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中年男子起身,狄舒夜臉色頓時顯得怪異起來。
獨腳,那人竟然沒有左腿!
恍惚間他腦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人影,似乎就在腦海中飄蕩,但卻始終想不起來。
記憶觸及那道人影的時候,人影頓時潰散;不刻意去回憶,那道人影又矗立在記憶深處,似乎永遠就站在那裡。
熟悉而陌生,遙遠又近在咫尺。
當狄舒夜清醒過來時,那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人呢?”狄舒夜呆若木雞,喃喃問道。
“父親,我跟着他呢!”
“老大,要不要上去幹掉他?”青鳥躍躍欲試道。
“別!”狄舒夜不由自主驚呼一聲,話音一出,他猛地一愣,這人究竟是誰?竟然對他的影響到了如此地步?
青鳥一愣,三眼牛也愣住了,狄舒夜的反應的確太過強烈了。
狄舒夜尷尬一笑,道:“不要傷他,跟着就是了。”
三眼牛‘哦’了一聲,放開腳步,轉瞬間狄舒夜便看到了那個記憶深處的身影。
三眼牛隱藏在他開闢出的獨立空間中,又在空間中進行空間摺疊前進,就像隱身於那人身後一般緊緊綴着,那中年人眼睛看不到,也察覺不到任何氣息,全然沒想到身後被人跟蹤着。
但他的目的地並非狄舒夜想象的那樣,狄舒夜猜測,這人所去的地方,八九不離十便是漠北孤城了,熟料趕出數裡地,狄舒夜的確看到了一座城,但卻是一座城堡。
城堡盡數是用沙子建成,讓人覺得只要一桶水,這城堡就會坍塌。
原來這裡不知何時已經到了沙漠之中了。
時而又遮天蔽日的龍捲風刮過,頓時黃沙翻滾,整個天地間都是一片土黃色。
那人躍下鬥饕背,拍拍鬥饕腦袋。烏光閃過,鬥饕就被他裝進了雲獸指環中。
他望着眼前的城堡,嘆了口氣單腳腳尖一點地,躍到門口,推門而入。
穿牆入室,可謂是三眼牛的絕活,他幾乎是跟那獨腳人一同走入城堡。
一進城堡,狄舒夜頓時吃了一驚。
看似小小的城堡中,除了正中央一座黑漆漆的祭壇之外,再沒有任何房屋。也沒有任何裝飾類的東西。整個城堡就像是一座中空的巢穴。地面上幾乎坐滿了人,狄舒夜只是粗略估計,大約有近五百人。每一個人都有着聖人以上的修爲。他們盤膝坐在地面上,像是虔誠的信徒。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顯得怪異而陰森。
整座城堡中沒有月光石,周圍的牆壁上每隔數米便有一個巨大的鐵鍋,鍋中不知燃燒着什麼東西,濃煙滾滾。
整座城堡中光亮如白晝,燈光印着那些‘信徒’們的臉,狄舒夜忽然發現,這些人的臉色並不像是在朝拜什麼。
“老大。他們在說什麼?看起來挺恐怖的。”
青鳥渾身不自在,低聲問道。
“修煉!”
“修煉?”青鳥側着腦袋看着那些盤膝而坐的人們,奇道:“有這種奇怪的修煉方式?再說了,修煉用得着這麼多人聚在一起?”
狄舒夜搖搖頭道:“他們的確是在修煉,也許是修煉的功法很奇特吧。三兒,緊跟着那獨腳人。”
三眼點點頭,繼續催動小型空間進行小幅度的空間摺疊。
那獨腳人單腿點地,緩緩前行,一路往那黑漆漆的祭壇上走去。
青鳥藏身在空間中,也緩緩向祭壇走去。
那人走到祭壇邊上,沿着盤旋的階梯跳上祭壇,緩緩走到祭壇正中央。
與其說這是一座祭壇,倒不如說這是一座高臺,高臺上除了一杆旗之外,空空如也。
那人走到那杆黑色旗子邊上,摩挲着旗面忽然雙手急速打出幾個怪異的印訣,而後右手猛地擡起,‘砰’的一掌拍在了旗杆頂上。
“嗡”
低鳴聲盪漾開來,以旗杆爲中心,整個高臺之上忽然七彩光芒一閃,一道直通城堡頂端的光柱顯現出來。
“三兒,快!進去!”
三眼牛應了一聲,狄舒夜再看那人時,那人早已踏入光柱。
“轟!”
