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陳雪嬌原本就不熟,高中三年只是見過,基本沒說過話。正納悶她爲什麼過來跟我打招呼的時候,只聽得她出聲對我說:“陳文航在樓下呢,我們也剛好過來玩,沒想到這麼巧。”
她提到陳文航,我臉上的笑容就不自然了。
從她剛纔的話裡不難聽出,她是知道我跟陳文航分了手的,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短暫的沉默過後,我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嗯,剛纔看見了。”
陳雪嬌說:“咱們學校好些同學都在樓下呢,你不下去打個招呼?”
我說:“待會兒的吧。”
陳雪嬌再次看向紀貫新,她笑着道:“你是第一次來涼城嗎?”
紀貫新‘嗯’了一聲。
陳雪嬌說:“特地過來看樑子衿的吧?”
“是啊。”
“樑子衿在我們高中可是大名人,我們全校都認識她。”
“是麼?”紀貫新淡淡的。
陳雪嬌回道:“當然了,當初她還沒像現在這麼瘦,但學校裡面還是好多人追她,只可惜啊,她早就名花有主了。”
我見陳雪嬌越說越下道,不由得眼神一變。要不是礙着紀貫新在身邊,我真想問問陳雪嬌,我跟你熟嗎?你在我這兒叨逼叨什麼玩意兒?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我正想着,忽然聽到身邊有人問出了我的心裡話。回神一看,出聲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紀貫新。
他雙手隨意插在褲袋中,俊美的面孔上帶着三分不耐煩,三分嫌惡還有幾分壓制的不爽。
許是陳雪嬌沒料到紀貫新會突然變臉,她臉上的表情也是一頓,只不過兩秒之後就笑了開來。她出聲說:“沒什麼,老同學見面,一時間太開心了,想讓你多瞭解一下樑子衿的過去。”
紀貫新面無表情的說道:“她的事兒我都知道。”言外之意,用不着你說。
陳雪嬌分外尷尬,就連笑容都僵硬了。
正巧這時候李潤竹上樓來,她看到陳雪嬌在跟我們講話,臉上的表情不無詫異。
陳雪嬌一側頭,出聲道:“李潤竹,你也在啊。”
李潤竹特煩陳雪嬌,隨便點了下頭,然後對我跟紀貫新說:“走,下去唱歌。”
紀貫新微笑:“好。”
我跟紀貫新和李潤竹邁步往樓下走,完全沒搭理陳雪嬌。她一個人悻悻的,跟在我們身後下了樓,在樓梯口的位置,我們往左,她往右。
“子衿,陪我去趟洗手間。”
我知道她是故意支開紀貫新,所以轉頭對紀貫新說:“你先去找他們幾個。”
紀貫新走後,李潤竹忙迫不及待的問我:“陳雪嬌找你說什麼了?”
我頓時臉色一沉,不樂意的回道:“我覺得她故意找茬,當着紀貫新的面兒提起陳文航。”
李潤竹聞言,也是眉頭一簇,她出聲說:“你跟陳雪嬌又不認識,她聊騷你幹嘛?”
我也納悶呢,一時間找不到頭緒,直到潘思渝邁着兩條粗腿從別處走來。見我跟李潤竹站在洗手間門口,一臉糟心。她出聲問:“在這兒杵着幹嘛?”
我把話一說,潘思渝馬上回了句:“我剛從那邊過來,看到陳文航跟陳雪嬌坐一起,旁邊還有好幾個熟面孔,估計都是十三班的。他們什麼時候混一塊兒了?”
我跟陳文航在一起這麼久,真的不知道他還跟陳雪嬌有聯繫。
李潤竹說:“不用問,陳雪嬌一定是故意替陳文航出頭去氣你,找你麻煩。”
“我艹,她算什麼東西?”潘思渝眉頭一簇,髒話直接飆出來。
李潤竹也沉着臉說:“自己屁股還沒擦乾淨呢,這就想着替別人出頭,她還真把自己當盤菜。”
潘思渝說:“不能慣着她,現在就去找她,問她幾個意思。”
我也是個暴脾氣,可如今還有紀貫新在,我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忍了。
“算了,跟她吵架我都嫌掉價兒。”
李潤竹說:“這世道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癩蛤蟆兒子找青蛙,他們這幫蛇鼠一窩的,還真都湊到一塊兒了。”
我們三個站在洗手間門口罵了一會兒,等我嚥下這口氣後,這纔跟着她倆往錄音室走。
這裡最好玩的地方就是錄音室,不足十平米大的玻璃房間,裡面各種專業的音響設備一應俱全。喜歡唱歌的人可以戴着耳機在裡面錄音,而外面有數個耳機,戴上才能聽到裡面人唱歌的聲音。
我來到錄音室的時候,正趕上紀貫新坐在高腳椅上,雙耳扣着耳麥。因爲房間是透明的,外面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整個錄音室外圍不下十幾桌的客人,全都清一色的盯着室內的紀貫新。
耳機只有幾個,陳辰,李銳,常宏和田浩淞正在聽。
