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駱向東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快九點了,明明回家之前還只是穿打底褲配裙子。外面套了件羊絨風衣,可這會兒功夫知道我懷了孕,駱向東硬是讓我掏出羽絨服來穿。
雖然夜城一月也有零下十幾二十度,可我還不想穿羽絨服。關鍵受不了這種‘束縛’。
我說:“別大驚小怪的。怎麼懷個孩子就成重點保護對象了?”
駱向東也專會治我,不跟我扯那些沒有用的,直接搬出駱振業和關琳來壓我。
他說:“你爲了美穿的少。待會兒我爸媽看見準不高興。”
得。算他狠,我乖乖的穿了件長款羽絨服。眼看着駱向東在衣櫃裡面選帽子,我故意沉聲道:“駱向東……”
駱向東轉頭看了我一眼,道:“你不能吹風。”
我說:“下樓就開車。總共幾步路?我不戴帽子。”
駱向東都管我叫祖宗了。自然不好跟我扭着來,我說不戴他最後也沒有逼我戴。
我倆收拾好在玄關換鞋的時候,關琳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問我們出門了沒有。
駱向東拿着手機。一邊跟關琳講電話,一邊看見我從鞋櫃中拿出一雙短皮靴,他對我說:“穿雪地靴,保暖。”
關琳的聲音馬上從電話裡面傳出來:“讓子衿多穿一點,晚上冷,千萬彆着涼。”
我心底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只得重新打開鞋櫃拿了一雙黑色的雪地靴出來。
乘電梯下樓的時候,駱向東看着我說:“難受嗎?”
我小聲道:“還是噁心。”
以前常聽人說孕婦會噁心,其實我是不怎麼相信的,關鍵這麼多年我也沒試過噁心是什麼感覺。這下好了,怕什麼來什麼。
駱向東開車載我來到一傢俬立的婦產醫院,我們剛下車走到門口的時候,擡頭竟發現駱振業和關琳在門口等着我們。
關琳甚至往前迎來,我趕忙出聲叫道:“阿姨。”
關琳走到我身邊,直接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問:“冷不冷?”
我現在是‘挾天子以令諸侯’,這一路上關琳和駱振業電話不斷,我就能想到他們的對我的態度自然是冷的變熱,熱的更熱,可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還是讓我有點惶恐。
微笑着搖了搖頭:“不冷。”
駱振業也走了過來,看了看我,又對駱向東說:“怎麼連懷孕這麼大的事兒也能馬虎到現在才發現,我剛纔還跟你媽說,中午子衿還喝了酒。早知道能讓她喝嗎?”
駱向東說:“誰家懷孕不是突然查出來的,我們沒事兒總查這個幹嘛?”
眼看着駱振業眼睛一瞪要說話,關琳趕忙道:“行了,宋醫生還在裡面等着呢,先帶子衿進去看看。”
駱振業的注意力瞬間收回,緊忙道:“快點進去吧。”
關琳站在我左邊,自然的拉着我的手,駱向東站在我右邊。駱振業一馬當先走在前頭,那樣子是真的緊張中又帶着難以抑制的高興。
進了醫院裡面,馬上有人過來接待。我不是第一次進醫院,卻是第一次進婦產科醫院,這心情簡直絕了。
被人引領到專門的科室,門口站了一名女醫生和數名小護士。
小護士年紀都不大,看到我跟駱向東過來,一臉看明星的樣子。當然了,看駱向東比看我看得多。
“駱先生,駱太太。”女醫生微笑着頷首打招呼。
駱振業也微笑着迴應,關琳說:“宋醫生,我兒媳婦在家用驗孕棒測出懷孕了,你幫忙給檢查一下。”
宋醫生微笑着對我說:“來,進來裡面,家屬在外面等一下。”
我莫名的緊張,不由得看向駱向東,駱向東也看着我,他輕聲道:“沒事兒,我們都在呢。”
關琳也安慰我說:“別害怕子衿,什麼事兒都沒有。”
宋醫生也對我說:“不疼的,很快就完事兒。”
我跟着宋醫生進去裡面檢查,等房門關上之後,我這纔敢出聲問:“宋醫生,真的一點都不疼嗎?”
宋醫生笑着回道:“真的,我不騙你。”
脫了衣服,我在緊張害怕的情緒下做完了好幾樣的檢查,其中有一項檢查,醫生直接看着電腦上的圖像,對我說:“放心,孩子挺好的。”
聽到這句話,我竟是莫名的安心。雖然沒做好生孩子的準備,可駱向東說的對,既然有了,總不能不生吧?關鍵是沒有不生的理由。
我在做檢查的時候沒覺得時間過得很慢,可我穿好衣服跟宋醫生一塊兒出去的時候,只見走廊座椅上的駱振業和關琳咻的起身,而駱向東更是壓根沒坐下。
幾人快步迎上前來,駱向東直接拉住我的手,我靠在他身邊。他低頭看着我道:“害怕了嗎?”
