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下手招招像是要人命,加之他那張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孔,看起來端的嚇人。陳文航被紀貫新打懵了。躺在地上抱着頭。只能發出痛苦的悶哼聲。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看傻了,一時間沒有人攔着。紀貫新雙手握着椅背,狠狠地用尖銳的鐵椅子腿去戳陳文航的肋骨。陳文航蜷縮着身體。起不來也跑不掉。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這種單方面的碾壓不知道過了多久,人羣中忽然有人反應過來。緊接着三五個男生一起上前去拉着紀貫新。
紀貫新打紅了眼,被拉開之後還將手上的椅子扔出去。正砸在陳文航的頭上。
陳辰都嚇哭了,抓着我手臂的手一直在顫抖。哭着說:“子衿子衿。怎麼辦啊……”
之前在夜城酒店腦震盪的那一次,我也隱約看到駱向東這麼打別人。感情他們是真的不怕打死人,全都是下死手。
好幾個男生手忙腳亂的把紀貫新拉到一邊。紀貫新冷着臉一聳。旁邊人也不敢跟他拉扯。生怕他翻臉。
我真是嚇得腿都軟了,不知道怎麼跑到紀貫新那裡去的。我只記得自己一把抓住紀貫新的手臂。緊緊地,擡眼驚慌的看着他說:“紀貫新。別打了……”我害怕。
其實女人再狠也狠不過男人,尤其眼下見了血。
紀貫新垂着的兩隻手上,全都不同程度的見了紅。而地上洋洋灑灑的,更是一滴滴刺目鮮紅的血。
女生們全都嚇得貼牆站着,一個個面如死灰。樓下密集的腳步聲傳來,是老闆帶着數名店員,看到樓上發生的這一幕,所有人都驚了。
最後還是四十多歲的男老闆大着膽子說:“趕緊叫救護車呀。”
紀貫新忽然間轉過頭去,看着男老闆。老闆嚇壞了,連聲說:“你看這馬上就要過年了,何必呢,有話好說,好好說……”
紀貫新回手從褲袋中掏出錢夾,又從錢夾裡面抽出銀行卡,他面無表情的開口:“不好意思老闆,影響你做生意,你看着要賠多少,下樓去刷卡吧。樓上的事兒,我們自己解決。”
老闆連連擺手:“錢是小事兒,人要緊……”
陳文航還趴在地上,呼吸微弱,不知道怎麼樣了。老闆也怕大過年的出點什麼事兒。
紀貫新見狀,他轉手把銀行卡塞在我手上,拍了下我的肩膀,淡定的說:“去,下樓跟老闆把賬結一下。”
我對上紀貫新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莫名的,心底一陣委屈,眼淚嘩啦一下就掉出來了。
紀貫新擡手幫我擦掉眼淚,輕聲說:“哭什麼?”
我哽咽的不行,很低的聲音道:“紀貫新,我們走吧。”
紀貫新雙手擡起,捧着我的臉,用拇指擦掉我臉上的眼淚。他淡笑着說:“事兒得等解決完才能走。”
說罷,他轉過身,面向整個二樓的所有人。前一秒他看着我的時候,還是眼帶笑意的,但這會兒功夫,他瞬間陰沉了面孔。
脣瓣開啓,他聲音不大,但卻特別冷的問道:“誰是張昕薇,站出來。”
我紅着眼睛站在紀貫新身邊,如今事情鬧大了,不是丟人的問題,而是死不死人的問題。
幾十號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沒有人出聲。
我的視線在人羣中掃見了張昕薇的身影,她躲在兩個男人身後,因爲個子高,又穿着高跟鞋,所以我看見她的側臉。
她都不敢往紀貫新這邊看。
似是過了五秒鐘,張昕薇沒有站出來。紀貫新俊美的面孔上勾起無比嘲諷的笑容,他出聲說:“我在夜城的時候就聽子衿說,她談了七年的初戀男朋友,被她好了七年甚至更久的女閨蜜給撬了。當時我還納悶呢,什麼樣的女人能腆着臉勾AA引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又是什麼樣的人渣,能飢不擇食到上了女朋友的好閨蜜?”
“哈,如今一看,你們兩個還真是找對了人,一個渣一個賤,連他麼站出來的膽子都沒有。如果你問心無愧,幹嘛不敢站出來?”
紀貫新這一招激將法,沒有把張昕薇給嗆出來,倒是很多人齊刷刷的向張昕薇的方向看去,出賣了她。
紀貫新眼睛多尖,只是來回一掃,他馬上就確定了張昕薇的位置。
大步走向張昕薇那裡,張昕薇嚇得本能的縮着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兩個男的擋在張昕薇前頭,見紀貫新走過去,他們喉結一動,明顯的害怕,但卻不得不出聲說:“哥們,有話好好說。”
“就是,別打女人嘛,給個面子……”
“我認識你是誰?你的面子值多少錢?”
