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兩天晚上夢見駱向東,而且內容極盡狗血和曖昧,這多少影響了我的心情,讓我一大早上起來就渾渾噩噩。
收拾完之後,我拎着包往駱氏走去,乘電梯上樓,電梯門才一打開,對面熟悉的面孔接連出現,是王慧寧和楊藝等翻譯部的職員。
她們看到我,也是一臉的詫異,尤其是王慧寧,她先出聲道:“子衿,你怎麼過來了?”
我是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我現在已經不在翻譯部工作,應該坐電梯直接去頂層的。
都怪我纔到頂層工作不到一天,接着就休了一個禮拜的長假,都快忘記自己如今到底是什麼職位了。
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來,我如實回道:“習慣了。”
楊藝笑着說道:“我還以爲你是想我們了,特地回來看看我們。”
我但笑不語,心想着就算回來,也不是來看你的。
王慧寧對我還是一如往常的親熱,拉着我的手說:“反正時間還早,先去裡面喝杯咖啡再走。”
我沒有推辭,跟着王慧寧一起邁步往翻譯部裡面走。
楊藝就跟在我們身邊,進門的時候,還特地提高聲音對正在工作的衆人喊道:“快看誰來了。”
她這一聲,讓所有人都擡起頭來,把視線落在我身上。
說實話,我這個總裁助理當得蹊蹺,雖說不是我自願的,我也沒有背地裡做什麼虧心事,但衆人看我的目光以及明裡暗裡接收到的訊息,讓我有種做賊心虛和勝之不武的感覺。
如果不是一時大意上錯樓,我不會選擇這樣的當口回來翻譯部,那感覺……好像我‘衣錦還鄉’,特地回來炫耀的。
衆人望向我,有些是驚訝,有些是打量,但更多人還是笑着跟我打招呼。我被大家簇擁着來到了茶水間,王慧寧剛問我喝什麼,已經有人給我端來了一杯牛奶,笑着說:“子衿,早上別喝咖啡了,對身體不好,喝杯熱牛奶暖暖胃吧。”
說話的人,是翻譯部的前輩,平日裡跟我沒有多少交情,可以說是點頭之交,我沒想到她會主動遞喝的給我,伸手接過去,我微笑着道了謝。
楊藝坐在我斜對面,她笑眯眯的看向我,出聲問道:“子衿,奶奶身體怎麼樣了,好些了吧?”
我嗯了一聲,出聲回道:“已經出院回家了。”
楊藝眸子一挑,有些詫異的說道:“這麼快?我還打算這兩天過去看看她老人家呢。”
我且不論楊藝是真情還是假意,總歸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微笑着回道:“已經好多了,醫生說回家休養也是一樣的。”
宋墨在一旁接道:“這幾天翻譯部上下忙的腳打後腦勺,下班之後也要加班到半夜,我們是真的走不開,不然早就過去探望了。”
我淡笑着回道:“謝謝你們了。”
宋墨道:“嗐,瞧你說的,大家都是翻譯部一起待過的,就算你現在不在翻譯部了,但我們也是朋友嘛。”
她話音落下,房間中衆人,面色各異。誰都知道,我跟宋墨關係並不好,別說是朋友,差點成了敵人,如果不是我突然升到總裁助理,她會對我如此溜鬚拍馬?
