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伊揚學國際金融的,學校裡面出了名的校草加學霸,聽說每年專業課都是系內第一名,光是獎學金就拿到別人眼紅嫉妒。
今年是他在大學裡的最後一年,眼看着七月就要畢業了,而如今他連學校都不來,課也不上,這是擺明了要跟‘好’字脫離關係。
他說:你喜歡壞男人,所以是不是我變壞,你就能喜歡上我?
每每想到這句話,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看看我都把他害成什麼樣了?
我跟匡伊揚和張珂並肩走在學校裡面,很多人看到匡伊揚,臉上都露出幾分不同程度的驚詫之色。
直到我們走進c棟教學樓,上了三樓,進入某間大型的公共教室。
張珂是學體育的,基本不用上什麼文化課,除了思想教育課。
而思想教育課算是全校各個專業必上的一門課程。我們三個進門就往裡走,很多眼生的學生都盯着我看,我不認識他們,可他們八成認得我。
教室的倒數第二排,張珂的同學已經幫忙佔好了兩個座位。見我們三個過來,皆是面露詫色,然後跟我打招呼:“學姐,你怎麼來了?”
我淡笑着回答:“回來看看。”
張珂說:“學姐是回來體驗校園生活的。”
上過大學的人都知道,大學的公共課堂,大家都會拼了命的往後排擠,因爲距離老師越遠就越輕鬆。但凡不是來晚了沒地方坐,教室的前兩三排基本都是擺設。
如今後排人滿爲患,許是他們以爲只有匡伊揚一個人來,所以只留個張珂和匡伊揚的兩個座位。兩個座位三個人,有人說:“我們往這邊挪一下,給學姐讓個座兒。”
也有人道:“你傻啊,伊揚跟學姐坐一塊兒,哪先擺着你了?”
“哎呀,看我這腦子,多餘,多餘了。”
這幫人裡面,有上次在奉寧夜店見到的熟悉面孔。想來他們都跟匡伊揚交情不錯,接二連三的看到我跟匡伊揚在一起,還以爲我倆有什麼。
他們故意不給我讓座兒,僅剩的兩個座位,張珂一屁股佔了一個,剩下的……我看了眼匡伊揚,不知道他如何安排。
匡伊揚沒有看我,他只是伸手懟了下旁邊的張珂,說:“往那邊去。”
張珂朝着匡伊揚擠眉弄眼,匡伊揚則似笑非笑着道:“一個座位我們兩個怎麼坐?你想讓我們疊羅嗎?”
張珂說:“你抱着學姐上課唄。”
“滾。”匡伊揚邊笑邊推他。
最後眼看着老師都來了,一幫人這才肯遷就的往邊上挪了一點位置,不過我跟匡伊揚還是隻坐了一個半的椅子,挨的比尋常人要近很多。
從門口走向講臺的是個身材嬌小但卻一身ol範兒的女老師,我看着眼熟,果然她站在講臺上正對我們的時候,我看清楚她的長相,是當時我上學的時候,教我們政治課的老師。
她翻開教材,從裡面拿出摺疊好的名單,說:“我們先來點一下名,雖然你們快畢業了,但也不會因爲這樣就破壞三次不來就掛科的規矩。”
她話音落下,只聽得偌大的教室中傳來些許唏噓聲。
張珂則對匡伊揚說:“峰子陪他女朋友出去玩了,待會兒短腿劉點名的時候,你幫他應一聲。”
匡伊揚問:“峰子之前不說要跟他女朋友分手嘛,怎麼這麼快又和好了?”
張珂一臉不以爲意的說:“哪兒啊?上一個早分了,這個是外語系的,對了,是學姐下兩界的學妹。”
張珂順帶腳捎上我,我也插不上話,只得坐在一旁聽着。
前面講臺的女老師按照班級順序依次點名,臺下此起彼伏的答着‘到’。
不多時,女老師叫道:“張珂。”
“到!”
張珂擡起頭來,女老師還看了他一眼。
答到之後,他馬上彎下腰對匡伊揚說:“短腿劉太他麼缺德了,死盯着我們幾個不放,上次我有事兒沒來,也沒有請假條,她直接記我一次曠課,後來還是我假裝摔斷腿才求她把曠課改了的。”
說話間,張珂右邊的幾個男生,也都依次答了‘到’。
“李宇峰。”
臺上的老師叫了一個名字,張珂馬上用手肘懟了下匡伊揚,匡伊揚回了句:“到。”
女老師本是低着頭的,聞言,她擡起頭來,問:“李宇峰在哪兒呢?舉個手讓我看一下。”
張珂把頭低的很深,叨咕着罵道:“靠!有意思嗎?”
