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零、隱情初現二十多個奇形怪狀的病人,面無表情地在我的面前輕輕走過去,視我如不存在一般!我驚懼地閃躲着靠在牆上看着他們,樓裡面很靜,唯有細碎的腳步聲。
我正納罕,忽然又下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小護士,清秀的臉龐,長髮挽起,戴着護士帽,從樓上飄了下來。之所以說是“飄”,我實在看不出她是怎麼走下來的,因爲那白大褂太肥大了。
小護士到了我近前瞪着眼睛看着我:“開——飯——拉!”她猛然低吼了一聲,嚇得我一哆嗦,我發現那白大褂裡面露出藍條的病服!這廝不是那個在小白樓前面碰見的“小護士”嗎?我的心緊張起來,原來是到了開飯時間。
“小護士”向我吼了一嗓子,隨即發出“咯咯”的笑聲,那聲音很純淨,但卻讓我驚懼異常。我衝着她訕笑了一下:“開飯?!”
“132號,肅靜!”一道威嚴的聲音從樓上傳過來,只見那“小護士”眼神一滯,面色慘白着飄下了樓。我擡頭向樓上看去,在臺階上正站着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
“你……找誰?”那人黃瘦的臉上堆了幾道皺紋,嘴角下彎,眉毛上挑,正凝神盯着我,眼中射出一種陰鷙的氣息來。
我平靜了一番才舉步走上樓,淺笑了一下:“醫生,我找康復中心主任!”
那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有什麼事?我就是!”
“有點事情,是朋友託請我辦的,關於病人治療的問題。”我淡淡地說道。
“哦!那請進屋裡說!”那人轉身向主任室走去。
我四處看了一下,一條走廊向兩側延伸,東側第一個屋是廁所,第二個屋便是主任室,再往裡面看則是一道鐵欄杆的門,現在那鐵門正開着。我回頭向西面看也發現了一道鐵欄門。
“您請進!”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舉步走進屋裡才發現這是一間很寬敞的辦公室,正中間是老闆臺,案頭擺滿了文件,靠北牆是一隻長條沙發,對面則是一排書櫃。整個辦公室乾淨利落,纖塵不染。
主任客氣地笑了笑:“您請坐!我是康復中心主任劉漢雄!”
“你好劉主任!有點事情要麻煩您一下”我淺笑着坐在沙發上說道。
“我的朋友託我來這裡看一位病人!”我皺着眉頭說道。
“哪一位病人?”
“174號!”
劉主任眉頭皺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174號?”
“就是關在地下室裡面的病人!”我緊盯着他說到。病人被鎖在地下室裡面,那老醫生說他怕光,但現在是開飯時間,我竟然想不出是誰爲丁奇峰送飯去,難道是“小護士”麼?想及此,我的心揪緊了一般痛楚着。
“你……見過174號?”劉主任隱身陰鷙地看着我問道。
我點了一下頭,臉色冷峻起來:“劉主任,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給病人做康復治療的,但就我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判斷,關於174號的治療是極爲不妥當的!”
一想起丁奇峰瘦得跟“吸毒鬼”似的形象,我心底忽地升起一股戾氣來!這裡哪是治病的地方?簡直是在草菅人命!
“你誤會了!我們針對每位病人都有一套治療方案,174號也不例外!”劉主任氣定神閒地說道。
“您能告訴我174號的治療方案嗎?!”
“你沒有權利知道!”
“我是他的家屬,難道沒有權利知道?”我站起身來質問道。
劉主任臉色清冷地看着我:“據我所知,174號沒有家屬!”
“沒有家屬是誰出的治療費用?難道你們康復中心免費治療!”我走近老闆臺,雙手撫摸了一下臺面,盯着劉漢雄問道。
“這是病人的**,你無權知道!”劉主任擺出一種官僚的架勢淡淡地回道。
我俯下身,擡起頭瞪着他,劉主任的眼睛裡面似乎隱藏着什麼,他眼神閃爍一下,面色變得難看起來。但凡如此的人都是心懷鬼胎之輩!
“劉主任,這是174號的治療費用明細清單,有人定期支付治療費用,最近打進的1萬元是去年九月份,現在虧欠你們3384元錢!”我從懷裡掏出費用清單低聲說道。
劉主任臉色難看,嘴角下彎,嘴脣緊閉,眉毛仰起來,眼神呆滯一般地盯着我:“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想知道兩件事!第一件,174號的治療方案是怎樣的?他的治療費是誰支付的?您不會不知道!”我冷笑着盯着劉主任。
“我說過,這是病人的**,無可奉告!”
無可奉告?關於丁奇峰治療的事情不可能是簡單的小事,能夠讓他活過兩年受盡了折磨而不死,有這種本事的人很難見,但我懷疑眼前的劉主任似乎有這個本事!
我的臉色“唰”的便充滿了戾氣,站起身來微眯着眼睛點了點頭:“您知道174號是什麼身份麼?如果知道,你還是把事實告訴我,否則我一個電話能讓你人間蒸發,你信不!”
