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伊揚彈到一半的時候,側過頭來看我,見我一眨不眨近乎沉迷的看着他,他勾起脣角,帥氣的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別開視線,他繼續彈,彈完一遍就再彈一遍。
某個瞬間,心底的酸澀掙扎着往上涌,我喉嚨一窒,眼前的視線差一點就模糊了。
不着痕跡的別開視線,我伸手抹了下眼睛,強忍着憋回眼淚。
侍應生端着托盤過來上主菜,我擺手叫匡伊揚回來。他落座之後第一句便是:“學姐,你開心嗎?”
我望着他,眼中還有沒有完全褪下去的淚光。微笑着,我出聲回道:“開心。”
匡伊揚笑了,他說:“你開心就好。”
吃着牛排喝着紅酒,我跟匡伊揚一直用比正常聲音低兩分的音量在說話,即便整間餐廳只有我們這一桌客人。但這是禮儀,我們都心照不宣的遵守了。
待到主菜也吃完之後,侍應生過來收拾餐盤。我餘光瞥見一名侍應生站在我斜後方,手中端着一個不大但卻特別樣式的禮盒。
果然,匡伊揚看着我,溫柔的笑道:“學姐,生日快樂。”
我也勾起脣角,笑着回道:“謝謝,不過今晚十二點過了纔是我生日,現在還不算。”
匡伊揚說:“明天學校有早課,我一會兒就得回去,明天估計也沒空過來陪你慶生,所以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我滿臉笑容,還是那句話:“謝謝。”
侍應生端着漂亮的禮盒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挑眉看了眼對面的匡伊揚,他則用視線示意我打開。
其實我也有蠻好奇的,畢竟看禮盒的大小,不像個小玩意兒。
我將禮盒上方的蕾aa絲絹帶扯開,然後慢慢打開盒蓋。盒中的禮物讓我不由得瞪大眼睛,甚至是倒吸了一大口氣。
那是一對只有巴掌大小的蘇格蘭摺耳貓,一灰一白兩個顏色。沒有普通家貓的尖嘴猴腮,它們都長着圓圓的餅子臉,耳朵下垂,眼睛大大的,天生一副萌相。
我以前在網上見過這種貓,後來陪駱向東去寵物中心,那裡的人給我介紹,我才知道這種貓叫蘇格蘭折耳。
上次我看中的那一隻,要小兩萬,嚇得我夠嗆。
等等,想到上次在寵物中心看到的那隻灰色小貓,我又仔細看了看禮盒中的這隻。同樣都是灰色的,眼睛也都是淺黑灰。我伸出手過去量了一下,大小也是差不多的。
難道這貓是匡伊揚從那家店買的?還是貓有雷同,我臉盲?
兩隻小貓趴在鋪有軟毛的禮盒盒底,見到我之後,灰色的那隻發出很低的喵喵叫聲,白色的那隻倒是很乖,沒什麼反應。
許是匡伊揚見我高興的不行,愛不釋手,已經完全忘記這裡還有他在。他出聲說道:“學姐,你喜歡帶毛的東西,我本來想給你買狗的,可是你又沒有時間出門遛狗,所以乾脆養貓好了。寵物店的人說了,沒人遛貓,你把它們放在家裡,只要有吃有喝,它們不會影響你的。”
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養寵物,但如果有人送了,我還是心花怒放。
伸出手臂看向對面的匡伊揚,我笑着說:“過來讓我抱抱。”
匡伊揚也是喜出望外,愣了一下之後,小孩子似的起身來到我身邊,高高興興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本來是我抱他,結果他仗着身高優勢,愣是把我從地上抱起來,雙腳離地,原地轉了好幾個圈。
我緊緊地拽着他,生怕他把我甩下去。餘光瞥見站在遠處的侍應生,他們臉上都帶着禮貌且溫和的笑容,不無豔羨。
“好了好了,我頭暈。”
我催着匡伊揚放我下來,他緩緩停下,然後扶着我平穩着陸。我雙腳踏在地面上,仍然覺得天旋地轉,過了十幾秒才逐漸恢復。
重新回到桌邊,我居高臨下看着盒中的兩隻小貓。灰色的一隻明顯要活潑好動,這麼會兒功夫已經扒在盒子邊緣,不過以它的身高,它還跳不出來。
我伸出手指去戳它們的頭,出聲問匡伊揚:“我不會養貓欸,你有問過賣貓的人,我要怎麼養嗎?”
匡伊揚跟我巴拉巴拉說了很多,我都記在心裡面。
在餐廳中耗了三個半小時,我跟匡伊揚從門口出來。我懷中抱着禮盒,跟寶貝似的。
匡伊揚見我開心,他微笑着說:“學姐,不能陪你到十二點了,我晚上給你發短訊。”
我笑着回道:“你已經送我最好的禮物了。”
匡伊揚道:“是你最喜歡的嗎?”