匡伊揚單手放在鼻子處,擋着半張臉,他故意沒擡頭,只是稍微舉了下手。
因爲老師點名要看李宇峰,所以前面十幾排的人都好信兒的回頭來看。我也莫名的跟着丟人,所以把頭深深地垂下去。
“李宇峰,你把頭擡起來,你長得也不難看,怎麼還不讓看了?”
匡伊揚說是擡起頭,可左手還擋在口鼻處,一副遮遮掩掩的模樣。
坐在我們前排的人看到匡伊揚,尤其是女生,都不由得發出花癡的感嘆聲,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女老師道:“李宇峰平時臉挺大的,怎麼今天這麼害羞了?”
說着,女老師乾脆直接走下講臺,邁步往我們這邊來。
這下可熱鬧了,滿教室最少四百多人,清一色的轉身看向我們這裡,而且眼睛放光,帶着欲看好戲不怕事兒大的表情。
匡伊揚的那張臉,除非他拿書擋住,不然……帥的有點明顯。
女老師站在我們這排,馬上認出他不是李宇峰。她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出聲說:“呦,這不是國際金融系的高材生匡伊揚嘛,怎麼跑到體育系來當旁聽生了?”
匡伊揚見遮不住,索性放下左手,淡笑着回道:“劉老師的課太好聽了,忍不住過來聽一節。”
女老師笑着說:“你來聽就光明正大的聽,何必藉着李宇峰的名字呢。我說剛纔在講臺上看着不像,李宇峰可沒你這麼帥氣。”
此話一出,班級裡面好多男男女女跟着起鬨。
我一直躲在匡伊揚身後,不想讓女老師看見我。可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女老師頭一歪,盯着我的側臉,說:“聽說我們匡伊揚同學有陣子沒來學校上課了,怎麼這次過來,是爲了陪女朋友上課的?”
雖然我把頭低的很深,可前排幾個女生打量我的眼神,還是讓我如坐鍼氈。
也不知道是誰嘴巴欠,忽然揚聲說:“老師,學姐不是我們這一屆的,她是去年畢業的。”
我真他麼想把這人揪出來,我欠他錢了嗎?
這句話落下,前排距離遠的同學,甚至起身往我這頭眺望,丫簡直把我當雪藏多年又重新復出的大明星了。
女老師一直往我這裡看,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恍然大悟一般,說:“這不是樑子衿嘛,上屆外語系那個。”
伴隨着四下的譁然聲,我臉色通紅,如火燒一般。
女老師打趣的看着我跟匡伊揚,笑着說:“去年畢業晚會上,匡伊揚同學帶着全系大喊‘學姐不哭,人渣不愛你我還愛你’,真是火了全校,就連附近幾個學校的人都知道。聽說話劇社還就你們兩個這段編了個故事。”
我如坐鍼氈,那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去年七月的某個晚上,我喝醉酒瘋瘋癲癲的站在舞臺之上,用麥克風大聲說着張昕薇跟陳文航是怎麼劈腿怎麼背叛我的。
往事歷歷在目,我以爲如今的我已經有足夠坦然的心態去面對過去,可事實上,我沒那麼大度。
我不知道女老師提這話是爲了娛樂大家,還是爲了娛樂我跟匡伊揚,反正我覺得自己非常沒面子。套用現在流行的一句話:把你傷心難過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高興高興。
我自問跟她沒多熟,更不想揭自己的瘡疤去娛樂一些不相干的人。
正當我醞釀着到底該不該出聲說點什麼的時候,坐在我身旁的匡伊揚忽然開口說:“你還真夠三八的。”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帶着幾分輕佻的意味,可滿教室卻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女老師對上匡伊揚的視線,她臉上的笑容變得有幾分尷尬,可卻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你們兩個到底還是在一起了?”
匡伊揚面無表情,不答反問:“你問我就一定要告訴你?你以爲你誰啊?”
這一下,氣氛終於達到了臨界點。教室裡面四百多號人,全都屏氣凝神的注視着我們,張珂更是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女老師沒想到匡伊揚會如此說,她明顯的頓了幾秒,隨即顏面過不去,沉着臉說:“匡伊揚,別以爲你不是我教的學生,就敢對我這麼說話。你不經允許擅自出現在我的課堂上,還冒名頂替其他同學點名,知不知道這是擾亂課堂秩序?而且你那是什麼態度?”
匡伊揚忽然站起身,因爲身高差,他幾乎是睨着過道處的女老師,冷聲道:“說別人的時候先看看你自己,我跟你熟嗎?我讓你提我的事兒了嗎?我跟不跟樑子衿在一起關你屁事兒?我還沒笑話你五短身材穿短裙像長裙呢。”
他話音落下,教室裡很多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又想笑又擔心,所以起身拉着匡伊揚的胳膊,示意他別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