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再睜開眼睛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外面天已經黑了,我拿過手機一看,是徐璐打來的。
我接通電話,低沉着聲音說道:“喂,璐子……”
徐璐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在睡覺?”
我嗯了一聲,然後道:“今天放假了。”
徐璐道:“你又放假?這次是因爲什麼?”
稍微清醒了一點,我出聲回道:“別提了,昨晚沒把我折騰死……”
我把事情一說,誰料徐璐那廝非但沒有擔心我的身體,反倒是我去了一聲,然後興奮的說道:“你昨晚上跟駱向東折騰了一宿?”
我聽着這話,怎麼這麼怪呢?
睡得渾身發軟,我躺在牀上,拿着手機說道:“現在幾點了?”
徐璐道:“還幾點,我都下班了,正準備搭車去你那兒呢。”
我心底有些意外,沒想到一覺竟睡了這麼久。
徐璐從新區那邊過來要一個多小時,我倆約好了等她來了之後一起出去吃飯,掛斷電話之後,我又在牀上磨蹭了一會兒,拿着手機想要打給駱向東,看他起沒起來,有沒有吃飯。
但是這個念頭纔剛剛冒出,就被我給強行壓下去了。將手機往牀內一甩,我趕緊下牀去浴室裡面收拾。
徐璐到我這邊的時候,剛剛好是晚上七點,她無一例外的拎着一大袋子零食跟水果,我說:“你買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待會兒我們還要出去吃飯的。”
徐璐站在玄關處換鞋,聞言,她無所謂的回道:“都是一些能放在冰箱裡面的,你留着慢慢吃吧。”
我接過袋子邁步往裡面走,邊走邊說:“哎,璐子,你再給我兩天時間,等我這兩天找個機會跟駱向東提。”
徐璐穿着拖鞋走過來,很快回道:“算了,你別去找駱向東提,周明康就是故意佔便宜,我還能讓他敲了竹槓?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我是特地過來賄賂你的。”
上次徐璐在電話裡面跟我提了一嘴,說是周明康拿調職的事兒威逼利誘,如果徐璐能在短時間內搞定一筆價格逾百萬的合同,就給她調到市區來。
我們都心知肚明,這就是摟草打兔子,想讓徐璐藉着我跟駱向東的交情來促成這筆買賣。
我也是遲疑了好幾天,一直沒好意思跟駱向東說。
徐璐跟我一起在小廚房裡面擺放零食,她說:“我都想好了,大不了就是辭職不幹唄,遇到這樣的上司是我倒黴,就算薪水再高姐姐我也不伺候了,等我回頭來市中找份工作,你可得收留我。”
我說:“我收不收留你都無所謂,關鍵是你找的這份工作,薪水確實不錯,你給我點時間,我再幫你想想辦法。”
這事兒難就難在不是我有求於駱向東,而是我要幫徐璐求駱向東,我不知道駱向東會是怎樣的態度,萬一他拒絕了,這也是情理之中。可以徐璐的實力而言,能在夜城找到一份剛畢業就六千左右的工作,實屬不易。
雖說我們都是夜城大學畢業,但同一個學校出來的,實力也有強弱。不是我暗地裡瞧不起徐璐,實則我們都清楚,實力擺在這兒,如果她想在市中心找到一份月薪六千的翻譯相關工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徐璐口口聲聲說無所謂,但我知道,她其實特別在意這份工作。
聽我如此說,徐璐側頭看向我,開口道:“子衿,說實在的,我沒想過剛畢業壓力就這麼大,跟咱們一幫出來的,有些混的還行,有些直接連一份像樣的翻譯工作都找不到,所以我挺害怕的,萬一錯過了這個機會,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找到更好的了。”
我看着她一副壓力很大的樣子,微笑着出聲安慰:“別擔心,明天早上駱向東開車來接我們,到時候我找個機會跟他說,就算他不同意,到時候你是辭職還是繼續做,我都支持你,再不濟你什麼工作都沒有,可以過來跟我一起生活,我現在的薪水就是一個人花,我養你綽綽有餘。”
我小的時候,我奶教育我說,做人要記得別人對自己的好。
我記得好像是大二那年,我跟陳文航一起在外面玩,結果有人喝多了找我的麻煩,陳文航二話沒說上去就跟人家打,結果打的人家腦袋破了縫了十幾二十針。
對方知道我們是學生,就向我們要醫藥費,不然就把事情捅到學校裡面去。要知道夜城大學校規很嚴,如果有學生在校期間打架鬥毆,視情節輕重,小則記大過處分,大則直接開除。
當時我跟陳文航都怕了,他又不敢向家裡面要錢,我把卡里面的錢都提出來,結果還差了五千多。
結果這五千多就是徐璐攛掇着寢室跟對門寢室的同學幫我湊齊的,當時她跟別人借錢,也沒說是我要借,全都是以她自己的名義借的。
這份情,我一直記到今天,即便這幾年我也是處處照顧她。
徐璐被我說的眼眶有些發紅,別開視線去開飲料。我倆將零食塞到冰箱之後,準備出門去吃飯。
在下樓的時候,徐璐對我叨唸:“新區那邊沒有一家像樣的茳川菜館,我饞茳川菜饞了好幾天了,一會兒我們去吃茳川菜好了。”
我正打算應聲,正趕上放在包裡面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一看,我心跳跳漏了一拍。
竟是駱向東。
徐璐見我沒有馬上接,而是盯着手機屏幕在看,她八卦的探頭過來瞄了一眼。
駱向東在我手機電話薄裡面的存名是一個‘東’字,從最一開始隨便打上去的,就再也沒有改過。
徐璐見狀,不由得眼睛微瞪,挑眉問道:“呦,東?東是誰啊?該不會是駱向東吧?”
