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軒氣得七竅生煙,道:“王兄,我周逸軒把你當作朋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讓招娣以後怎麼做人?”
王質道:“逸軒兄,你把她娶了不就完了嘛!你先別激動,聽我慢慢說完!這是一條向死而生的路。餘姚公主不想招你爲駙馬的意願非常強烈,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招娣挺起胸膛問:“小王大人,你希望我怎麼做?”
王質道:“招娣,明天我會帶你見一見餘姚公主,然後餘姚公主會把你帶到公堂之上,當着衆人的面審問,爲了把戲做足,你不能一開始就承認你和逸軒兄有私情,所以你可能要吃點苦頭。”
周逸軒心疼道:“公堂之上的大刑,她怎麼承受得了啊!”
王質道:“逸軒兄,那個時候就需要你衝出來真情流露,把你們的關係告訴餘姚公主。餘姚公主會把你們簽了字畫了押的供詞呈給太后看,之後她會向太后數落周泰的不是,居然把不檢點的兒子的名帖遞交上來作爲駙馬的候選人。餘姚公主的最終目的是令太后懲罰周泰,讓周泰爲你們倆配婚,以儆效尤。”
周逸軒問:“王兄,受刑的人可不可以換成是我?”
王質搖頭道:“不行!你是建威府的衙丞,餘姚公主對你動刑名不正,言不順。招娣是一個丫鬟,餘姚公主可以任意妄爲、隨意發揮。”
招娣堅強地說:“不就是演戲嘛,我最會演戲了!”
王質道:“招娣,最委屈的人就是你了,名聲和身體都會受到傷害。你就把它當成一場戲來演吧,如果一切順利,你和逸軒兄就可以在一起了。萬一……”
周逸軒打斷道:“萬一這樣都不能使我父親爲我和招娣配婚,我就帶着招娣遠走高飛。”
王質和招娣都爲之動容,一起看向周逸軒。
周逸軒拉着招娣的手,動情地說:“招娣,我喜歡你很久了!”
招娣感動得眼淚不住往下掉,撲進周逸軒的懷裡,道:“我終於等到你向我表白了。”
周逸軒把招娣抱得緊緊的。王質自覺是一個多餘的人,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只好乾咳兩聲打斷兩人。
王質道:“招娣,餘姚公主是一個很強勢的人,你要順從她,但不能一下子順從她,要欲擒故縱,讓她享受慢慢征服你的感覺。你可以坦承你與逸軒兄的關係,但不能滿足她的要求,要和她談條件。剩下的等明天我們三人見面後再商議吧!我走了,你們倆繼續。”
周逸軒和招娣相視一笑。
周逸軒道:“王兄,多謝!”
王質道:“逸軒兄,這個謝字還太早了,等一切成了定局再說吧!”
王質快步離開檔案室,不想耽擱周逸軒和招娣在此卿卿我我。
王質回到張氏莊園,衆人已經圍坐在飯廳,專門等他回來。
王質由僕人帶到飯廳,見此情形,慚愧地說:“各位,建威府離這裡路途遙遠,以後就不需要等我回來再開飯了。”
張玄道:“多等一會,並不礙事!晚飯以後,到客廳相聚,有事情商議!”
晚飯之後,衆人移步客廳。
王質發現今日場面有點冷清,張彤雲更是無精打采的,便問:“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坐在旁邊的謝道韞道:“夫君,彤雲的未來婆家來信叫張公子把彤雲送到會稽的一處別院安頓。將來到了吉日,顧家的人就到那處別院迎接新娘!”
王質氣惱地說:“怎麼可以這樣啊!毫無誠意!把彤雲當作物品了嗎?送信的是什麼人?”
張玄道:“僕人!帶來信和別院的鑰匙。”
王質更加氣惱了,道:“僕人?這是看不起誰啊?”
謝道韞提醒道:“夫君,冷靜一點!”
王質看到張彤雲心情沮喪,便問:“彤雲,你的未來夫君是什麼態度?”
張彤雲委屈地說:“我不知道,我聯繫不到他!”
張玄問:“王質,這件事你怎麼看?”
王質道:“東家,這件事很蹊蹺,先不說顧家對待婚事的態度冷淡,只從顧家要求把彤雲接到會稽別院的時間點來看就很有問題!此時,張氏剛剛失去了絕大多數門客,是防衛自保能力最弱的時候,我懷疑顧家的舉動是故意的,似乎就是在等這個機會。”
賈半仙問:“娃子,你是懷疑僱傭幽冥道十二地支和指使下毒的最終幕後人是顧家?”
王質道:“很有可能!老賈,你說過僱傭幽冥道十二地支的費用不便宜,而顧家是江南四大世家之一,承擔這筆費用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最關鍵的一點是,張氏發生的所有怪事都是在和顧家締結婚約之後發生的。”
張玄笑道:“這麼說來,顧家的老狐狸替兒子向我妹妹提親只不過是一個幌子,目的是爲了滅掉張氏的宗家?”
