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多的時候,我招呼駱向東:“給kingb和queenb喂藥。”
藥是小瓶裝的液體,狗都不愛吃。必須連哄帶騙讓它們張開嘴。然後猝不及防的擠進去。我一個人辦不到,必須跟駱向東一塊兒配合。
我倆先把kingb騙到臥室,給它喂完之後又出來客廳騙queenb。藥才喂到一半。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起。聽聲音是有人跟我發了視訊通話。
除了我媽沒別人,我下意識的說:“我媽的電話。一會兒你別出聲。”
駱向東應聲了一聲。我陪他給queenb喂完藥之後,這纔拿着手機進了主臥。
房門關上。我接通視訊,裝作沒事人的樣子。笑着跟她打招呼。而我媽則直奔主題。出聲問:“子衿,昨天晚上誰在你那裡?”
我‘哦’了一聲,坦然回道:“朋友。我剛搬新家嘛。過來看看。”
我媽皺眉道:“昨晚都幾點了他還不走?還是個男的。他一個人來的還是一幫人來的?”
我當然說:“一幫人來的。”
我媽道:“一幫人來的,腿麻了怎麼就喊你呢?”
我有點佩服我媽縝密的思維。或者說對她刨根問底的樣子有點無奈。被她逼到死角,我不得不無語的說:“媽。我都多大了?你能不能不像看賊一樣的看着我?”
我媽話鋒一轉,又問:“還有你跟貫新怎麼又分手了呢?到底怎麼回事兒?”
我現在頂怕別人提起紀貫新,那感覺就像我一直在逃避的東西,偏偏有人非要拿出來當着我的面兒說。
我臉色一沉,低聲道:“沒怎麼回事兒,性格不合就分了。”
我媽明顯不滿我這個回答,她出聲說:“要是性格不合當初就別在一起,你們兩個才處了多長時間?鬧着玩呢?”
我心底難過到極處,天知道我是不是鬧着玩的。我也想好好的,可……
“分都分了,你還想讓我怎麼樣?”我很少敢跟我媽發脾氣,但也不排除她真的惹毛我。
我媽聞言,她臉色不善的開始沉默。我也不說話,我倆就這樣拿着手機面對面,許是過了能有十幾秒鐘的樣子,終是我媽先開了口,她沉聲說:“子衿,你長大了,按理說你的事兒媽不能再管了。可你這三天一個樣兒,誰能放心?”
出門在外,家裡人惦記我是應該的。我努力平復心緒,隨即出聲說:“媽,你不用擔心我,我挺好的。”
我媽說:“能不擔心嗎?人家紀貫新家就在夜城,你這次是爲了他纔回去的,如今……這叫個什麼事兒吧。”
她越說我心裡頭越酸。我不想跟她抱怨一些跟紀貫新性格上的不合,也不想告訴她,其實我跟紀貫新心裡有疙瘩,總是吵架;如今的我每次想到紀貫新,只能安慰自己,沒事兒,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都是騙我的。所以他對我的好也都是假的,現在我們兩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如果我有對不起紀貫新的地方,如今我倆也全都扯平了。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很多人站着說話不腰疼,總要求我要怎麼做,可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讓所有人都開心。當初我跟紀貫新在一起,是因爲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後來我們分開,不是我沒有努力,而是現實逼得我們一步步走到分手那一步。
我頂討厭身邊的人對我的感情指指點點,我也疲於向每一個人解釋。
我那麼不喜歡被人誤會的一個人,如今也落得個沉默以對的下場。
我只跟我媽說:“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了,我跟紀貫新也是和平分手。我心裡……不難過。”
自欺欺人,欺久了就真恍惚是真的了。
我媽也看出我不想再聊這個話題,隨便跟我說了幾句,便掛斷電話。我趴在牀上,有點想哭的衝動,可眼淚卻怎麼都掉不下來。
夜城那麼大,我可以碰不見紀貫新,可卻總有人提醒我跟紀貫新的那段過去。皇庭的那個夜晚,紀貫新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將我貶得一文不值,我一輩子都記得。
他從前是怎麼捧我的,後來又是怎麼把我從高臺上推下來的。他也真不怕我摔得粉身碎骨。
我之所以不讓駱向東去找他,一來是不想他們斗的兩敗俱傷,二來……我始終記的紀貫新在涼城時對我的好,哪怕那是假的,可當時我信了。
再也不見,或者再見裝作陌生,這就是我跟紀貫新最好的結局。
我終於明白很久很久以前,駱向東叫我不要跟紀貫新接觸,說紀貫新會搶走他身邊所有真正在意的人,而且他唯一的優點就是說到做到。
那個時候,我怎麼就不相信呢?