紀貫新一身白色外套,胸口和袖子處濺着星星點點的紅色,就像是雪上的紅梅,冷的瘮人。
他不給任何人臉面,在兩個男人兀自尷尬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去,從他們中間穿過,一把揪住張昕薇的領口,直接把她從後面拽到前面來。
張昕薇嚇慘了,雙手揪着紀貫新的袖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有人想要上前來攔着,但紀貫新一個冰冷滲人的眼神看過去,對方立馬原地噤聲。
張昕薇被紀貫新揪着領口,面如死灰的擡眼看着他。
紀貫新冷眼跟她對視,三秒之後,他薄脣開啓,出聲說:“你敢跟那個人渣合起夥來欺負樑子衿?”
我敢保證,這是張昕薇這輩子第一次被個男人揪着領口站在原地。因爲從前無論她跟誰吵架,我都是第一個衝上去的人。
但是如今……我真是覺得可笑。
張昕薇塗着玫粉色的脣彩,本是誘人的樣子,此時卻因爲打顫而顯得滑稽。
定睛回視紀貫新,也是沉默了數秒,她出聲回道:“我沒欺負她,是她先說的我。”
我跟張昕薇相隔五米遠的樣子,聽着她死到臨頭還不悔改的話,我真的是絕望了。
什麼好姐妹好朋友,什麼從前的兩肋插刀,算了,一切都到此爲止吧。
她問我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其實這句話我更想問她,到底她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紀貫新眼皮都沒挑一下,徑自出聲問道:“她說你什麼了?”
張昕薇緊抿着脣瓣,一聲不吭。
紀貫新沒有多少的耐性,揪着她衣領的手往上一提,張昕薇跟着一個踉蹌。
他皺眉道:“我問你話呢,樑子衿說你什麼了?”
張昕薇一個字都不說,只是眼淚在眼眶打轉,端的是一副可憐樣。
滿屋子幾十號人,沒有一個人幫張昕薇說話,大家面色各異,有看熱鬧的,有同情的,也有鄙視的。
我不管別人怎麼想,反正我是不想再看下去了。
邁步走到紀貫新面前,我把手搭在他手腕處,輕輕地拽了他一下。
紀貫新臨鬆手之前往前一推,張昕薇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沒摔倒。
她的眼淚終是掉下來,大滴大滴的。
我看着張昕薇,面色淡漠的說:“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你跟陳文航的事情抖出來,我一直在給你們兩個留面子,但我沒想到你跟陳文航這麼絕。”
說到此處,我喉嚨一哽,險些哭出來。
稍稍停頓,我努力控制情緒,因爲我不想再因爲張昕薇和陳文航掉眼淚。
暗自調節呼吸,幾秒之後,我繼續道:“張昕薇,當着大家的面兒,我就要你拍着自己良心說一句,到底是我樑子衿污衊你跟陳文航,還是你們先對不起的我?”
張昕薇垂着頭掉眼淚,那樣子像是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哭了一會兒,她仍舊是一言不發,甚至企圖往樓下跑。
可潘思渝跟李潤竹把她給攔住,前者大聲問道:“不把話說清楚了,你還想走?”
張昕薇跟潘思渝拉扯了幾下,潘思渝忽然擡起手來,‘啪’的一聲,給了張昕薇一個響亮的巴掌。
張昕薇捂着臉,終是忍不住爆發,她厲聲道:“你憑什麼打我?”
潘思渝瞪眼回道:“就憑你欠打!連他媽最好閨蜜的男朋友你都搶,你說你還是人了嗎?”
張昕薇邊哭邊說:“你們有什麼證據這麼說?”
潘思渝眼睛一豎,想必心裡跟我想的一樣,無語。
我站在原地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直到身邊的紀貫新與我擦肩而過。他邁步走到張昕薇面前,張昕薇被他嚇怕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一臉的驚恐。
紀貫新一張比女人都不遑多讓的漂亮面孔上,帶着耐人尋味的笑容。
他淡笑着對張昕薇說:“要證據是吧?”
張昕薇屁都不敢放。
紀貫新兀自笑道:“好,我這人最喜歡刨根問底扒一扒別人那些骯髒齷齪的小秘密,既然你跟我提證據,那你等着,三天之內我讓全涼城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你張昕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清楚看到張昕薇的臉,一剎那變得面無血色,那是真的害怕之後纔會有的反應。
紀貫新是笑着說的,如果不聽內容,你會覺得他這人暖的像是春風。
說完之後,他淡淡的掃向二樓中的所有人,聲音不大,但卻清晰的問道:“今天還有誰欺負樑子衿了?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