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着了?”楚欣揚一把甩開她。
“閉嘴!”楚笙擡手打了楚欣揚一巴掌,“回屋去好好反省!”
“好,我走!”楚欣揚一躲腳,“我打死人我抵命,你們就等着上衙門給我收屍吧!”
“老爺……”楚夫人眼淚刷地落下來。
“怎麼回事?”楚欣怡後知後覺地發現,從她一進來,這客廳中的氣氛便不一樣。
楚笙就嘆了口氣,把楚欣揚被告的事兒說了,“一定是安慶侯背後主使,想逼沈將軍就範。”
“將軍都說了,再不管弟弟的事。”楚欣怡又氣又惱。
楚笙搖搖頭,“這件事情牽涉到蕭中堂,以沈將軍的個性不會不管。”
楚欣怡坐直身子,“那就任由安慶侯逼迫,娶她女兒?”
然後讓她做一輩子小?
楚夫人眼淚刷地落了下來,“怡兒好歹救救你弟弟,我們楚家就他這一條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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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欣怡嘴脣咬出了血。
“怡兒放心,將軍絕不會和安慶侯府聯姻的。”楚笙話題一轉,“倒是怡兒,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和將軍離心離得,你連夜就回去,給他陪個不是,好好哄着。”
“父親!”楚欣怡叫了一聲。
“就算老夫人一心想和安慶侯聯姻,也得有個過程!”楚笙陰測測地冷笑,“將軍對萬歲忠心耿耿,只要能逼了他立即和離,到時只要有人一點撥,措手不及,爲表對萬歲的忠心,避過抄家之禍,他一定會立即把你扶正了。以堵住悠悠之口。”
這就叫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楚欣怡眼珠轉了轉,露出一抹笑意。
……
顧礬沮喪地跌坐在椅子上,“……沈鐘磬又倔又硬,對萬歲又死忠。”這傢伙徹徹底底就是一塊茅房的石頭,要說服他歸順可是比教母豬上樹都難。
高玉明看了眼安慶侯,呵呵笑道,“顧提督不要氣餒,沈老夫人已經答應和侯府聯姻了。單等沈鐘磬和離了,立即下聘過禮。”
和沈鐘磬聯姻?
“高兄還是省省吧,沈鐘磬可不吃美人計這一套!”顧礬怔了片刻,隨即嗤的一聲冷笑,“當初鎮國公爲拉攏他。以入閣爲條件,說服了甄尚書設計將唯一的不滿十一歲的嫡女下嫁給他,那甄夫人國色天香號稱上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女兒能錯的了嗎?”他環顧了一圈,“結果怎樣?”哂笑一聲,“鎮國公一倒,甄尚書全家被殺。明珠蒙塵,那傾國傾城的甄十娘不是照樣被他遺棄在鄉野間!”見高玉明和安慶侯都笑看着他,就愣了愣,“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安慶侯朝高玉明點點頭,“……你跟他說。”
“顧提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侯爺把十小姐嫁給沈將軍,並非是想拉攏他。” 高玉明故作懸疑地頓了頓。“只要將軍府和安慶侯府正式聯姻的消息一傳出,萬歲立即就會對沈鐘磬生出戒心。”悠然一笑。“我們要的就是萬歲的這一絲疑心!”
是啊,關鍵時刻,只要萬歲不敢給沈鐘磬下詔書,放眼大周,誰還由能力攔着他攻打紫禁城?
顧礬恍然,連聲道好。
張生也恍然道,“既如此,此事宜早不宜遲。”
遲了,皇后一旦被將降爲妃嬪,朝上那些見風使舵的牆頭草立馬就會調轉槍頭,另投懷抱。
“平福!”安慶侯猛喊了一聲。
管家平福推門進來,“侯爺。”
“月娘可有消息?”
月娘是安慶侯插在將軍府的密碟,七年前爲協助太子登基,甄十娘一嫁入狀元府,安慶侯便把她化了名安插在老夫人身邊,專門離間甄十娘和沈鐘磬母子的關係,防止沈鐘磬被甄十孃的美色誘惑投靠了鎮國公一黨。
時隨境遷,月娘如今已經成了安慶侯刺探將軍府消息的重要內線。
平福施禮道,“……沈將軍態度強硬,不肯和離。”
安慶侯和高玉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都有些意外。
沈鐘磬至孝,從來不敢忤逆沈夫人,就是算到了這一點他們才設了這個從老夫人身上下手的聯姻之策,還真沒想過會出現這種局面。
略一思忖,安慶侯果斷地吩咐道,“讓月娘加緊誘逼沈夫人,務要逼沈鐘磬立即答應和離!”
“還用那麼麻煩?”安慶侯話音一落,顧礬搖搖頭,“我聽說甄十娘就住在鄉下,不如打聽清楚,一刀殺了。”
高玉明眼前一亮。
他看向安慶侯,“此計倒也可行!”