我點頭:“絕對是最好最喜歡的。”
這是實話,比起那些公司老闆送的玉佛,瑪瑙,開過光的菩提手串;還有高層同事送的奢侈品。我最喜歡的還是這兩隻小貓,因爲它們是活的,從今往後家裡面就不止我一個人喘氣了。
我倆站在店門口說話,見他時不時的擡手看錶,我出聲問:“你是不是急着回學校?”
匡伊揚也沒掩飾,開口道:“學姐,我先送你回去。”
我說:“不用,你着急趕緊打車先走,我自己回去。”
回夜城大學跟回公寓是相反方向,我堅持沒讓匡伊揚送我,攔了輛計程車讓他先走。
匡伊揚坐在車中,降下車窗對我說:“學姐,用不了三十六小時,我們又能再見面了。”
我沒當回事兒,只道是他這兩天還會過來。微微一笑,我出聲回道:“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給我發短訊。”
匡伊揚走後,我站在路口處竟是連着十幾分鍾都沒有打到車。今天是平安夜,放眼望去滿大街都是人,大家或是三五成羣的朋友在一起,或是出雙入對的情侶挽着手臂。我掀開禮盒蓋子,看着裡面的兩隻小貓,笑了笑,低聲說:“我也不是一個人。”
餐廳距離駱氏公寓打車十幾分鐘的時間,我也沒什麼事兒,索性慢慢的步行走回去。等走到公寓那條街上的時候,我看到前方大樓上的夜光鐘錶,顯示現在差五分鐘就午夜零點了。
過了零點,真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抱着禮盒,一步步的往前走。這裡不是商業區,多是大公司和高端公寓的集聚地,晚上大家都去商業中心那邊玩,這邊就顯得有些冷清。
夜裡快十二點,街上幾乎沒什麼人,我將脖子上的大圍巾裹在禮盒上,怕它們兩個凍着,所以一陣夜風吹來,凍得我自己直縮脖子。
眼看着公寓大門距我現在不過幾十米的距離,我索性撒丫子開跑。趕緊回家好趕緊放它們出來玩玩。
悶頭往前跑,我頭不擡眼不睜,直奔公寓大門而去。馬上快跑到大門口,忽然寂靜的夜裡身後一陣汽車鳴笛聲傳來。下一秒,本是處於背光方向的我,直接被一束從後方打來的光給照亮了。
這一連串的突然真把我嚇了一跳。我轉身看去,亮光照的我眯起雙眼。我伸手擋在眼前,幾秒之後,燈光暗下,我終於看到一輛車子停在公寓對面。
熟悉的天藍色,熟悉的車型。整個夜城開阿斯頓馬丁的估計也沒幾個,而開着一輛乍眼天藍色跑車的,更是隻有紀貫新一人。
我站在原地有點發懵,直到汽車鳴笛聲再次響起,短促的兩聲,我能想象到車內紀貫新的那張臉,一點耐性都沒有。
抱着禮盒,我邁步走到車邊,拉開副駕車門,彎腰看着裡頭的人。
紀貫新坐在駕駛席,單手搭在方向盤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針織衫,領口向肩膀兩側開的有點大,露出精緻的鎖骨跟修長的脖頸。
我看着他說:“你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誰喝多了把車開到人行道上了呢。”
紀貫新說:“你能不能上來,把車門關上,想凍死我嗎?”
聞言,我瞪了他一眼,但還是乖乖地彎腰坐進車中,隨手把車門帶上。
車內開着暖氣,於我而言已經有些熱了。坐在副駕上,我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禮盒蓋,看看裡面的小貓怎麼樣了。
昏暗光下下,兩隻小貓蜷縮在一起,此時正擡起頭看着我。
紀貫新也是好信兒,傾身過來看了一眼。見到小貓,他皺眉道:“買這玩意兒幹嘛?”
我瞥了他一眼,然後道:“喜歡,你管得着嘛。”
紀貫新說:“你晚上跑哪兒去了?我等你好長時間了。”
我側頭看向他,有些詫異的說道:“你沒給我打電話嗎?我沒聽到電話聲。”
紀貫新沒好臉色的瞪了我一眼,出聲說:“你看看你手機還有電嗎?我一直打,一直都說關機。”
爲了以示清白也解一下自己的疑惑,我當着紀貫新的面把手機掏出來。按了一下,沒反應,果然是關機了。
我說:“那沒電關機了你賴不着我。”
紀貫新出聲揶我:“那我現在打你一頓,你打不過我被我揍了也賴不着我唄?”
我馬上瞪了他一眼,提高聲音道:“你吃槍藥了?”
說完,我又補了一句:“你敢打我?我打不死你!”
我跟紀貫新大眼瞪小眼,大概過了五秒鐘的樣子,他忽然朝着我伸出右手。我對他早就不設防了,所以當他的右手扣着我的後腦,將我拽向他的時候,我已經來不及反抗了。
紀貫新身子側前傾,一張俊美的面孔瞬間就到了我眼前。當他的脣落在我臉頰上的時候,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