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出乎意料,所以我沒有馬上應聲。
電話那頭的女人也是頓了幾秒,隨即聲音微變,出聲問道:“你是誰?”
我腦袋嗡的一聲,微張着脣瓣,頓了一下,隨即出聲回道:“你好,我是駱總的助理。”
女人一聽,哦了一聲,然後道:“你們駱總在忙嗎?爲什麼是你接電話?”
我眼球一轉,出聲回道:“是的,駱總正在開會,所以……”
所以暫時不方便接您的電話,我這句話還沒等說出口,也不知道一樓的節目演到了什麼爆點,霎時,一樓二樓的客人,鬨堂大笑,這聲音震得我耳膜嗡嗡的。
雖然我很快的堵住了聽筒,但是很顯然,這並沒有什麼用。
如果對面的女人不是聾子的話,我想她一定是聽到了。
正在我遲疑着該怎麼解釋的時候,只聽得女人意外平靜的聲音傳來:“是這樣,那我找時間再打來好了。”
我暗自吃驚,這是沒聽到?不會吧?
我倆隨便客氣了兩句,正準備掛斷手機,女人忽然出聲問道:“請問你怎麼稱呼?”
我姓樑,樑字差點衝口欲出,結果我留了個心眼,微笑着回道:“我姓喬。”
“好,喬助理,那麻煩你這麼晚還在加班,改天我請你吃飯。”
我笑着回了兩句,趕緊掛斷電話。
待我拿着手機走回座位處的時候,桌上已經上了四道菜。都是我點的,有涼拌菜,皮蛋豆腐,還有兩個青菜。
我將手機遞給駱向東,並且好心提醒,低聲說道:“是一位小姐打過來的,我已經說了你在開會,不過剛纔正好樓上樓下聲音都很大,我估計她是聽到了。”
駱向東面不改色,淡淡說道:“沒事,你點的菜都上來了,先吃吧。”
我看着滿桌子的人都沒動筷子,也不好自己先吃,只得昧着良心說道:“不用,等菜上齊的,我還不餓。”
誰知道駱向東瞥了我一眼,揶揄道:“你也知道吃好的,幹嘛點這些兔子吃的東西?”
我下意識的眸子微挑,但卻不敢大聲反駁,只得小聲說道:“我不是要等後面的菜,再說這哪是兔子吃的?多吃青菜對身體好。”
駱向東道:“那你倒是吃啊。”
我:“……”
怎麼會有這麼難相處的人?
我爲什麼要跟這種人坐在同一桌吃飯?
不情不願,慢慢拿起筷子,因爲一個人吃實在是太尷尬,所以我只得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邊的駱向東,輕聲說道:“駱總,你也吃吧。”
駱向東不給面子,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嫌棄的說道:“沒我愛吃的。”
我頓時覺得胃裡面堵得慌,都不想吃了。
好在衛錚特別理解人,他當即拿起筷子,微笑着說道:“樑小姐,一起吃吧,先填填肚子。”
我看向衛錚,幾乎投以一個感動的眼神給他。
沒過多久,各種精緻的大菜逐漸上齊,天上飛的,海里遊的,地上跑的,幾乎都被這幾個人給點完了。
對比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大菜,我點的這幾個菜,確實很寒磣,也難怪駱向東要嫌棄我了。
席間,衛錚和鄭澤宇都很照顧我,會給我推薦哪道菜好吃,也會照顧我的口味,將我喜歡吃的菜轉到我面前來。
秦翊川還是一如往常的低調沉默,整頓飯也不說幾句話。
如果不是有聽過他開口,我真的懷疑他有什麼語言上的障礙。
駱向東的話比秦翊川要多,但沒有鄭澤宇能說,基本處於正常的狀態。
畢竟是頂頭大老闆,跟他坐在一起吃飯,難免有壓力。
我不着痕跡的用餘光打量他,發現他的吃相特別好,反正不像他的嘴毒,給他加了一些分數。
我甚至在想,如果王慧寧知道我跟駱向東坐在一桌吃飯,她會是怎樣的表情?一定是下巴都掉在地上了吧。
常聽翻譯部的人說,駱向東來駱氏上班已經有半年了,但因爲他平日裡乘坐專門電梯上樓,又來無影去無蹤的,所以公司中的很多人,甚至連他本人都沒見過。
真不知道我現在這樣的待遇,是幸運還是不幸。
正在我兀自想着的時候,面前的圓桌一轉,一道麻辣菜出現在眼前。
鄭澤宇笑着問道:“麻辣香肉喜歡吃嗎?”
我是北方人中少有的能吃辣,也很喜歡吃辣。
看着盤中紅椒麻椒十足的肉片,我點頭回道:“喜歡。”
我夾了一塊在碗中,剛湊到嘴邊要吃,只聽得右邊的駱向東淡淡道:“你吃狗肉?”
狗肉?!
我頓時渾身一緊,隨即看向自己碗中的肉,瞪着眼睛說道:“這是狗肉?”
鄭澤宇淡定的回道:“是啊,都說了是香肉的。”
很多地方都稱狗肉爲香肉,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幾乎是瞬間就失去了食慾,我放下筷子,垮着臉回道:“我不吃狗肉。”
衛錚打量我臉上的表情,出聲問道:“喜歡狗?”