忽然一聲巨響,狄舒夜猛覺全身一震,三眼一對牛角之上金色光芒電閃而過,狄舒夜直覺周生一股大力猛地衝撞而來,這股力量之大,竟然令他心血一陣翻滾,隨即‘砰’的一聲從空間中跌了出來。
與此同時,那光柱七彩光芒一閃,瞬間變消失不見,再看向原地之時,那裡只有一杆旗,再無他物。
旗幟無風自動,獵獵作響顯得詭異而恐怖。
“三兒,怎麼回事?”狄舒夜皺眉問道。
“父親,這裡有空間防禦,我一時不查,觸動了防禦。”
三眼牛話音剛落,狄舒夜臉色已然變了。
整座城堡中,原本打坐的近五百名聖人們,此時顯然都發現了高臺上的變故,齊齊站起身來。
“三兒,撤吧。”
狄舒夜輕嘆一聲。
“老大,爲什麼?這些人這麼怪異,肯定不是好貨色。”
“父親,爲什麼?難道我們還怕他們嗎?”
青鳥與三眼牛極爲詫異,齊齊開口問道。
狄舒夜心知此時解釋已經來不及了,眉頭一擰道:“走!”
青鳥還想說什麼,三眼牛牛角上金光一閃,小型空間成型,瞬間包裹狄舒夜與青鳥,晃身便已消失不見。
“人呢?”
“人呢?”
城堡中一陣陣驚叫聲響起,距離門口較近的幾人一個閃身奔到門邊,齊齊擋在了門口。
“回來,人家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祭臺上,悄無聲息的離開又算得了什麼?”
祭臺邊上,一名光頭老者淡淡說道,枯瘦的身子,聲音卻極有穿透性,一句話出,整座城堡中隱約有回聲響動。
門口那幾人忙退了開來,其中一人似乎不死心,伸手便要去開門,身邊一人忽然厲喝道:“你不想活了?”
那人猛如遭電擊,渾身一顫,‘嗖’的一下收回了手,一張臉早已慘白至極,毫無血色。
那人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這纔回頭輕聲道:“謝謝。”
狄舒夜隱身在空間之中,與青鳥他們面面相覷,奇道:“難道這門還有什麼特別不成?”
青鳥搖搖頭,道:“看不透。”
狄舒夜看向三眼牛,三眼也是搖搖頭。
青鳥忽道:“老大,要不把剛纔那光頭抓住問一下。”
狄舒夜沉吟道:“問話可以,但不要傷人。”
青鳥狐疑地看了狄舒夜,心中嘀咕道:“老大一向可不是這麼心慈手軟的人啊?難道那失魂灘的影響還沒有消退?”
心中想着,想着三眼使了個顏色,三眼牛立即會意,邁開玄妙的步法,瞬間便來到那光頭身邊。
青鳥嘿嘿陰笑一聲,道:“我發現這種法子對修爲低的人下手最方便了。”
話音剛落,三眼牛控制着陣法,瞬間便將那光頭扯進了這個小型空間。
那光頭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被扯入這個小型空間,這才驚呼一聲,晃眼間看到一頭牛,一隻鳥一個人,擡手一掌便拍向那人。
狄舒夜無奈一嘆,右手閃電般竄出,後發先至,瞬間捏住了那光頭手腕。
光頭一愣,下意識的便要收手,熟料用力一收,直覺手腕被精鋼鐵銬銬住了一般,扯得肉疼,但卻沒能掙脫。
這一來,光頭臉色變了,他本身是九星聖人,自己這一掌被人輕描淡寫的接住而且被反制,那隻能說明一件事,對方最起碼也是子級高手。
“我不想殺你,我現在問你幾件事。”
狄舒夜盯着光頭的眼睛,不等光頭答話,直接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剛纔那獨腳人叫什麼名字,他傳送到了哪裡?”
光頭冷哼一聲,卻不答話。
狄舒夜眉頭一皺,手掌輕輕一捏,道:“你很喜歡受罪?”
那人依舊不答。
狄舒夜臉色陰沉下來,反而放開了那人手臂。
他是真的不想傷這人,從之前的情況可以看出,這些人跟那獨腳人似乎是主從關係,他對那獨腳人總是有種莫名的感情,在沒弄清事情的真相之前,他並不想傷害這裡的人。
這其實並非他自己的意思,而是他心中莫名冒出的意思,似乎凡是跟那獨腳人有關的,他都不應該傷害似的。
“既然你不說,那我只好用其他手段了。”
“哼,你除了給我用刑又有何種方法?”光頭冷笑一聲,不屑的瞪了眼狄舒夜,索性閉上了眼睛。
“老大,跟他囉嗦什麼,一巴掌拍死直接攝魂算了。”青鳥怒道。
熟料他話音剛落,那人猛然渾身一顫,瞬間睜開眼來,驚道:“你說什麼?攝魂?”
狄舒夜心中一動,道:“怎麼,不可以麼?”
那光頭男子盯着狄舒夜,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狂笑半晌,笑聲頓歇,他厲聲喝道:“既然主上要屬下死,屬下豈能勞動主上?”
狄舒夜大奇,什麼主上,什麼屬下?正疑惑間,忽見那人手掌閃電般拍來。
狄舒夜冷笑一聲,一名九星聖人的力量,對他來說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反而負手而立,靜候這一掌。
“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