等我過去的時候,李銳把耳機讓給我,只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戴上耳機,看着玻璃錄音室中的紀貫新,耳邊是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娓娓唱道:“爲何我心分秒想着過去,爲何你一點都不記起,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卻爲何偏偏喜歡你。”
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這幾乎是我童年時期第一首聽過並且記得住的粵語歌。我學得會德文,學得會英文,日文,可唯獨學不會粵語,因此這麼多年我最佩服的就是會唱粵語歌的人。
這也是我第一次聽紀貫新唱歌,他的聲音隔着耳機傳來,陌生又熟悉,低沉悅耳到令我渾身發麻。
我倆隔着一層透明的玻璃,他望向我,用無比深情的眼神,字正腔圓的唱道:“爲何你的嘴裡總是那一句,爲何我的心不會死,明白到愛失去一切都不對,我又爲何偏偏喜歡你。”
偏偏喜歡你……
不得不說,紀貫新的人往那裡一坐,好看到全場矚目;而他的歌聲,更是好聽到令我震驚的地步。
陳辰一邊聽一邊忍不住過來拽我的胳膊,她掐到我的肉,我疼得直呲牙,卻捨不得把目光離開紀貫新身上。
一個粵語歌唱的超級好聽的……帥哥。
我有點犯花癡。
紀貫新唱完一整首,等他摘下耳機往外走的時候,我身邊的陳辰伸手捂着額頭,搖着頭說:“子衿,他唱的實在是太好聽了,完了完了,我以後再也不敢讓李銳當着你們面唱歌了。”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客氣幾句,可是此時此刻,我面對正好走過來的紀貫新,意外地臉紅心跳,看着他說:“你會唱粵語歌,我怎麼不知道?”
紀貫新一臉傲嬌:“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怎麼樣?還行嗎?”
這不廢話嘛,沒看我都快癱了嗎?
我瞥了他一眼,恨他的明知故問。紀貫新也看出我很喜歡,他笑着說:“等晚上回家我單獨給你唱。”
“呦呦呦,這還給開了小竈了?”說這話的是潘思渝。
陳辰也難得的多了幾嘴,她出聲說:“我大學寢室有個岄州人,她也唱過這歌,感覺還沒你唱得好呢,你唱的真標準。”
紀貫新淡笑着說:“我媽和我大嫂都是岄州人,她倆在家成天說岄州話,我聽久了就會了。”
潘思渝,陳辰和李潤竹都催着紀貫新再唱幾首,紀貫新把我給拉上:“她唱我就唱。”
我不好意思當着一大幫人的面唱歌,也沒紀貫新那麼好心態,幾百隻眼睛盯着他看,他還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說:“想唱歌我們乾脆去ktv好了,這邊耳機還少,唱了都不夠聽的。”
潘思渝說:“那我們這邊都給完錢了,這麼早就走白瞎了。”
紀貫新淡笑着說:“走吧,我請你們。”
常宏馬上道:“新哥有的是錢,走。”
我心底頓時不爽。
不過比起不爽常宏,我更不想在這裡待着,畢竟陳文航也在,我現在連跟他呼吸同一片空間的空氣都不想。
決定好之後,我們一幫人浩浩蕩蕩的出了high5.坐在紀貫新車內,紀貫新又開始哼唱《偏偏喜歡你》。
我拿出手機,對他說:“你好好唱,我給你錄下來。”
紀貫新說:“這都沒伴奏。”
“我給你找伴奏。”
我當即調出伴奏,用了錄音模式。紀貫新一邊開車一邊唱,等唱完一首之後,我高興的存起來。
紀貫新說:“這麼喜歡我唱歌?”
我說:“你唱歌可比說話好聽多了。”
紀貫新道:“那我以後成天給你唱歌,偏偏喜歡你,那麼愛你爲什麼,不得不愛,真的愛你,愛就愛了。”
我隨口回了句:“你怎麼不唱愛我中華呢?”
紀貫新馬上說:“你改名叫樑中華了?”
我瞪了他一眼,隨即按下播放鍵,手機裡面傳來紀貫新的聲音,我聽得如癡如醉。
紀貫新勾起脣角,淡笑着道:“我的聲音就是這麼有磁性,一聽就軟了。”
一路聽着紀貫新的歌,我們來到上一次去過的主題ktv。紀貫新要了間最大的包房,然後叫我們去點吃的。
我們來到ktv裡面的超市,因爲這裡的東西都比外面的要貴上兩三倍,所以大家都不好意思多拿,唯有常宏對侍應生說:“你們這兒最貴的酒是什麼?”
侍應生說:“我們這兒最貴的是紅色公爵,780一瓶。”
常宏都沒問到底是什麼酒,直接爽快的說:“那你給我們拿四瓶這個酒,其他啤的,白的,勾兌的你看着辦,反正是貴的酒就往我們那屋送,我們不差錢兒。”
紀貫新去了洗手間,沒在場。剩餘我們這幫人,除了潘思渝在不遠處選零食之外,其他皆是面色各異。
我一口氣已經提到了胸口,常宏轉頭看向我,笑着道:“大衿子,你身邊都是有錢人,不差這點小錢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