他是知道我膽子小的,之前發燒去醫院裡面打屁股針,差點沒給我嚇死。
輕輕搖了下頭,礙於駱振業和關琳都在,我就沒敢跟駱向東撒嬌,只得輕聲回道:“沒有。”
關琳那邊已經在向宋醫生詢問情況。我們被帶到宋醫生的辦公室,等坐下之後,宋醫生拿着我的產檢材料說:“已經懷孕五週了,目前看情況挺好的。”
駱振業和關琳聞言,自然是喜上眉梢。
不過很快的,駱振業說了句:“他們年輕人心粗,懷孕了都不知道。今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的時候,兒媳婦還喝了幾杯酒。”
我心想,中午那幾杯酒算什麼啊?我前陣子還替利景延平了個酒陣呢。等等……駱振業剛剛叫我什麼?
我不由得擡起頭來,滿眼驚詫的看向駱振業。
駱振業沒看我,只是有些緊張的望着宋醫生的方向。
宋醫生問:“喝的多嗎?”
駱振業看了眼關琳,關琳說:“兩杯紅酒吧。”
宋醫生道:“雖然懷孕期間不建議飲酒,但量特別少也沒關係。”
隨即,她看向我,出聲問:“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哪敢說不舒服,立馬搖了搖頭。
宋醫生又問我:“最近一個月內有沒有服用任何藥物?”
我還是搖頭:“沒有。”
駱向東拉着我的手,我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倆都想到一起去了,就是我替利景延喝酒的那次。
在宋醫生詢問我的時候,駱向東爸媽一直緊張的盯着我看,生怕我說出點什麼來,會影響到肚子裡面的這個孩子。
我畢竟心虛,好幾次看向駱向東,示意他到底要不要說。
駱向東攥了下我的手,示意我不用說。
最後,宋醫生道:“年輕人身體好,也正是懷孕的好年紀,回家之後多注意休息,別碰冷水別吃生冷食物,其他一切照常。如果期間有任何事情,隨時打我電話,或者來醫院找我就行。”
聽了這話,駱振業和關琳可算是鬆了口氣,笑着感謝宋醫生這麼晚還特地趕來醫院一趟。
宋醫生則是笑着說:“恭喜兩位了,馬上就要有孫子或是孫女了。”
說完,她又補了句:“沒準還是龍鳳胎呢。”
這句話正中駱振業和關琳的心窩子,兩人別提笑的多開心了,連連說借宋醫生吉言。
可我跟駱向東心裡都還懸着,駱向東不讓我提,自然是怕駱振業和關琳生我的氣,我也懂,所以‘貪生怕死’的沒敢吱聲。
宋醫生親自送我們到了醫院門口,關琳道:“向東,帶子衿回家去住,別回你們那邊了。那麼小,還沒人照顧你們。”
我下意識的捏了下駱向東的手,駱向東道:“不用了媽,改天再說吧,折騰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早點回去休息,有空再聊。”
關琳也沒馬上強求什麼,只是囑咐了許多。
在此期間駱振業沒有直接跟我對話,只是對駱向東道:“子衿懷孕了,你多照顧着點,有什麼需要跟家裡面說。”
“知道了。”
出了醫院大門,駱振業和關琳上了車,我跟駱向東也回到自己的車上。
關上車門的剎那,我立馬側頭看向他,出聲問:“向東,我之前喝了那麼多酒,怎麼辦啊?”
駱向東也是一臉的擔憂,頓了兩秒,他出聲回我:“等會兒,我給崢打個電話。”
駱向東當即掏出手機打給衛錚,說我懷孕了,可是前陣子喝了好多酒,讓衛錚找他們醫院最好的婦產科醫生詳細詢問一下。
衛錚聽說我懷孕,別提多吃驚,可吃驚後更多的是高興。
等駱向東掛了電話之後,他對我說:“明天早上去一趟崢那邊,他找個婦產科的主任給你看看。”
起初得知懷孕的時候,我是拒絕的。可如今幾個小時的功夫,我的心態就完全改變了。
駱振業,關琳,包括駱向東在內,他們都是如此的渴望這個不知男女的小生命降臨。看着他們或開心,或緊張,或擔憂的表情,我的心也隨時都被牽動着。
也許,我不是不想生這個孩子,最起碼此時此刻,我希望這個孩子是健康的。如果是,我一定生。
當晚回到公寓,早早跟駱向東躺在牀上,我倆卻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駱向東拉着我的手,我好半晌才道:“向東。”
“嗯?”
“要是醫生說這個孩子不能要,那我們怎麼辦?”
駱向東拉着我的手一緊,很快回道:“別有心理負擔,就算這個孩子不能要,以後我們還會有下一個。你也不用擔心我爸媽那邊,我幫你擺平。”
聞言,我翻身滾到駱向東懷裡面,喉嚨酸澀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