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正常醫院的科室醫生也不可能留到這麼晚。駱向東拉着我的手走進了急診醫生辦公室,值夜班的是個男醫生。三十多歲的樣子。戴着一副平框眼鏡,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
我們進去之後,醫生擡眼看向我們。出聲道:“你好。”
駱向東說:“醫生。我女朋友身體有些不舒服,麻煩你幫她看一下。”
醫生坐在桌子後面。道:“先坐一下,哪裡不舒服?”
從下車到現在。不,準確的說從出門到現在。我的膀胱始終維持着一種飽滿到分分鐘要尿出來的狀態。小心翼翼的在醫生面前的客椅處坐下。因爲駱向東跟醫生都是男的,這種話我還有些難以啓齒,所以一直在想辦法修辭。
“醫生。我這兩天一直有點不舒服。總想上廁所。可去了廁所又上不出來。”
男醫生看着我的臉,認真又溫和的問道:“是哪種想上廁所的感覺?大的還是小的?”
我回他:“小的。”
醫生又問:“就是有尿意卻一直尿不出對吧?”
我連連點頭。苦不堪言:“對,我今天就差坐在馬桶上。都要下不來了。”
醫生說:“除了尿感強烈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異樣?比如腫脹,疼痛,或者伴有其他……”
醫生一連串說了很多專業性的詞彙,我聽得臉紅心跳坐立不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想着治病爲重,我也顧不得其他,有什麼說什麼。
醫生在確定我的症狀之後,忽然認真的問道:“這是你男朋友吧?”他看了眼我身後的駱向東。
我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
“你們現在同居中嗎?”
“……是。”
“房事多久進行一次?”
“……”
醫生話題轉的太快,我一時間也是懵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直到我身後的駱向東出聲說:“她的問題跟我們在一起有關?”
醫生道:“我要先確定你們的房事頻率,才能下判斷。”
駱向東回的臉不紅心不跳:“最近幾個月每天都有。”
醫生問:“每天一次?”
駱向東說:“最少一次。”
我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只在心裡求佛祖保佑,千萬別讓醫生問多的時候幾次,不然我這張臉真的要被剝下一層皮去。
好在老天還是垂憐我的,醫生只是點點頭,然後面色無變化的看着我說:“按照你們的情況和你說的症狀,基本上可以判斷爲尿道感染。”
“啊?”我滿眼迷茫的看着醫生,因爲從小到大我都沒得過這種病。
醫生說:“尿道感染可以從很多方面導致,你們的情況就是夫妻AA生活太頻繁所致的。”
我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真他麼丟人丟到醫院來了。
我窘的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駱向東替我問:“那現在要怎麼治?”
醫生說:“我給你們開一些藥,先回去吃幾天。注意不要吃辛辣海鮮和甜膩食物,對了,還有禁房事,最少十天。”
我:“……”
駱向東:“……”
臨出辦公室之前,駱向東還特地詢問醫生:“只吃藥就可以了?以後還需不需要打針之類的?”
醫生說:“不需要,以後只要記着房事別太頻繁,正常年輕男女一個禮拜三次就夠了。”
駱向東沒再看醫生,而是拉着我的手說:“走吧。”
出了辦公室,他說的第一句就是:“這醫生說話不靠譜,明天我帶你去衛錚他們醫院看看。”
我氣我自己也氣駱向東,現在遭罪的是我,我也就順勢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一看你就不是好抖擻,現在好了吧?”
駱向東面不改色的道:“你聽他胡說八道呢?還一個禮拜三次,那是結紮之後吧?”
我現在邁着小碎步,就差夾着腿走,還不等出醫院,又跑了趟廁所。
什麼叫悔不當初?我現在的心情就是跳黃河的心都有了。
坐車回家的路上,我就迫不及待的吃了兩顆藥。剛剛嚥下去,駱向東側頭問我:“怎麼樣了?”
我說:“這是靈丹妙藥嗎?”
駱向東說:“今晚先看看,如果明天早上還不好,我帶你去別的醫院。”
我說:“可得了吧,太丟人了。”
駱向東說:“這有什麼好丟人的?你還諱疾忌醫了?”
我說:“只盼着週一上班之前能好,不然我都上不了班了。”
“都這樣了還上什麼班,請假在家休息。”駱向東說的不容置喙。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側頭望着窗外,憂傷的道:“我的一世英名啊。”
駱向東見狀,忍俊不禁,說了一句:“其實你怪不着我,最近幾次都是你主動的。”
聞言,我咻的轉頭瞪向他,出聲道:“你敢落井下石?”
