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我睜不開眼睛。直接接了電話:“喂?”
“請問是樑子衿樑小姐吧?”
“嗯,你哪位?”
“我們是夜城警察總局,請問你認識張丹青嗎?”
我心底咯噔一下,頓時睡意全無。睜眼眼睛看到身邊躺着駱向東。他還沒醒。我趕緊掀開被子下牀去到外面接。
拿着手機,我低聲道:“我認識,他怎麼了?”
“張丹青涉嫌綁架恐嚇,目前人證物證俱在。受害者控告你是幕後主使。所以請你馬上來一趟警局。協助我們調查。”
我:“……”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爲腦子已經懵了。
掛斷電話之後,我不敢再有遲疑。趕緊轉身回去房間叫駱向東。
“向東,向東。你起來。”
“嗯……”駱向東哼了一聲。眼睛都睜不開。
我急得臉色煞白。晃着駱向東的胳膊,連聲道:“向東,你起來。你幫幫我。丹青哥在警察局……”
駱向東終於被我給晃醒,微睜着滿是睡意的眸子,他看着我道:“什麼?”
我心底害怕到極處,木然着表情說:“丹青哥在警察局,你幫我把他弄出來,求你了,他是爲了幫我。”
駱向東臉上的睡意逐漸減少,他看着我說:“他怎麼會進局子?”
到了這時候,我瞞不住,只得低聲道:“他……爲了逼容馨講實話,把容馨給綁架了,還拍了一些東西。”
我越說聲音越小,因爲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大的事情。
我故意沒說裸裸着上半身靠在牀頭,我火急火燎,他卻並沒有半分着急。
我看出他的不悅,可還是硬着頭皮道:“容馨懷疑是我指使的。”
駱向東一眨不眨的看着我道:“不是嗎?”
不是嗎?
即便心裡早就擔心過,可當駱向東真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認不出蹙了下眉頭。
我說:“不是我。”
駱向東沉着臉道:“樑子衿,你跟張丹青到底什麼關係,他爲了你連綁架恐嚇這種重罪都敢犯?”
我心底漏了個窟窿,心臟沉下去,卻一直見不到底。這種無盡的恐懼比粉身碎骨要嚇人的多。
不用看也知道我臉色有多難看,我定睛回視着駱向東,話到嘴邊卻不想解釋,只是說了句:“不是我指使的,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駱向東別開視線不說話。
房間中明明很暖和,可我卻覺得空氣中都充斥着冰冷的因子。
我站在牀邊,他靠坐在牀頭,我看了他不下半分鐘,確定他不會主動開口之後,我這才硬着頭皮,出聲問道:“我現在去警察局,你去嗎?”
駱向東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脣瓣開啓,說不出是憤怒還是嫌棄的道:“他現在是綁架罪,你讓我去警察局說什麼?讓我替他扛罪嗎?”
說罷,他又補了一句:“既然你一直沒想告訴我,看來你是想好退路了,那你去救吧。”
駱向東兩句話就把我一直隱忍的眼淚給逼出來了。我深吸一口氣,二話不說,扭頭就往外走。房門關上的瞬間,眼淚模糊了視線,我卻不知道是傷心多一些,還是後悔多一些。
……
“子衿,子衿……”
我心疼的五臟六腑都跟着翻攪,好半晌慢慢睜開眼睛,視線中映入一張逐漸清晰的面孔。
駱向東右手臂撐着身體,用左手晃着我的肩膀。
見我睜開眼睛,他輕輕蹙眉,出聲道:“夢見什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夢?
我伸手摸了下臉,眼睛是溼潤的,心底的恐懼和委屈是那樣的明顯。原來剛剛不過是夢一場,可這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睜開眼睛仍舊讓我害怕。
我幾乎是瞬間就撲入駱向東的懷抱,我緊緊地抱着他,把臉埋在他脖頸處。
駱向東回抱着我,拍着我的後背,低聲道:“不怕,沒事兒了,是不是又夢見鬼了?”
我不是夢見鬼,而是心裡有鬼。對於我這種心理素質差的人而言,真是一宿都熬不過去。
不管這個夢是預兆現實也好,是給我打響警鐘也罷。總之我撐不下去了。
緊緊地抱着駱向東,我顫聲道:“向東,我有事兒瞞你。”
駱向東拍着我的後背,並沒有多少驚訝,只是順着我的話道:“瞞什麼事兒了?”