我點點頭,之前因爲喜歡狗,所以不顧全家反對,硬是買了一隻,結果養到半歲,被我堂弟帶出去玩,結果人回來了,狗丟了,爲此我一個月沒跟他講過一句話。
衛錚微笑着說道:“這你倒是跟向東一樣,他家裡面養了兩隻狗,所以從來不吃狗肉。”
我一聽不由得來了精神,側頭對駱向東問道:“你養的什麼狗?”
駱向東微垂着視線,正在用筷子挑魚刺,聞言,他出聲回道:“阿拉斯加。”
“原來你也養的阿拉斯加,我也養過欸,我最喜歡這種狗了,你養的是什麼顏色的?”
許是我一晚上都蔫蔫的,眼下突然迴光返照一般,給一桌子的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坐在對面的秦翊川,都不由得擡眼看了我一下。
我這人興趣愛好特別狹隘,什麼都能玩,但什麼都不熱衷,而唯有狗,是我這麼多年唯一的執着。
駱向東被我的激動情緒感染,開口回道:“黑色和灰色。”
我一副按捺不住的模樣,滿眼放光的問道:“你有照片嗎?可以給我看看嗎?”
駱向東面不改色的看着我,眼中不無防備和打量。
我忽然想到了我媽曾經說我的一句話:看到狗就像瘋子一樣。
但我必須得糾正她這句話,我只看到我喜歡的狗,纔像瘋子一樣。
衛錚見我急的都快坐不住了,他笑着幫我說話:“向東,你就給她看看吧,你手機裡面不都是它們的照片和視頻嘛。”
聞言,我連忙加了一句:“我保證不看你**。”
駱向東拿出手機,瞥了我一眼,雖然是淡淡的,但我從那眼神中,明顯的看出了‘你敢’二字。
切,我可不稀罕看別人的**,我只是想看看狗而已。
駱向東解開屏幕密碼,然後打開相冊,把手機遞給我。
我接過去,忙將照片放大。
照片上是一黑一灰兩隻成年巨型阿拉斯加,黑色的十字臉,灰色的桃子臉,品相都是極好的,非常漂亮。
我不自覺得脣角勾起,一邊往後翻,一邊笑着。
桌上的幾個人聊天說了些什麼,我都沒聽到,專心看我自己的。
沒過十分鐘,駱向東就出聲道:“走了。”
我擡起頭,看着他說道:“我還沒看完,能再看一會兒嗎?”
駱向東道:“拿回房間裡面看。”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吃完飯,我是無論如何都要走的,總不能一直跟四個大男人待在一塊兒。
但是眼下……
“好。”我竟是沒有半秒鐘的遲疑,拿着手機跟在駱向東屁股後面,又乘電梯回去了之前的套房。
駱向東特能指使人,纔剛一進房間,他就出聲說道:“先別看了,去廚房多準備點咖啡。”
我哦了一聲,看在他的兩隻狗確實很好看的份兒上,邁步走進了廚房。
坐在廚房吧檯邊的高腳椅上,我看着手機中的視頻,左手邊的機器正在磨咖啡豆,右手邊的機器正在煮咖啡,兩不耽誤。
視頻中是兩隻大狗奔跑在草坪上,跟隨着屏幕的晃動,似是拿手機拍攝的人也跟着跑了過去,我聽到駱向東的聲音傳來:“kingb,queenb。”
他喊了兩個名字,隨即只見一黑一灰兩隻大狗,掉頭跑回來。
我像是看電影一樣,看的不亦樂乎。
待到幾人的咖啡都準備好之後,我如咖啡店的店員一般,端着個托盤走出去,然後將幾杯咖啡依次擺在每個人的手邊。
掉頭回到廚房,我繼續看。
駱向東的手機中有好多照片和視頻,記錄了kingb和queenb從不到兩個月大,到完全成年的日子。
我找到一個視頻,視頻中兩隻狗還是小的時候,被駱向東放在白色的真皮沙發上,他伸手去逗,兩隻小狗又是咬又是撲騰,好不歡樂。
結果玩了近一分鐘之後,灰色的小狗忽然原地打轉,開始左右嗅。
我心想,完了,這是要便便的節奏。
拿着手機拍攝的人後知後覺,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我看着手機中‘勁爆’的畫面,不由得眉頭一簇,將手機拿遠了一些。
而手機中也傳來駱向東的一句咒罵:“我靠!”
下一秒,視頻忽然切換到天花板,隱約傳來駱向東焦躁的聲音:“大姐,你有沒有點素質?上廁所之前能不能打聲招呼?”
手機視頻繼續在錄,想必駱向東情急之下,將手機扔在了沙發上,所以黑色的小狗湊過去,全臉出境。
這個視頻錄得最久,我一邊看着小狗啃手機,一邊聽着不遠處駱向東在洗手間裡面的叨唸,一會兒大姐一會兒哥們,一會兒你真行,一會兒是你大爺。
我從來沒有過看一段視頻看到笑的趴在吧檯上起不來的時候,而駱向東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