨的嘆了一口氣----原來她纔是始作俑者啊,真真是毀人不倦,害人不淺......
關於那個喝花酒被劫殺的朝臣一案,京兆尹衙門還沒有抓不到兇手,這事在朝堂上引起軒然大波,惹得人心惶惶。天子腳下公然行兇,還讓兇手至今逍遙法外,陛下很生氣。在崇政殿將柯越昭和府尹大罵了一頓,又限了時日。讓他們儘快破案。
這些金子也是聽辰逸雪說起,他想知道什麼。自有暗衛替他打探。
五月十八一早,曉鼓響過千聲,朱雀大門便開啓了,百官的馬車轎子,滿滿排了幾圈。
五月的天氣不冷不熱,真是宜人的時候,可京兆尹的額頭,卻佈滿了冷汗。
寅時三刻,正是夜與日的交替之時,天色如潑墨一般濃稠,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他被一陣急促的呼喚聲吵醒,相當不悅。待聽完手下的人說又有一員大臣被劫殺,他登時睡意全無,打了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京兆尹忙將官袍套上,來不及洗漱,便讓人儘快帶他前往案發現場。
被殺的是刑部的司務,從五品的官職,在朝中影響力不算大,但他是刑部的人,兇手此舉,似乎有些挑釁刑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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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到現場看了屍體,便斷定兇手是同一個人。
他殺的第一個官員是工部員外郎,那廝是從妓院剛出來,喝花酒喝得暈乎乎的,被人刺了一劍,連反抗都沒有,身上裝着銀子的荷包不見了,開始推斷是劫殺。
昨晚死的司務,是在家中被殺的,屋裡一片狼藉,有被洗劫過的痕跡,也是一劍致命。
這兇手的手法乾脆利落,這麼高水準的,現在看來,倒是職業殺手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樣一想,將死者身上的錢銀,將屋裡攪得一片狼藉,都是幌子了......
兇手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殺人!
可現在他因何殺人,京兆尹查到現在,依然沒有一絲頭緒。他心中揣揣不安!
朝堂上,英宗震怒。
問了京兆尹的具體情況。
京兆尹現在還傻乎乎的以爲是劫殺,那他這二十多年的官涯,可就是白混了。
京兆尹執笏上前,斂住心神,冷靜道:“陛下,兇手應該是職業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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