我說:“昨晚在會所,我出去不是跟我媽打電話,而是跟張丹青打電話。他把容馨給綁了,還逼她拍了視頻和照片,所以容馨纔會乖乖的把實話講出來。向東,我剛纔夢見丹青哥被警察給抓了,我害怕,你救救他,如果他真的被警察抓,我求求你救救他,他不是壞人,他只是想幫我……”
我雙臂穿過駱向東的腋下,死命的扒着他,就像是扒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駱向東聞言也是一愣,只是這愣神的時間並沒有很久。幾秒之後,他板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說:“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低聲說:“應該就是這兩天。”
駱向東是繃着臉,可卻沒有像夢中一般跟我發脾氣,他只是眉頭微蹙,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昨晚跟張丹青打電話,他怎麼說的?拍容馨的那些東西呢?”
我說:“容馨昨天在飯店洗手間從我要視頻和照片,她以爲是我找人做的。我昨晚跟丹青哥通話,他說他會善後,我才知道是他。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會做這樣的事兒,不然我一定會攔着他。”
張丹青不讓我跟駱向東說,我之所以本能的想要隱瞞,也是害怕駱向東對張丹青出手,更害怕他會誤會我跟張丹青之間的關係。
可這件事我越想越害怕,畢竟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耍心眼和小計謀,而是赤|裸裸的犯罪和違法。我必須得事先知會駱向東,不然真的等到東窗事發的那天,張丹青絕對不會出賣我,可他就真的完了。
他纔剛出獄,我不可能讓他爲了我再進去吃牢飯。
駱向東沉默十秒有餘,我擔心夢中的情景再現,所以本能的去拉他的手,強忍着害怕和酸澀,出聲說:“向東,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想着瞞你。你跟我生氣也好,罵我氣我都行,我求你千萬得幫張丹青,我不想看着他去坐牢……”
我到底是個沒出息的人,不會像夢中一樣摔門就走,因爲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和能耐,幫不到張丹青。
駱向東見我跪坐在他面前,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忍不住瞥眼說了句:“現在知道怕了?這麼大的事兒你還想着瞞我,非得等見了棺材才落淚?”
我搖着頭,不用見着棺材,我現在已經哭都找不到調了。
駱向東見我一抽一抽,他伸手抹着我的臉,低聲道:“行了,我還沒說你呢,哭什麼哭?”
我強忍眼淚,可眼淚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收回來的。我一抽一抽的說:“我,剛纔夢見,丹青哥,讓警察給抓了。”
駱向東眉頭輕蹙,開口道:“現在就祈求容馨私下解決,千萬別通到警察那裡去。”
我問:“萬一,容馨報警了,那怎麼辦?”
駱向東道:“好在張丹青也不傻,他好歹抓了個證人出來。只要那個侍應生還在夜城,容馨就有把柄在我們手上。我覺得她不會想走法律途徑,不然把她自己也給栽進去了。”
我說:“那容馨會不會告訴你爸和她家裡人?”
駱向東沉吟半晌,隨即道:“現在還說不準,不過等她拿到照片和視頻之後,她是一定會知會我的。”
我憋着嘴不說話。
駱向東氣得瞪了我一眼,然後道:“看看你都交了些什麼朋友?亡命徒嗎?”
我伸手抹眼淚,自知理虧,所以不言語。
駱向東盯了我幾秒,主動擡手幫我擦眼淚,然後軟下聲音來,出聲道:“好了,別難受了,這件事也不怪你。”
我哽咽着道:“你真的不怪我?”他不懷疑是我叫張丹青做的?
駱向東看出我心裡所想,他嫌棄的道:“就你那膽子,做個噩夢什麼都招了,還怎麼幹大事兒?”
我是又氣又憋屈,卻無言以對。
沒錯,你讓我打打架罵罵人行,你讓我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對不起,我沒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膽子。
我跟駱向東和盤托出,駱向東壓根沒懷疑我跟張丹青私下裡有什麼勾當,他頂多也就是懟我兩句,嫌我瞞了他一晚上。
我倆坐在牀上商量對策,畢竟警察的電話只是一個夢,現在無論張丹青還是容馨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
駱向東最後說了句:“這事兒我知道就行了,先不用有什麼動作,關鍵看容馨下一步怎麼走。”
我着急說了句:“向東,萬一出了事兒,你一定得想辦法保張丹青,張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他不能再進去了。”
駱向東側頭看了我一眼,幽幽的道:“他爲你還真是連命都能豁的出去,他不知道綁架一旦定罪,最輕的都是十年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