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臺小姐被紀貫新吼得眼睛一瞪,愣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垂下頭去。在電腦上翻找路瑤的開|房記錄。
“是大陸的陸嗎?”
紀貫新心急如焚。這會兒恨不得立馬衝到路瑤的房間裡,可他不知道房間號,這邊又足有幾百個房間。所以他只得耐着性子回道:“馬路的路。王字旁的瑤。”
前臺一查,不由得眉頭輕蹙。惶恐的說:“沒有這個人……”
紀貫新登時就翻了,他怒聲道:“怎麼會沒有?你查清楚了嗎!”
酒店大堂中的人全都屏氣凝神的看着紀貫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前臺被紀貫新嚇得直哆嗦,眼淚都快下來了。她把電腦屏幕往外面一轉。怯怯的道:“你看是不是這個名字?”
紀貫新定睛一瞧。前臺在查詢那裡搜的確實是路瑤二字。
他沉着臉說:“就是她,她是不是跟別人一起來的?”
紀貫新腦袋反應很快,馬上就想到另一種可能。開|房的名字也許不是路瑤自己的。
可前臺卻更加爲難了。因爲她根本不認識路瑤是誰。每天來這裡住店的人那麼多,天知道紀貫新要找誰。
見前臺搖頭說不知道。紀貫新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竄。
這功夫成霖,麥家輝和張耽青等人都已經開車趕過來。豪車呼啦啦的停了一門口,跑進門的是十幾個大男人。
這架勢嚇得前臺趕忙叫人去叫值班經理,經理趕到的時候,紀貫新已經急的快要打人了。
他白着一張臉,沉聲說:“我要查房,馬上,立刻!”
經理當然認識紀貫新,忙誠惶誠恐的道:“紀先生,您要找的人確定住在我們酒店嗎?”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女人的面子上,紀貫新一定會罵人,可眼下他的脾氣也沒摟住多少。薄脣開啓,他很快的道:“別跟我廢話,她現在人就在這兒,房間裡面進去別人了,你們馬上給我挨個房間查,她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立馬叫你們關門大吉!”
紀貫新就差指着女經理的鼻子罵,經理被他斥的臉色白一陣紅一陣,頭皮都麻了。
頓了幾秒,她努力維持着臉上禮貌的笑容,出聲回道:“不好意思紀先生,除非您知道您朋友住在哪間房,不然我們不能貿然叫你們查房,這會影響客……”
女經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遭一陣倒吸涼氣和鬧哄哄的勸阻聲做代替。
因爲紀貫新一個沒忍住,直接伸手上前抓着女經理的衣領。
“陳經理……”
“貫新……”
“三哥……”
成霖和麥家輝距離紀貫新最近,兩人趕忙上前拉開紀貫新,女經理身後的人也趕緊把她往後拉。
紀貫新氣壞了,他伸手指着滿臉煞白的女經理,瞪着眼睛道:“我他媽讓你查房!”
就算女經理的心理素質再好,可眼下這情況也是她這輩子都沒遇見過的。紀貫新太兇,而且是當着滿大堂人的面兒,她一個沒忍住,當即失聲哭出來。
大堂中的客人也是被這一幕震驚到了,有些人拿着手機偷偷在拍,酒店的保安出動了,前來維持秩序。
一名保安領隊企圖將紀貫新這邊的人往後拉,他無意間伸手推到了張耽青的手臂,張耽青正愁滿肚子怒火沒處撒,他一把推在保安領隊的胸口處,大聲道:“不他媽上樓查房抓壞人,在這兒比比劃劃的幹什麼?有這功夫歹徒都跑了!”
這一動起手來,兩邊的人一觸即發。
十幾名保安和十多個富家子弟面面相對,前者是紙老虎,當然是不敢動手的,而後者明知道在這兒吵無濟於事,卻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就算他們挨間房去敲,這裡上下十幾層,好幾百間房,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路瑤?
