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急,本想直接回家的,駱向東非要帶我先吃了飯再回去。我吃飯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駱向東見狀。出聲道:“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孩子有了就生,我們是養不起還是怎麼着?”
我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半晌才道:“是不是太急了?”
駱向東說:“什麼太急?我們認識兩年了。在一起也一年了。”
說完。他又瞥了眼我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眼帶挑釁的道:“我的戒指你都收了。還想改嫁?”
我剜了他一眼,他不懂我心底的這份焦躁。
很多女人都有結婚生子的夢。而我只有結婚的夢,至於孩子……我打小兒就不是很喜歡孩子。
而且我總覺得自己纔剛滿二十五歲。人生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走。現在就結婚生子,那我後面幾十年的人生,是不是就要圍着孩子打轉了?
我身邊不是沒有早結婚生子的朋友。可她們都不同程度的向我表示。後悔了。
不應該這麼早讓自己成爲媽媽。不是說孩子不好,只是孩子會牽絆住自己的腳步。
也許我還很自私吧。不想太早止步自己的生活,也不想這麼早就開始圍着老公跟孩子打轉。
駱向東給我夾了一筷子香辣土豆片。順帶輕輕敲了下盤邊,對我道:“別想了,先吃飯,也許你不是懷孕,只是吃素吃的胃裡難受呢?”
我說:“保佑你今天嘴開光。”
駱向東沒說別的,只是時不時的給我夾菜。
這頓飯我註定吃的食而無味,等開車回家之後,房門纔剛一打開,我立馬換了鞋拎着藥店的購物袋往洗手間跑。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用驗孕棒這種東西,從打開盒子到拿出說明書仔細的閱讀,整個過程堪比當年外語考級,我也是第一次覺得中文這麼難懂。
生怕自己看錯看漏,我認真讀了好幾遍,確定無誤,這纔開始坐在馬桶上準備。
駱向東不知何時走到了洗手間門口,他聲音突然傳來:“怎麼樣了?”
我嚇了一跳,不由得道:“等會兒的。”
駱向東就站在門外沒有走,我按照說明書上一步步仔細的操作。拿起手中的驗孕棒橫放,等了能有十幾秒鐘的樣子,試紙開始慢慢暈染,然後到了某一階段,試紙中間出現了一條紫色的橫槓。
我左手拿着說明書,對照上面說的,橫槓,橫槓……一條,一條是陰性。
眼睛再次瞥到驗孕棒中間,此時試紙已經暈染到五分之四的位置,那裡忽然淺淺的露出另外一條橫槓。
我坐在馬桶上,仔細的,認真的,翻來覆去的把說明書都快看穿了。
上面圖文並茂的解釋:兩條槓,無論一深一淺還是兩深,只要是兩條,就是陽性。
陽性……我懷孕了?!
門口的駱向東等了一會兒,他乾脆伸手打開AA房門:“怎麼沒動靜了?”
我還維持着褲子半褪坐在馬桶上的姿勢,只是說明書和驗孕棒已經扔了。側頭擡眼看向駱向東,我兩秒就眼眶含淚。
他再一問我:“怎麼了?懷了?”
我‘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駱向東緊張的跨步進來,看着我道:“別哭,怎麼了?是不是懷了?”
我邊哭邊喊:“完了,我懷孕了……”
駱向東將我從馬桶上拽起來,幫我提上褲子,單手攬着我,另一手幫我擦眼淚。出聲道:“懷了就懷了,哭什麼?別哭了,都說孕婦的情緒會影響胎兒的。”
我一聽這話,想哭,可卻下意識的咬脣忍住了。
駱向東瞧我一副隱忍的委屈樣,而是滿眼心疼的道:“來,現出來。”
我倆現在住在七十平米的複式公寓中,洗手間的面積有限。駱向東把我從洗手間裡帶出來,出門就是主臥。
我坐在牀邊,仍舊不能從懷孕的‘打擊’中走出來。
駱向東拿了紙巾幫我擦眼淚,出聲勸道:“你是不想給我生孩子還是怎麼着?頭次見到懷孕把女的嚇成這樣的,我們現在又不是不能生,我覺得時候也到了,不然等過兩年你不照樣得生?這事兒別人還能替的了你?”
我懂,駱向東說的道理我都懂。只是他不懂,一個女的從女孩兒變成女人只需要有愛一個人的勇氣,可從女人變成媽媽……我現在還沒做好這個思想準備。
倒在牀上,我不敢放聲大哭,可眼淚一直順着眼角往外流,止都止不住。
駱向東坐在牀邊哄了我半天,見我一聲不吭,他沉默半晌,然後出聲問道:“那你想怎麼樣?如果實在不想生,這個孩子不要了?”