駱向東說:“我實話實說。”
我說:“今晚你回你那邊睡去,別在我這頭蹭住了。”
駱向東馬上道:“幹嘛趕人啊?”
我說:“以前單身的時候什麼毛病都沒有,現在還成天擔心大姨媽來晚了會不會是懷孕,如今我連尿……我連這種病都有了,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駱向東淡笑着道:“你懷了我們就結婚,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說完,他又補了一句:“你這算什麼病?這頂多能說明咱倆身體好。”
我皺眉道:“你少來,醫生都說了,一個禮拜三次纔是正常的,以後我們就嚴格按照這個標準執行。”我可不想再遭這份活罪了。
駱向東聽聞,立馬說:“我們才二十幾歲,現在就一個禮拜三次,那是不是等以後就三個禮拜一次?再以後就是你說的那種,一年一次,年終給發個大獎的?”
其實我心裡也是彆扭的,現在的生活沒什麼不好,我也挺享受的,可偏偏突然得了這麼個矯情病,還一連十天都得禁慾。
哎,看來我真的只能讓駱向東回去他那屋躲躲了,不然我不是怕他忍不住,我是怕我忍不住。
回去吃了兩天藥,我的情況明顯好轉了,看來醫生說的都對。我一邊吃藥一邊上班,倒也不耽誤,只是現如今我跟駱向東處於禁慾期,他整個人周圍散發着一種淡淡的不爽,那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就越發的明顯了。
七月份有兩件大事,一件是駱向東答應匡伊揚去香港讀書。匡伊揚剛剛參加完夜城大學的畢業典禮,拿到了學位證和畢業證。畢業當天我還特地回去學校參加他的畢業典禮,當時我沒跟駱向東站在一塊兒,因爲駱向東是跟駱家人一起來的。
我離着挺遠的距離,看到駱向東跟他爸媽站在一起,三人都是特地打扮低調而來,就是不想被人發現。
這也是我第一次最近距離下看駱振業和關琳吧。駱振業已經快七十歲了,駱向東是他最小的兒子,也是他第二任妻子關琳的獨子。關家跟駱家一樣,同是名門望族,所以關琳嫁給駱振業,並不是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只是門當戶對的一場自由戀愛。
不過聽駱向東說,他媽媽比他爸爸小了十八歲,我也是挺詫異的。
本來駱向東要帶我跟駱振業和關琳見個面,可是我沒做好心理準備,加之今天是匡伊揚的畢業典禮,他們一家人難免要聚一聚,我也就不跟着一起攙和了。
人羣之中,我離着很遠的距離看到駱向東正在跟關琳說話,關琳已經快五十歲了,但真的特別漂亮。那種漂亮讓我這種二十多歲的女人有種自慚形穢的錯覺,那是歲月的沉澱和氣質的薰染,等閒人身上絕對不會有。
看過關琳,我確定駱向東帥的遺傳,絕對不是後天整的。
沒有任何例外,匡伊揚在臺上作爲優秀學生代表被校長親自頒發了畢業證和學位證之後,下臺就去找駱向東他們,然後一家人一起離開。
駱向東知道我在人羣的某一處,他給我發了短訊,我跟他聊了幾句,叫他跟家人去吃飯,我自己回去。
當晚駱向東回家的時候,我正穿着背心短褲坐在沙發上,專心致志的給白色盤子做彩繪。
聽到開門聲,我側頭看去,kingb和queenb已經跑過去迎接。
“這麼快就回來了?”我以爲他今晚要陪家人很久。
駱向東將鑰匙放在玄關的櫃子處,換了鞋進來,出聲說:“就是吃了頓飯,又聊了一下伊揚去香港的事兒。”
我問:“確定什麼時候了嗎?”
“沒呢,我爸想他,還想留他在夜城多待一陣子。反正香港那邊開學也要兩個月後。”
我應了一聲,然後道:“確定什麼時候走,提前告訴我一聲,如果能一起去,我也想去送送伊揚。”
駱向東‘嗯’了一句,隨即把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盤子上。直徑三十五釐米的白色骨瓷盤,我拿着專業彩繪筆已經填滿了一半的圖案。
駱向東端詳了一會兒,說:“我生日AA你什麼禮物都沒送,翊川的生日AA你已經琢磨了大半個月,這樣好嗎?”
沒錯,七月份的第二件大事,秦翊川的生日快要到了。聽說巨蟹座的秦翊川喜歡收集盤子,我就去品牌店裡買了一套盤子回來,雖然盤子挺貴,可相比駱向東他們送的東西,我覺得還是便宜了,所以只能在心思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