安慶侯欣然點頭,“這也是一條路子。”又叫住管家,“讓月娘立即打聽清楚甄十娘住在哪裡?”
管家應聲退了出去。
安慶侯看着顧礬,“如果兩日內沈鐘磬還不肯和離,就得麻煩顧提督走一趟了。”
這事必須快,沈鐘磬雖對老夫人百般信任,但他絕頂聰明,一旦讓他發現一絲睨端,他們立即就會功虧一簣。
……
接連二天,沈鐘磬一直沒回將軍府。
“……蕭中堂也不知將軍的去向?”聽了來順的彙報,內院管家高全急的直搓手,“老夫人絕食二天了,將軍卻不知所蹤,這可如何是好?”
“要不……”來順看着高全商量道,“小的去請蕭中堂來勸勸老夫人?”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蕭煜和沈鐘磬是莫逆之交,沈鐘磬常年出征在外,每逢年節蕭煜都來問候老夫人,替他在老夫人面前盡孝,老夫人最聽他的話。
只是,高全目光候地黯了下去,“……這等事情,怎好對外人言?”
來順也萎靡下去。
正無計間,有小廝匆匆跑進來,“將軍回來了!”
“快,快,在哪兒?”高全擡腳就往外走,嘴裡吩咐來順,“快去通知楚姨娘和老夫人。”
高全還沒到二門,迎面就見沈鐘磬風塵僕僕地走過來,“兩天不見,將軍怎麼折騰成這樣?”瞧見沈鐘磬眼窩深陷,面容憔悴,高全心裡咯噔一下,快步迎了上去。
“什麼?”沈鐘磬騰地站住,“母親竟然兩天沒吃飯?”
“姨娘們一直勸,老夫人就是不吃。”高全小心翼翼地瞧着沈鐘磬的臉色。
“母親這是想要幹什麼!”沈鐘磬低吼一聲,佈滿紅絲的眼底掩不住地全是擔憂,他回頭吩咐榮升,“……把東西送去書房。”擡腳向養心院走去。
“將軍,您……”榮升叫了一聲,想說您已經兩天沒睡了,對上沈鐘磬急匆匆的背影又咽了回去。
老夫人折騰成這樣,他家將軍怎麼能睡的着?
以大姨娘爲首的五個姨娘屏息靜氣地立在迴廊中,瞧見沈鐘磬進來,楚欣怡眼前一亮,張嘴要叫,想起屋裡的老夫人正在絕食,忙掩了笑容,換上一副擔憂的神色,“將軍這兩日去哪兒了?”看着東屋,“老夫人她……”
話沒說完,沈鐘磬已推門進了老夫人的房間。
略一猶豫,楚欣怡邁步跟了進去。
大姨娘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魚貫跟了進去。
老夫人背對着門盤坐在炕上,聽到門聲身子震了震,復又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
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沈鐘磬嘆了口氣,慢慢來到老夫人身邊坐下,“母親怎麼了?”強笑着伸手去拽老夫人的衣角,“您好歹吃些東西。”
上年齡的人,最經不住這麼折騰。
“……兩天沒影兒連個招呼都不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母親?!”老夫人一把拍開他。
沈鐘磬陪笑道,“事情太急,我忘了和母親打招呼。”
不是有意,他的確是忙忘了。
轉過身來老夫人才發現,兩天不見沈鐘磬恍然瘦了一圈,腮邊都現出了胡茬,隱隱泛着青色,一雙眼底佈滿了紅絲,她不由一陣心疼,想到安慶候府的門檻都快被求親的人踏破了,若她這面再不請媒人下聘,十小姐馬上就成別人家的媳婦了,又強忍着了,她臉色一沉,拿手帕擦起了眼睛, “……你也別拿話哄我,我知道我人老了,不中用了,不如早死了利索,也免得妨礙你快活。”
“好好的,母親這是說什麼話?” 沈鐘磬起身跪了下去,“我做錯了什麼,母親只管說只管罰便是,母親這麼說,讓我怎麼禁得起?”
見沈鐘磬跪下,楚欣怡等人也撲通撲通跪了下去。
“你是堂堂的大將軍,主意正的呢,哪有禁不起的?”見沈鐘磬終於跪了,老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嘴裡卻一哂,“倒是我這個老不死的,活的太長了,囉囉嗦嗦地令你討厭,沒的礙你手腳,與其戰戰兢兢地等着受人轄制,不如早死了去泉下找你父親作伴……”說着話,想到早逝的先夫,老夫人淚如雨下。
沈鐘磬更加困惑。
母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好好的,她又受誰轄制了?
在這將軍府裡,只有她不生事兒,誰敢惹她不高興?
見沈鐘磬滿眼疑惑,老夫人又只顧哭不說話,楚欣怡就給碧月遞了個眼色。
碧月眼珠轉了轉,“老夫人是擔心大奶奶回來後,再跟從前似的虐待她。”恍然不見沈鐘磬臉色變了,兀自加醋道,“將軍不知,老夫人這兩日緊張得天天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