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我曾愛過,徒剩折磨(五)
蘇米一晚上輾轉難眠,翻來覆去睡不着,擾的司漠很是不悅,摟着她不准她動彈。
清早上醒來,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大衣,換上小皮鞋,拎着手提包,站在鏡子前,她想父親會喜歡看見她淑女的模樣。只是這頭髮才齊到肩膀,她以前都是長髮,蘇米翻出帽子,戴上,然後下樓去等蘇南。
蘇南沒有告訴她幾點來接她。
因是週末,司漠不上班,司炎也是懶在家裡的,但是今兒很奇特的是,司漠司炎都早起,而且坐在庭院裡喝咖啡。
很多時候,這堂兄弟二人的癖好是差不多的。
蘇米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點早飯,然後站在司家庭院前的小亭子裡等着蘇南。司家的庭院很大,而且前後是相通的,整個住宅是被庭院圍起來的,只是最精品的要屬主宅後面的小庭院。
太陽懶懶地升起來,照在剛剛建好的樹屋上,蘇米能聽見遠處樹屋上傳來的風鈴聲。聽見風鈴聲她大約便知道司炎是仿照蘇家的樹屋建了眼前的這個,她不知道司炎的想法,只是這個樹屋無法勾起她任何的快樂感,她的一切都在蘇家的樹屋,不是眼前這個。
對於這兩兄弟的想法,蘇米是下意識地不去關注和猜測,一如她永遠會選擇站在小亭子內默默等着不知何時到來的蘇南,也不會去看他們兄弟二人悠閒地喝着咖啡,吃着早餐。
她想,他們之間有着無法橫越的鴻溝。
“我不得不說,你的口味很奇特。”司炎看了一眼穿的很是淑女,站的筆直的蘇米,朝着司漠說道。
有時候他也是不吝嗇和司漠和平相處的。
司漠喝着黑咖啡,翻看着早報,沒有看蘇米,只是淡淡地說道:“怎麼,你也感興趣了?”
“你的東西我一向都是感興趣的,不過這個女人我是因爲她自己而感興趣。”司炎聳了聳肩,有些疑惑不解,“我說,你到底瞭解不瞭解這個女人,”
“我只需要在牀上了解她
。”司漠淡淡的一句話讓司炎險些噴出了口中的咖啡。
司家大少什麼時候也學會說這樣犀利的話語,他以爲司漠就是個工作機器,沒有半點情商可言。
司漠擡眼看了蘇米一眼,繼續垂下眼看報紙。她站的很端莊,非常沉默、非常的優雅,她父親應該是喜歡她現在的模樣的。
“蘇米和以前的那些女人不同,玩不起你的那些遊戲,你還是另外找試驗的對象吧,免得下次就不是腦震盪而是半身不遂了。”司漠淡淡地說道,不知爲何,嘴角微微上揚。
“試過才知道是不是不同,怎麼你不願意了?”司炎莫名地就有了興趣,曖昧地說道,“還是說你對她有了別的心思?”
“我目前還不想換女人。”
“那就很可惜了。”司炎伸了伸胳膊,慢條斯理地說道,“不過既然你和葉家那小子都對她感興趣,我也就不攙和了。新歡舊愛,這舊愛可是天天在惦記着你嘴裡的這塊肥肉呢。只不過這是肉還是砒霜就不知曉了。”
司炎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摸了摸臉上的傷痕,他的傷終於好了,這一下又可以有心情來折騰了。不過他要好好想想,怎麼折騰才最有意思,閒散了這麼些日子,實屬難得。
司漠見他提起葉拓,臉色有些不悅,皺了皺眉,蘇家兄妹兩是聰明人,應該知道他的禁忌,他很不喜歡別人挑戰他的權威,也不悅別人惦記着他的東西。
想來他應該給蘇南提個醒了,免得他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
早上九點,蘇南就到了司家。來的這麼早有些超乎蘇米的意料。
司家兩兄弟各忙各的去了,蘇南看見蘇米的打扮,臉色微微一變,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帶她離開司家。
蘇米有些坐立不安,一路上看着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色,低低地說道:“這幾年,爸過的好嗎?我回來時打電話問過,他們說爸保外就醫了。”
蘇南握緊方向盤,有些落寞地說道:“見到他,你就知道了
。”
車子一路行駛向城郊的一傢俬人醫院。一路上,蘇南臉色不好,蘇米也就坐在後座有些惴惴不安,不敢跟他說話。
早上的道路不堵車,車子很快就到了私人醫院。
蘇米下車,蘇南呆在車內,許久纔下來,抽了一根菸,朝着她擺了擺手,說:“你先進去吧,跟護士說你來探望的。”
蘇米點了點頭,緊緊地抓着手上唯一的小拎包,然後走進醫院。
蘇南抽着煙,靠在車上,看着緊張不安的蘇米,不知爲何有些麻木冷血。蘇米的改變他是親眼所見的,曾經自信開朗的少女變成現在唯唯諾諾,對他言聽計從的蘇米,蘇南並沒有感到開心。
從小到大,父親都是寵溺蘇米的,蘇米長得可愛,性子也好,是蘇家的掌上明珠。蘇南將手中的菸頭煩躁地丟到一旁的垃圾桶內,看着清淨的私人醫院,有些自嘲地伸手朝着醫院大門一敬,笑道:“爸,你的掌上明珠也被毀掉了,這樣你也不睜開眼睛看一看嗎?”
週末,醫院內人很少,只有幾個護士醫生在做着慣例的檢查。蘇南進了三樓的病房,站在病房外,看着跪在病牀前的蘇米,她的臉垂的很低,埋在雪白的被子裡,肩膀微微地顫抖着。
蘇南推開門,走進去,淡漠地說道:“你該想到,蘇家被人盯得緊,要不是真的大病,爸是不可能能保外就醫的。三年了,無論我跟他說什麼,他都沒有睜開眼看我一次。”
蘇米的身子劇烈地顫抖着,咬緊嘴脣,淚如雨下,她僵着身子,看着躺在病牀上沒有知覺的父親,只覺得心尖悲愴。
“我是殺人兇手嗎?”她低着頭,一字一停頓艱難地開口,淚水滴落在雪白的牀單上。
蘇南嘴脣動了動,許久,看着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雖然他心中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她,喜歡過她,但此時也是生出了一絲的不忍。
“這是遊戲的規則,蘇米,沒有你,蘇家也會落得如此田地。”他終於肯承認,這些年他爲了掩飾內心的挫敗感而將一切的過錯都強加在蘇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