他是詢問的口吻,在等我的意思。
我哽咽着回道:“那不是殺生嘛?”
駱向東道:“你還知道?我看你這樣子,真以爲你不想要了。”
我把頭挪到駱向東的大腿上,枕着他的腿,我皺眉道:“向東……我害怕。”
駱向東伸手撫着我的臉,輕聲說:“怕什麼,有我呢。”
這真是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簡直堪稱人生二十五年來對我打擊排進前五,不,是前三的事件之一。
如果不是駱向東鎮定自若的告訴我,這個孩子必須要,因爲是他的,不然我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在牀上萎靡了近一個小時,我忽然翻身坐起。
駱向東問我:“你幹嘛?”
我說:“再去試一下。”
我又拿了一根驗孕棒往洗手間裡面走。一分鐘之後,駱向東開門看見我一臉失望的提上褲子。
他淡定的道:“還是兩條槓?”
我點點頭。
駱向東當即掏出手機,不多時,我聽見他道:“媽,我跟你說個事兒。”
我咻的側頭看向駱向東,駱向東看了我一眼之後,像是怕我後悔似的,轉頭繼續說:“子衿懷孕了……嗯,剛纔用驗孕棒測了,兩個都是。”
聽見駱向東跟關琳的對話,我就知道完了。
我懷孕的事情一旦驚動兩家長輩,無論是哪一方,那我肚子裡的孩子勢必要留的。
其實我也不是個心狠的人,更何況這個孩子是我跟駱向東的,我只是一時間沒法接受,我要當媽了。
駱向東可怕我反悔說不要孩子,所以先下手爲強,跟關琳通了氣。
他跟關琳講了幾句之後,把手機遞給我,道:“我媽讓你接。”
我內心忐忑的接過了手機,態度馬上轉好,出聲叫道:“阿姨。”
聲音中還帶着哭過的悶沉。
手機中傳來關琳的聲音,她本就對我態度不錯,如今更是熱情緊張中又不失柔和的道:“子衿,懷孕是個高興的事兒,向東說你情緒不穩定。聽阿姨的話,可千萬不能哭,孕婦哭對孩子不好。”
我強忍着喉嚨的酸澀,‘嗯’了一聲,然後道:“我知道了阿姨。”
關琳在電話那邊都難掩緊張激動的心情,她對我說:“子衿,你跟向東準備一下,這事兒你叔叔還不知道,他知道了一定特別高興。你們等我電話,我聯繫一下醫院那邊,待會兒過去接你,咱們得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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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琳說話雷厲風行,我也不敢說個不字,只得應承下來。
等掛斷電話之後,我重新一頭栽在牀上。駱向東立馬從身後過來抱我,嘴裡面叨叨着:“祖宗,你小心着點,現在你可不是一個人。”
我聽着他平時不輕易對我說的話,不由得蹙眉道:“行啊駱向東,你心裡面也只有孩子是不是?”
駱向東說:“什麼話?我是先心疼你,其次纔是心疼孩子。”
我說:“有了孩子我就是祖宗了,以前你怎麼不叫我祖宗呢?”
駱向東道:“以前你也沒說想聽我叫這句,你早說我早就叫了。”
我也不知怎麼的,情緒特別焦躁,跟駱向東耍了好一會兒。駱向東豁出去耐着性子跟我磨,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他只管順着我。
還在沒過多久,駱向東的手機再次響起,他一手攬着我,另一手拿起手機,出聲道:“是我爸。”
我一聽是駱振業,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立馬消停了,盤腿坐在他身邊,也不敢作他。
駱向東接通電話,出聲道:“爸。”
因爲離着很近,我清楚聽到手機中駱振業的聲音傳來,帶着難掩的激動甚至是歡呼雀躍:“向東,你媽說子衿懷孕啦?”
駱向東淡定的回道:“是。”
“去醫院檢查過沒有?”
“沒呢,剛在家用驗孕棒試的。”
駱振業道:“那還等什麼呢,趕緊準備一下,我跟你媽這就出門,趕緊接她去醫院裡面檢查一下。”
駱向東道:“去哪家醫院?我帶她過去。”
駱振業說:“那也行,我們到醫院見。你讓子衿出門的時候多穿點,現在外面天冷風大,別讓她吹着風……”
駱向東應聲:“好,知道了,先掛了。”
他掛斷電話之後,看着我勾起脣角,說:“現在不止我叫你祖宗,回頭我爸都得叫你一聲祖宗。”
我嗔怒的道:“上一邊去。”
駱向東笑着把我抱住,卻沒有用很大的力氣。我聽見他充滿柔軟和暖意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道:“子衿,我們要有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