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湯章威這些人想去尋找唐昭宗那些隱藏的財寶時,他們卻發覺了難題。
因爲,那個唐昭宗知道自己不好意思和湯章威見面,他們一下子又逃到了冰天雪地的北美洲北極區域去了。
在那些地方,湯章威雖然有一些居民點。可是,在那些只有愛基斯摩人和麝牛的地方,湯章威是不可能駐紮太多的兵力的。
那個毒蛇居然逃跑成功了,這個讓湯章威實在沒有想到,在湯章威的心目中,這個毒蛇屢次給唐昭宗和他製造麻煩,就算是唐昭宗不想正式和自己和解,那麼他也應該表示一下姿態,讓湯章威萬萬沒想到的是,那個唐昭宗乘坐木質大鳥一下子逃跑了。
自己去追趕,那麼將付出巨大的代價,但是要是自己不去追趕,恐怕也很難交代,那個唐昭宗倒是很光棍,他北美洲的北極地區就等着自己的決定。
他從這件破襯衫上撕下一條長的破布,再把這條破布對摺起來,從身上脫下那件寬大、結實、用一種厚布做成的夏季大衣(他的唯一一件外衣),動手把布條的兩端縫在大衣裡子的左腋下面。縫的時候,他兩手發抖,但是盡力剋制住,縫上以後,他又把大衣穿上,從外面什麼也看不出來。針和線他早就準備好了,用紙包着,放在小桌子上。至於那個環扣,這是他自己很巧妙的發明:環扣是用來掛斧頭的。拿着斧頭在街上走當然不行。如果把斧頭藏在大衣底下,還是得用手扶着它,那就會讓人看出來。現在有了環扣,只要把斧頭掛進環扣裡,斧頭就會一路上穩穩地掛在裡面,掛在腋下。把一隻手伸進大衣側面的衣袋裡,就能扶着斧柄,以免它晃來晃去;因爲大衣很寬大,真像條口袋,所以從外面看不出他隔着衣袋用手扶着什麼東西。這個環扣也是他在兩星期前就想好了的。
縫好了環扣,他把幾隻手指伸進他的“土耳其式”沙發與地板之間的窄縫裡,在靠左邊的角落上摸索了一陣,掏出早已準備好、藏在那裡的那件抵押品。不過這根本不是什麼抵押品,只不過是一塊刨光的小木板,大小和厚薄很像個銀煙盒。這塊小木板是他一次出去散步時,在一個院子裡偶然拾到的,那院子的廂房裡不知有個什麼作坊。後來他又給這塊小木板加上了一片光滑的薄鐵片,——大概是從什麼東西上拆下來的破鐵片,——也是那時候從街上拾來的。他把小木板和鐵片疊放在一起,鐵片比木板小些,他用線十字交叉把它們牢牢捆在一起;然後用一張乾淨的白紙把它們整整齊齊、十分考究地包上,再紮起來,扎得很不容易解開。這是爲了在老太婆解結的時候分散她的注意力,這樣就可以利用這一短暫的時間了。加上鐵片,是爲了增加重量,讓老太婆至少在頭一分鐘不至猜到,這“玩意兒”是木頭的。這一切都暫時藏在他的沙發底下。他剛把抵押品拿出來,突然院子裡什麼地方有人大聲喊:
“早就過六點了!”
最初,——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了,——有一個問題使他很感興趣:爲什麼幾乎一切罪行都這麼容易被發覺和敗露,而且幾乎所有罪犯都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他逐漸得出各種各樣很有意思的結論,照他看,最主要的原因與其說在於掩蓋罪行,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不如說在於犯罪者本人;罪犯本人,而且幾乎是每一個罪犯,在犯罪的那一瞬間都會意志衰退,喪失理智,恰恰相反,正是在最需要理智和謹慎的那一瞬間,幼稚和罕見的輕率卻偏偏取代了意志和理智。根據他的這一信念,可以得出結論:這種一時糊塗和意志衰退猶如疾病一般控制着人,漸漸發展,到犯罪的不久前達到頂點;在犯罪的那一瞬間以及此後若干時間內,仍然保持這種狀態不變,至於這會持續多久,就要看各人的情況了;以後也會像各種疾病一樣消失。問題是:是疾病產生犯罪呢,還是犯罪本身,由於它的特殊性質,總是伴隨着某種類似疾病的現象?他尚未感覺到自己能解決這個問題。
得出這樣的結論以後,他斷定,他本人,在他這件事情上,不可能發生這一類病態心理變化,在實行這一經過深思使他得以作出最終決定的整個過程,我們就略而不談了吧;就是不談這些,我們也已經扯得太遠了……我們只補充一點,這件事情中那些實際的、純粹技術性的困難,在他的頭腦裡只起最次要的作用。“只要對這些困難保持清醒的頭腦和意志,到時候,到必須瞭解一切細節,瞭解事情的一切微妙之處的時候,一切困難都會克服的……”但事情並未開始。他一直完全不相信自己的最後決定,而當時候到了,卻一切都不是那麼一回事,不知怎的似乎那麼突然,甚至幾乎是出乎意料。
他還沒下完樓梯,一個最微不足道的意外情況就使他束手無策,不知所措了。他走到和往常一樣總是敞着的、女房東的廚房門前,小心翼翼地往廚房裡瞟了一眼,想事先看清:娜斯塔西婭不在的時候,女房東本人是不是在那兒?如果她不在廚房裡,那麼她的房門是不是關好了?以免他進去拿斧頭的時候,她從自己屋裡朝外張望,恰好看見。但是當他突然看到,這一次娜斯塔西婭不但在家,在廚房裡,而且還在幹活,正從籃子裡拿出幾件內衣,分別晾到繩子上去,這時他感到多麼驚訝!她一看到他,立刻停住不晾衣服了,回過頭來望着他,一直到他走了過去。他轉眼望着別處,走了過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但事情已經完了,因爲沒有斧子!他受到了一次可怕的打擊。
“我憑什麼,”走到大門口的時候,他想,“我憑什麼斷定這個時候她一定不在家?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我想當然作出這樣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