一個人坐在臥室裡發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駱向東站在門口,他看着我,出聲問:“接完電話也不出來,幹嘛呢?”
我沒有看他,只是兀自出神的看着某一處。良久,我輕聲道:“你先走吧。”
駱向東邁步走進來,坐在我身邊,他看着我問:“又出什麼事兒了?”
沒什麼事兒,只是心情低落,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駱向東坐在牀邊陪了我能有五分鐘的樣子,期間我什麼都沒說,最後還是駱向東道:“那你晚上吃什麼?我給你買回來,省的你還出去。”
我輕聲回他:“不用了。”
駱向東隔了一會兒站起身,他出聲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他轉身往外走,不多時我聽見開門和關門的聲音。
這兩天幸好一直有駱向東陪着,我纔不至於有閒暇的功夫胡思亂想。可剛剛我媽那一記電話,又給我心情弄得很亂很糟。
我側躺在牀邊發呆,沒多久queenb從客廳走進來。它沒有力氣跳上AA牀跟我鬧,只是蹲在我面前,擡起爪子放在我臉邊。
我擡手摸着它的頭,輕聲道:“queenb,你爸說他愛我,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queenb似懂非懂的看着我,我知道它一定聽不懂,我也是瘋了,會把這種話問它。
自打陳文航那事兒之後,我就沒什麼安全感可言,如今紀貫新這一次,更是讓我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
可我知道,我喜歡駱向東,是真的很喜歡他。我想跟他在一起,可總怕下場會跟前兩次一樣慘。所以這一次,就算是扣上不單純的帽子,我也一定要耗到駱向東當着所有人的面,親自承認我爲止。
駱向東離開了四十分鐘,再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牀上昏昏欲睡了。模糊中他站在牀邊幫我蓋被子,我微眯着視線看着他說:“幾點了?”
駱向東道:“六點半。”
我眼皮一陣陣的往下耷拉,隱約聽見駱向東說:“吃的給你放廚房,kingb和queenb我也餵過了,你晚上不用再餵它們。我剛纔出門配了一把你家的鑰匙,明天你正常上班,它們放家裡就行,我來接它們。”
配了我家的鑰匙?眉頭輕蹙,我很想睜開眼睛跟他辯論兩句,可實在是太困了,我眼睛都睜不開,視線一黑,意識也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一覺,再睜開眼睛已是夜裡十一點多快十二點。我下牀去了客廳,客廳沙發上,queenb正趴着睡覺,kingb則在沙發下面。見我出來,皆是擡起頭。
我本能推開客臥房門,屋內一片漆黑,單人牀上也沒有駱向東的身影。我心底說不出的感覺,有點空落落的。
睡了五六個小時,與其說是睡醒的,不如說是餓醒的。我想到駱向東說吃的放在廚房,走進廚房一看,桌上放着外賣袋子,裡面是我喜歡吃的菜和點心,買這些東西要跑好幾個地方。
把吃的放進微波爐裡面熱了一下,香味很快飄出來。kingb和queenb從客廳跑過來,往我腿邊一站,仰着頭,那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我剛想打開一盒罐頭餵它們,但是不記得駱向東走之前說讓不讓喂,所以我扭身回到主臥,拿手機給駱向東發了條短訊,問:睡了嗎?
如果他睡着了,那我就不給他打電話了。
而我這短訊過去還不到五秒鐘,電話已經被打了過來。
我將手機貼在耳邊:“喂。”
駱向東的好聽聲音傳來,他說:“睡醒了?”
“嗯。”
“你現在醒了,後半夜還睡不睡了吧?我看你明天怎麼起早上班。”
我本想問他喂狗的事兒,可忽然聽見手機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嬌笑聲,這聲音不大,但卻突兀,我瞬間就有點如鯁在喉。
見我沒出聲,駱向東道:“起來就吃點東西,吃的給你放廚房了,你用微波爐熱一下就行。”
“嗯。”
“kingb和queenb還好嗎?”
“好。”
“那你一會兒吃點東西早點睡覺,省的明兒一早起不來。”
“知道了,沒什麼事兒我先掛了。”
一直到掛斷電話,我最想問的事情也沒能問出口。剛剛聽着手機背景音,駱向東不是在夜店就是在ktv那些娛樂場所。
怪不得我要掛電話,他一點遲疑都沒有。
kingb和queenb還坐在我面前,一副等着開飯的樣子,而我,連自己都沒胃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