但像是宋墨這種見風使舵的,何止一個?光是眼下這屋子裡面坐着的,又有幾人是誠心實意開心我回來坐坐,說白了還不是趨利避害,逢場作戲。
我心中想的明白,權當是回來看看王慧寧,喝完一杯牛奶之後,我站起身,出聲道:“翻譯部正是忙的時候,我就不耽誤大家工作了,咱們以後有時間再聚。”
衆人也都呼呼的站起身,然後一起出門相送。
我在臨出翻譯部大門口的時候,看到了踩着小高跟,一身職業裝來上班的董佳楠,她似是沒想到會在這邊再看到我,一時間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即便她幾秒之後,勾起一抹略顯尷尬的笑容,出聲道:“子衿,你回來了。”
我也只得露出笑容,裝作沒事人的樣子,出聲打招呼:“是啊,你剛來上班。”
我倆說的都是廢話,曾經一起經歷歡笑與淚水的大學同窗,如今工作短短數月,就變成了這副面和心不合的職場同事。
這一刻,連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我跟董佳楠之間,是真的產生了隔閡。而這種隔閡,並沒有我起初想的那般簡單,以爲我只要解釋兩句,大不了道一句歉就可以的。
我因爲駱向東而欺騙董佳楠,如果事發之後,我還在翻譯部,那麼也許我跟董佳楠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而現在,我一躍成爲駱向東身邊的人,董佳楠更會以爲我在背地裡做了什麼事,偷着使勁兒。
也許在她心中,我的所有欺瞞和隱藏,都是爲了達到今天這樣的目的。
她不再把我當成朋友,而是當成了有距離的同事,我心裡面難受,但卻無可奈何,畢竟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大家表面客氣的打了聲招呼之後,我離開翻譯部,乘電梯直接來到頂層。
頂層的氛圍跟樓下的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在這層工作的,沒人會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講別人的八卦,也沒人會明顯的見風使舵,當然不是因爲這裡的人素質有多高,而是因爲能爬到這一層的人,已經超越了基本的聰明,蛻變成人精的地步。
因爲大家都是人精,所以人精跟人精接觸,總會小心翼翼,不求我能一舉把你扳倒,但求自己不要做錯什麼事,讓對方找到扳倒自己的機會。
這些話,都是kitty離開駱氏之後對我說的。
當時我還不是很能理解,畢竟我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來到這一層。
電梯門打開,我徑自邁步往自己的辦公間走,路上碰到不少陌生面孔,大家皆是微笑着點頭打招呼。
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話,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敵人多堵牆。越是聰明人,越是不會輕易樹敵。
路上我還碰到了從辦公室出來的韓雪彤,她見到我之後,笑着打了聲招呼:“早。”
我也回了一句:“早。”
沒有多餘的話語,她甚至沒問我家裡面怎麼樣,我倆擦肩而過,她去關悅的辦公室,而我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關上門,身處獨立空間之內,我莫名的舒了口氣,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從一踏入頂層的第一步開始,我便通程緊張,甚至帶着防備的心情。
我害怕頂層的人也會因爲我是空降部隊而給我臉色看,但事實證明,我想太多了。大家都有很多事要做,別說是顧不得我,就算是背地裡,他們興許也不會議論我什麼,因爲怕以後惹上更大的麻煩事。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皮椅上,我看着面前桌上乾淨的只剩下一個鼠標墊,檔案盒中更是空無一物。我來頂層到底是做什麼的?總不能讓我這一天天的乾坐着吧。
百無聊賴,我只得打開電腦,心想着看看有沒有什麼內部郵件。
打開電腦之後,我還沒等查看內部郵件,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首頁頭條巨幅版面,上面刊登的八卦頭條:駱向東,週二見!
我一看到駱向東三個字,立馬精神了,不知道是什麼內容,趕緊點進去看。
新聞內頁裡面放着一張駱向東從前身穿正裝的正面照,下面配字是:據資深媒體工作室‘周扒皮’爆料稱,夜城首富駱氏少東駱向東,目前又有一秘密交往的神秘女友,兩人共同吃飯,駱向東更是親自駕車送神秘女友去往酒店。
現在的娛記都很會玩,抓到什麼新聞,不會立馬爆出來,而是先給大家一個甜頭,賣足了關子,賺足了噱頭。今天明明是週一,偏要說週二見。
‘周扒皮’是圈內出了名的專扒明星富豪新聞醜聞的工作室,此前報道的某女星爲上位勾引導演;某男性腳踩n條船;某慈善企業家其實背地裡是個愛搞sm的僞君子。
只要是由‘周扒皮’爆料出的消息,別管開始當事人如何極力否認,甚至提出法律訴訟,但結果還是被證實,消息屬實。因此‘周扒皮’工作室也在圈內名聲鶴立,簡直堪稱娛樂媒體界的業內良心。
我一看到‘周扒皮’三個字,第一個反應就是,消息是真的。緊隨其後,我又把視線定格在吃飯,同車以及送回酒店等關鍵字眼上。
那天晚上,我確實跟駱向東一起吃飯,他又開車送我回到酒店。難不成……被拍到的人是我!
我頓時嚇得一身冷汗,坐在椅子上,連手指都不會動彈了。
腦袋嗡嗡作響,我有片刻的時間,是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萬一被拍到的人真是我,那我真是百口莫辯了,且不說用不用向身邊人解釋,這消息一出,我要怎麼跟我家裡人解釋?
我還記得我媽問我在哪兒的時候,我口口聲聲對她說,我在朋友家。
如果駱向東跟我進酒店的照片被爆出來,我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而且涼城巴掌大的地方,他們還不把我家裡人的脊樑骨給戳穿了。
一想到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我如坐鍼氈,幾乎是立馬從包裡面掏出手機,打給了駱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