王質道:“東家,我之前就覺得很奇怪,爲什麼只對門客下手?爲什麼東家的各處生意經營正常?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爲了吞併張氏。”
賈半仙苦笑道:“這顧家的人真是狠毒啊!先是和張老爺締結了姻親,再僱人拔了張老爺的爪牙,等到萬一哪一天張老爺出了事故,顧家就能以扶持姻親的名義接管張氏家產!”
銀嬰驚訝地說:“賈半仙,你今天怎麼變聰明瞭?”
賈半仙笑道:“小女娃,老道士平時的糊塗是裝出來的!”
謝道韞責怪道:“你們別貧了,你們看看張公子和彤雲多難受!”
賈半仙和銀嬰互相做了個鬼臉,低下頭不作聲。
張彤雲眼睛紅紅,帶着哭嗓道:“我不相信夢白會做出這種事!”
張玄道:“顧夢白太軟弱了,他在顧家哪有發言權!”
王質道:“如果顧夢白是這樣的人,那他很可能是被軟禁了,因此彤雲纔會聯繫不到他。”
張彤雲驚慌地問:“那該怎麼辦啊?”
張玄道:“放心吧!顧夢白不會有事的,虎毒不吃兒,就算他真的被軟禁了,顧家的老狐狸也只是不想被他破壞大計而已。”
張彤雲道:“不行,我要去救他!”
張玄惱道:“不自量力!你憑什麼去救他?”
張彤雲倔強的說:“可是,我不能讓他獨自面對!”
張玄道:“好了,別添亂了!”
謝道韞道:“張公子,將心比心,假如我的夫君受困,我必定會和彤雲一樣,明知不自量力也會設法搭救的。再者,剛纔所說的一切皆是猜測,唯有尋找到或者解救出顧公子,才能問清楚這一切的真相。而且要坐實顧家的陰謀,還是需要人證,不是嗎?”
張玄拱手道:“多謝王夫人提醒!確實如此!”
王質道:“這樣吧!我明天回建威府請假,後天和唐仇輕騎快馬趕去會稽設法救人。”
賈半仙問:“娃子,你剛剛休沐完,又可以請假啦?”
王質笑問:“老賈,你還記得餘姚公主嗎?”
賈半仙道:“就是上次搶了我們馬車那個嘛!那囂張跋扈的氣焰,老道士今生也沒見過幾個!”
王質笑道:“對!她今天爲我撐了腰,我明日請假,估計王坦之不會把我怎麼樣!”
賈半仙問:“她怎麼跑到建威府了?”
王質道:“她被太后逼婚了,東海王推薦她到建威府找我想辦法。”
張玄讚歎道:“王質,你的面子是越來越大了!”
王質道:“哪裡!讓東家見笑了!”
銀嬰問:“唐仇離開了,誰來護衛莊園?你爲什麼不讓我和你一起去啊?”
王質道:“路途遙遠,我怕你吃不了這來回奔波的苦頭。大哥開了結界,要駐守在此,唐仇是沒有選擇的選擇。”
唐仇道:“王質,我讓清虛守在東家身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王質道:“唐仇不必過慮,莊園裡是最安全的。”
張彤雲道:“雖然我這樣說有點孩子氣,但是我想和你們一起去。因爲會稽那麼大,你們又不熟悉,上哪裡去找人啊?我小時候曾在顧家住了半年,和夢白一起把顧家翻了個遍,哪裡能藏人的基本都知道,帶上我或許會對你們有幫助!”
張玄道:“他們是騎馬快去快回的,銀嬰都未必受得了那種苦頭,你嬌生慣養的怎麼可以?”
謝道韞道:“其實彤雲說得很對!會稽很大,怎麼知道他們把人藏在哪裡?”
王質問:“娘子有什麼辦法?”
謝道韞道:“我的辦法聽起來有點瘋狂。那就是大張旗鼓的去,然後佔據別院爲大本營,遞帖請顧夢白公子上門和彤雲見面。”
唐仇道:“這樣太危險了,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埋伏,說不定那間別院早就藏好了人,就等我們上門。我不能讓東家涉險!”
王質道:“娘子,你這樣做還有什麼目的嗎?”
謝道韞道:“人善被人欺,之前一直是被動防守,代價是犧牲了全部門客。既然已經被人盯上,躲不過去的話,倒不如主動出擊,引誘對方出手,他們來一個就打跑一個,他們來兩個就打跑一雙,把他們打得山窮水盡,心生膽怯,以後纔不敢再來冒犯。只要我們事事小心,處處提防,相信是可以應付得了對方的輪番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