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梵銳的眼睛裡雖染起一絲絲抱歉的神色,但卻沒有半點兒愛憫的傷痛,“在我們開始之前,她和我就已經達成共識了,這只不過是一段你情我願的合作關係。”
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以這樣的語氣說出這種話來,王錦旭連殺人的心都有了,他怒氣洶洶地就要往這邊衝過來,許梵銳在他的腳步還沒靠近他的身邊時,極爲神速地又補了一句,“我能理解你心情,但我和她之間可是有協議在手的,不信我可以拿給你看。”
……雅痞的人,果然腦回路跟人不一樣,這樣的神補刀可以……
王錦旭這下毫無省力地賞了他一拳,儘管他已經從許梵銳的眼睛讀到,他根本不愛林妙的信息,儘管他也知道這樣的包養協議在有錢人的圈子裡是見怪不怪的事情,可平時他聽到的,看到的都是別人家的事情,今天他所面對的卻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啊!他怎麼能沒有波動呢!
許梵銳其實也是有點兒三腳貓功夫在身的,但他卻不躲不閃地接下了王錦旭這一拳。
“幹嘛不躲?”王錦旭氣歸氣,但還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難道想用這一拳來贖回對妙妙的愧疚?”
許梵銳沒有說話,他與蘇佳佳(他還是習慣用這個名字稱呼她)單純的只是身體上的交易合作關係,他們之間沒有感情羈絆,對她,他自然也就談不上有什麼愧疚了,只不過,再怎麼說,那也是一條鮮活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嘎然而止了,確也挺可惜的。
僅爲這條驟然遠去的生命,捱上這一拳也是應該,畢竟她的死,與他脫不了干係……
“就算你不能娶她,不能給名分,爲什麼要讓她懷孕?懷了孕,又爲什麼要將她拋棄?讓她最後命殞在手術檯上?一屍三命啊!那時候孩子才五個月大,根本就救不活!許梵銳,你還是個男人麼!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王錦旭說着,又想在他的臉上落下一拳,不過,這一拳,被許梵銳一偏頭,給躲閃過去了。
“我不知道她懷孕了,更不知道,她懷孕後引發了心臟病。”對於這一點,許梵銳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的協議中是不允許她懷孕的,跟蘇佳佳在一起的每一次,他也都做了措施,所以協議的期限到了,他準備離開了,雖然當時蘇佳佳曾苦苦求他再續合約,但他一心想出去了,於是便斷然拒絕了,第二天就出國了,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他已經懷孕了。
直到她的心臟病越來越厲害,到了撐不下去的時候,纔給他打電話,他也在第一時間將她安排到國外去治,可惜已經病入膏肓,迴天無力了。
這能怪他麼?許梵銳想想還是將這口黑鍋背下來了。
林妙的死因,王錦旭後來也調查到了,許梵銳雖然沒多說,但被有錢人養在外面的女人,男人一般都不會讓她身下自己的孩子的,一個孩子的意外出現,對於男人來說,那可不單單是多了個小生命,對於他們在家族的地位,社會的形象,背後可是有着密不可分、千絲萬縷的關係,像許梵銳這樣的男人,他最後只會娶一個對他事業有幫助女人,婚前玩歸玩,他肯定是不會讓林妙懷孕的。
那麼,唯一的解釋便是林妙揹着他,偷偷懷下孩子的。
有些話,不喧自明。
王錦旭望着許梵銳那張稍帶婉惜卻不悲痛的臉,忽然覺得打他只是在浪費自己力氣,一夜未眠的疲憊感驟然襲來,他無力地倒在沙發上,怔怔輕問:“妙妙是不是愛上你了?”
一個女人,在男人不要孩子的情況下,還想方設法懷上他的孩子,這是什麼原因?
這個問題使不問,早已過了毛頭小夥年紀的王錦旭心裡已經明瞭,但他還是不甘心,不死心地問出來了。
許梵銳意味不明地勾了勾脣,那絲笑容,雖然不明顯,若是細心,也能發現不明顯的笑意下,帶有點兒嘲諷的意思,“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蘇佳佳愛上的是他的人,還是他的錢,他們的關係本來就是從錢開始的……
辦公室裡,歸於平靜……
第二天晚上吃完飯後,因爲幼兒園裡下午有游泳課,墨墨和桐桐大概是遊累了,吃飯的時候就開始要瞌睡。
舒苡琋很早就把孩子們哄睡着,按往常,墨墨和桐桐若是早睡的話,她一般都地窩進書房,爭分奪秒地碼字,可今天,她卻一反常態,自己洗完澡後,早早地坐到沙發上,對着同樣也已經洗過澡,拿着報紙在坐在落地下看報紙的男人揚起一個豔豔的笑容,“好久沒喝茶了,你要嗎?”
她的那個笑容,祁顥煊極喜歡,可敏銳的感官同樣也告訴他,這樣的笑容明擺着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招牌笑容,額下犀利的鷹眼微斂,不動聲色地瞄了瞄她,狀似隨意地問道:“今天時間這麼早,你不貓進書房去?”
“今天白天精神狀態非常好,把活兒都幹完了,所以晚上就不用幹活兒了呀。”這也是事實,今天一整天,整個人的狀態都特別好,情節正好也碼到了一個大高……潮,代入感十分強,碼得舒苡琋十分開心,差點兒連午飯都忘了吃。
手裡的報紙也差不多看完了,祁顥煊將報紙疊好,放回報架上,起身往沙發這邊走來,在舒苡琋身邊坐下,“你天天就這樣貓在書房裡,到底在幹什麼活兒?”
她的書房,後來也讓他進去過,發現裡面也沒什麼特殊之處,書架上放的書,多數都是文學類的作品。
怕她天天貓在書房裡,把自己悶壞了,祁顥煊偶爾也提出,讓她陪自己到公司裡去走走,散散心,可她卻不幹,還義正辭嚴地說,她天天在家,也是有在幹活兒的,剛開始,他以爲她指的是搞搞衛生,接送孩子們上下學,做做午飯晚飯什麼的,也沒在意,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