酒店的人偷偷報了警,不多時警笛的聲響由遠及近,逐漸傳來。聽着這警笛的密集聲,很多人都滿臉吃驚,因爲外面竟是接連駛來二十多輛警車,其中還不乏中型麪包車。
報警的人最爲驚訝,何時見過出警人員達到大幾十人的?一幫穿着制服的警察呼啦啦的往酒店大堂涌,酒店住客趕忙躲到一邊,生怕殃及池魚。
起初還以爲這幫警察是來抓紀貫新他們的,結果帶頭的警察一到,立馬對值班經理出示了搜查令,說是有人舉報這裡有賣|淫活動,要例行查房。
女經理被人扶着,連哭帶嚇,整個人都軟了。如今連警察都幫着紀貫新他們,她也沒什麼話好說,只得讓路放警察去查房。
紀貫新跟着警察帶隊一起乘電梯往樓上去,路上,領隊看着一臉鐵青的紀貫新說:“別擔心,不會出事兒的,只要可疑人物出現在監控畫面裡,我們一定會抓到。”
紀貫新抿着好看的薄脣,一聲不吭。
如今他最在乎的不是能不能抓到壞人,而是路瑤。從他接到電話到現在,過去多久了?如果那壞人真是要對她做什麼……他不敢想象。
酒店下面亂了套,很快就吸引到附近的行人,如今如家下面已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在圍觀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兒。
警察的辦事效率出奇的快,幾人一組負責一層,同時盤查。
紀貫新近幾年過得風平浪靜,早已經忘記害怕到底是什麼滋味兒。如今路瑤一個電話,重新讓他回憶起當年心臟還有病的時候,隨時都會擔心停跳的恐懼。
他跟帶隊來到第五層,沒有人讓他幫着查房,可他卻迫不及待的敲響了面前的房門。
“誰啊?”房間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紀貫新蹙眉道:“警察,查房!”
許是人家從門眼裡面看了,紀貫新一身便服,所以裡面的男人道:“什麼警察?你是哪兒的警察?”
紀貫新煩透了,心底的恐懼和憤懣無處發泄,他忽然擡起腿來,用力的踹了腳房門,大聲道:“開門!”
他好怕,怕陌生男人會傷害路瑤。
不遠處的警察見狀,趕忙跑過來拉開紀貫新,然後重新敲門說:“不好意思請開門,警察查房。”
大概五秒之後,房門打開,一個下|半身圍着浴巾的中年男人側身站在門後。
紀貫新先警察一步衝進房間裡面,房間不大,穿過小走廊就是擺放大牀的地方。牀上凌亂,被子下面窩着一個人影。
紀貫新快步走過去,不顧身後男人‘哎’了一聲,他指尖有些發抖,慢慢的掀開被子上面。
被子裡確實躺着一個女人,但這人卻不是路瑤。女人用手捂着臉,可紀貫新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不是,這不是他的路瑤。
紀貫新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他掉頭就往外走,警察也跟着他一塊兒離開。
紀貫新還要去敲隔壁房門,帶隊攔了他一下,低聲道:“你別這樣,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到人,你冷靜一點兒。”
紀貫新冷靜不下來,他現在滿腔怒火沒處發泄,憋得他快要瘋掉。
從沒有這樣的無力感,明明跟路瑤身處同一間酒店,可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找不到她人在哪裡。
搜了大概十分鐘的樣子,帶隊接了個電話,紀貫新只聽見他說:“確定了嗎?在幾號房?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他電話還不等掛斷,紀貫新已經火急火燎的問:“找到了嗎?人在哪兒?”
“在1326號……”
‘房’字還沒等說完,紀貫新已經掉頭往電梯口處跑去。
乘電梯來到13層,紀貫新下了電梯左右一看,左邊走廊中的一處,站了六七個警察,不用問了,他直奔那邊。
幾個警察見紀貫新跑來,皆是面色各異的望着他。
紀貫新來到房門口,房門是虛掩着的,他忽然有些害怕,竟是不能馬上推門往裡走。
身後一名男警察低聲道:“您進去確認一下,看看受害者是不是您要找的人。”
一句‘受害者’,當即令紀貫新眉頭輕蹙,喉嚨像是被人用雙手卡住一般。
慢慢的,他擡手推了下房門,入目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狼藉,所有桌上的擺設,包括被子和枕頭,全都散在地毯上。
紀貫新只覺得雙腿無力,他慢慢往裡走,人還沒走穿走廊的時候,聽得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傳來:“沒事兒了,額頭上是皮外傷,我先給你貼上,你回頭再去醫院看一下。”
紀貫新擡眼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大牀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穿着制服的女警醫,而她對面的女人……是路瑤。
路瑤穿着牛仔褲和長袖t恤,一頭黑色的長卷發攏在腦後,她額頭上貼着一塊白紗布,垂着視線,瘦瘦的身影,端的讓人心疼。
他邁步往前,不小心踢到腳下的玻璃杯,細微的聲響惹得路瑤身子一抖,這樣的小細節落在紀貫新眼中,他頓時心裡一緊。
女警醫和路瑤同時側頭朝門邊看來,紀貫新只是看着路瑤,路瑤對上紀貫新那張熟悉的面孔,不知道爲什麼,她忽然就垂下頭,哭了。
這份委屈和後怕如潮水般襲來,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想忍都忍不住。
女警醫見狀,她提起藥箱轉身往外,很快,房間中只剩下紀貫新跟路瑤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