劉主任陰鷙的眼神裡面似乎充滿矛盾,雙手按在老闆臺上,臉色死灰地看着我:“我不信!”他臉上的肌肉一蹦一蹦的。
“我的意思你沒理解透是?我給市局打電話和告訴陰陽道盟的效果可不一樣的!你想好了?”我冷笑着轉過身坐在沙發裡面。
這句話是最有威嚇力的,我透漏出兩個信息:174號是市局立案的當事人,如果劉主任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知道後果怎樣!第二個便是陰陽道盟,我懷疑是那個神秘的組織在背後影響着丁奇峰的治療全程。
良久。劉主任才呼出一口濁氣來:“我不知道174號的身份,我只能告訴你我所知道的,信不信隨你的便!”
我淺笑着點點頭:“我不想把這事情牽扯到太多的人!包括您!”
“174號的治療費用……來自捐贈!”
“誰捐贈的?”
“龍潭寺!”
瞭然!龍潭寺的捐贈,便是陰陽道盟靜修堂堂主惠真和尚!
我站起身甩了一下風衣,心底升起一種久違的釋然。兩年來風雨無阻的冒險讓我找到了失蹤了的丁奇峰,儘管現在他在死亡的邊緣掙扎,但畢竟我已經看到了他掙扎的影子,只要我再努力一下,或許可以拉住他的手!
“劉主任,這些已經足夠!這件事情很複雜,我不希望你牽扯進來,從現在開始,174號治療費用全部由我來負擔,請你將龍潭寺捐贈的事情忘掉!”我正色道。
劉主任擦了一下額角的汗,眼神變得古怪異常,嘴脣哆嗦了一下:“那……你的意思是……全力治療174號?”
“難道兩年來……你們沒有全力治療嗎?”我微眯着眼睛反問道。
劉主任臉色青灰,狼狽不堪地擦着臉:“已經盡力了!”
我冷笑一聲,這幫傢伙除了良心沒有其他的神秘都不缺!
“劉主任,我已經讓樓下的老醫生擬定了一套治療方案,我不管你們怎麼給174號治療,我只要一個結果,他不能死!”
劉主任站起身來不住地點頭:“不能死……不能死!”
我不知道他何以這般懦弱,或許是我軟硬兼施才造成的這個結果,不過對付這幫殺人不見血的鬼就得這麼做。我思索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沓錢來仍在老闆臺上。
“這5000元是174號身體康復獎勵,半個月後我還來這裡,我要看到174號明顯好轉!”我低聲說道。
“如果一個月內你能讓174號正常吃飯,我既往不咎!如果他要是有什麼閃失……”我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劉主任顯然驚愣了一下,呆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您……怎麼稱呼?”
“這個不重要,半個月後我來這裡敲定治療方案,記住我說的話就行!”說完我甩了一下風衣便轉身推門而出,劉主任踮着腳送了出來,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張黃瘦的老臉,心下卻忐忑不安起來。
現在我不希望將丁奇峰的事情弄得太大了,不僅對他的治療無益,更會打草驚蛇,而且眼下春燕姐的病情也還不穩定。我心下嘆息着走到一樓,劉主任跟在後面,我忽然想起丁奇峰的晚飯來,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安排的。
“174號的伙食要單獨做!另外這幾天鎮靜劑停一下,觀察一下他的情緒!”我對劉主任說道。
“這個我馬上安排,不過……效果估計不會太好!”
我轉過身盯着劉主任:“還有,那地下室不是病人呆的地方,治療方案裡面要精心安排一下174號的生活環境!”
細節的問題不需要我操心費力了,萬事纏身的滋味已經讓我接近了崩潰的邊緣。我漠然地推門走出小白樓,冷峻的秋風吹過來,黃葉飄然而落,我裹緊了風衣向院外走去。
丁奇峰的治療費用竟然一直是龍潭寺“捐贈”的!我先前的猜測是老鬼陳倫所爲,既然他派蕭四去地下電廠探秘“兩殿一宮”,而且丁奇峰也去了,這裡面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丁奇峰代表了裴東來的勢力,他是“瀾滄計劃”的執行者。他在地下電廠失蹤的事情一定跟陳倫有關,但現在看來事情有些更復雜了,龍潭寺捐贈治療費的看似簡單的人道行爲,但其後面定然有着某種隱情。
我緩步走在甬道上,心下思索着。看來若想知道丁奇峰失蹤之謎只有兩個途徑:一個是等待丁奇峰康復,但這是基本無可能的事情!另一個,便是去龍潭寺找惠真和尚,有太多的秘密待解。我真如掉進了迷宮一般,每走一步都費勁了心機。
正思忖着電話忽然響起來,我掏出來接聽,對面傳過來好聽的聲音:“雨,我們在八大碗吃肉,你過來啊!”
“哦!”我掛斷了電話,心裡頓時感覺輕鬆起來,無雙竟然帶着春燕姐去吃滿族八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