我被她說的很是不好意思,瞪了一眼之後轉頭接通電話,而且聲音下意識的變得輕柔,“喂?”
駱向東的聲音打手機裡面傳出,他問:“嘛呢?”
我聽着他慵懶隨意的聲音,只覺得一顆心都要吐出來了。
強忍着想要臉紅的衝動,我故作淡定的出聲回道:“朋友來了,正打算去吃飯呢。”
駱向東道:“別忘了護士囑咐的,你不能吃辛辣,也不能吃海鮮。”
我哦了一聲,他沒有馬上再說話,我只得又加了一句:“你在幹嘛呢?”
駱向東道:“剛睡醒,馬上準備出去吃飯。”
我又哦了一聲,因爲太過緊張跟彆扭,只得硬着頭皮說道:“那你別忘了明天早上七點半過來接我們。”
“知道,我定了時間,要不你七點的時候再給我打個電話,萬一起不來呢。”
我說:“這麼大的事兒怎麼可能起不來?”
駱向東道:“行了,我就是打電話囑咐你一聲,別瞎吃東西,你們去玩吧,我掛了。”
“哦,好,拜拜。”
我掛斷手機,將手機重新放回到包裡面。
其實我餘光看到徐璐一臉震驚加八卦的樣子看着我,我佯裝看不到,徑自邁步往前走。
徐璐足足盯了我十秒不止,隨後嘖嘖幾聲,挑眉道:“子衿,行啊你。”
我平靜的轉頭看向她,淡定的說道:“什麼行啊?”
徐璐笑着道:“你別裝了,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跟駱向東在一起了?”
我本就心虛,如今被徐璐這麼一說,我本能的瞪大眼睛,出聲反駁:“你說什麼鬼話?”
徐璐道:“你瞧你剛纔跟駱向東講電話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對剛剛談戀愛,正在熱戀中的膩歪男女嘛。”
我皺眉回道:“不是,他就是怕我亂吃東西,打電話囑咐一聲。”
“嘖嘖,你覺得老闆給下屬打電話囑咐不要亂吃東西,這算愛民如子還是清正廉明?”
我白了她一眼,乾脆不搭理她。
徐璐挽着我的胳膊,自顧自的叨唸:“哎呀,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你說你一畢業就能在駱向東手下做事,我一畢業就在個愛騷擾女下屬的大齡男中年手下做事,不公平啊不公平。”
我皺眉道:“有什麼不公平的?大家都是出來做事的,我昨晚那還算工傷呢,不然駱向東能這麼照顧我,他是怕我病大了要公司拿錢養活。”
徐璐一臉的不以爲然,徑自搖頭回道:“你現在跟我說什麼都沒用了,我自己有眼睛,我可以判斷。”
我說:“你能判斷個屁,你的判斷就是覺得我跟駱向東之間有什麼貓膩?”
徐璐咻的轉頭看向我,沒有任何預兆,直接出聲說道:“你喜歡駱向東。”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下子就愣住了。雖然我覺得自己很快就回過神來,可事實上還是過了幾秒,我這纔出聲回道:“你神經啊,我哪有喜歡他?”
話雖如此,可我已經別開了視線。
徐璐道:“其實喜歡駱向東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嗎?他長得帥,有錢又肯花錢,對你又不錯,是個女人就想跟他在一起了,除非你不正常。”
徐璐的話讓我心底起了一層微妙的漣漪。
沒錯,駱向東確實非常優秀,優秀到有他出現的地方,等閒人就會變得黯淡無光。
從前我覺得陳文航好,不僅僅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還有就是我所接觸的圈子,太窄太小,俗稱坐井觀天沒見過什麼世面。
跟駱向東比起來,陳文航算個屁?
我就算對駱向東動了心,也是情理之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