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女人的戲臺,後宮就是最大的一個戲臺,這裡每個女人都充滿了智慧,但無論她們怎麼鬧騰,都不會把這些事情搬到檯面上來講,這就是這個時代中女人的智慧!
而男人也有男人的舞臺,等兩個妃子走後,司馬偉麟才讓蕭不凡坐到椅子上,原本以爲他會跟以前一樣拉着自己出去亂逛,但現在他所做的事情令蕭不凡難以想象!
他居然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毛筆,然後神色凝重的吸了一口氣,在蕭不凡驚駭莫名的目光下拿起毛筆認真的寫着字!
蕭不凡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副宗師模樣的司馬偉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有看錯,這司馬偉麟確實是在寫毛筆字!
蕭不凡敢用自己的性命發誓,自從認識司馬偉麟之後,他就從未看到過司馬偉麟有寫過字,不對,是連毛筆都沒拿過!沒想到今日他居然史無前例的提筆寫字了!
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蕭不凡彎下腰看着司馬偉麟寫字,有點驚訝的說到:“皇上,這是你寫的?”
這上面的字龍飛蛇舞,大家風範躍然紙上,蕭不凡不敢相信這副筆墨居然是這個浪蕩皇帝寫出來的,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人不可貌相?
其實以前司馬偉麟還是個好孩子,可謂是文韜武略,司馬南天天帶着他往各個大臣家中去炫耀,可惜後來這孩子太過於叛逆,硬是把自己的天賦給浪費了!
他叛逆的時候,司馬南整日也不出去亂跑了,那段時間全國的政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所有事情都由司馬南親力親爲,也沒有再帶過司馬偉麟當初炫耀…
看到蕭不凡的驚訝,司馬偉麟驕傲的“嗯”了一聲,隨後提起筆繼續寫下去,完全不理會一旁的蕭不凡!
看人寫字是一種境界,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蕭不凡自認爲是一般人,所以看了一會兒後,蕭不凡便覺得無聊之至,打了個呵欠說到:“皇上,今天外面天氣這麼好,不如一起出去曬曬太陽如何?”
司馬偉麟聽到這句話後擡起頭,瞳孔縮了一下,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然後看着蕭不凡正氣凜然的說到:“不凡啊,朕最近一直在刻苦學習,你以後也別到處跑了,安安心心的學習吧,這樣纔不負老師對我們的教導!”
蕭不凡聽後差點被口水噎死,“噗嗤”笑了一聲說到:“你居然會學習?包老頭見到了不知道作何感想啊!哪怕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吧!”
“咳咳咳…”
就在這時,蕭不凡背後突然傳出一陣咳嗽聲,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後,蕭不凡臉色一僵,吞了口唾沫機械般的轉過頭去,嘴角抽了抽說到:“包老,您什麼時候來的!”
包剛正陰惻惻的一笑,聲音有點陰森的說到:“剛來,你放心,我什麼都沒聽到!”
蕭不凡尷尬的笑了笑,習慣性的揉搓着鼻子,在包剛正玩味的目光中一點點的移到椅子旁邊,然後坐下閉上嘴巴不說話!
包剛正冷哼一聲,摸了摸鬍鬚走到司馬偉麟身前,拿起他的作品滿意的說到:“不錯不錯,比以前要好多了!”
司馬偉麟聽後頓時得意的一笑,說到:“那當然,當初我的書法可是受到了多少的讚揚!”
包剛正聽後眼角的笑意更深,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若有所指的說到:“對啊,比起那些個沒禮貌的傢伙要好的太多了!”
蕭不凡繼續揉搓着鼻子,頻率越來越大,而鼻子則是越來越紅,這包老頭一定是聽到了自己剛剛的話,否則現在不會如此指桑罵槐…
等包剛正走後,司馬偉麟纔將毛筆往桌案上一甩,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像剛剛從監獄裡放出來的犯人,不停的喘息着,隨後看着蕭不凡驚魂未定的說到:“嚇死朕了,今天早上老師突然出現,還說什麼他要走了,讓我以後做個好皇帝,呸!我纔不屑呢,朝中那羣大臣巴不得朕這樣呢,他們好安心的掌權!”
蕭不凡聽到這裡心裡無奈的一嘆,包剛正一定是知道了司馬偉麟這段時間的胡作非爲,所以纔想要復出,幫助司馬偉麟!
文官們的權利越來越大,因爲戰事一觸即發,所以朝中有權利的武將們都開始離開了京城,而文官們趁這個空當開始爲所欲爲,司馬偉麟這個皇帝可謂是當了風頭浪尖!
包老頭一心想要扶持司馬偉麟,可惜他的願望這輩子都無法實現了,司馬偉麟不太喜歡權利,否則新皇登基的三把火爲何還沒燒起來?
他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擁有自己的心腹,然後扶持他們上位,從而掌控朝中的權利,這是無數皇帝慣用的做法,司馬南也是這麼做的,包剛正就是他用來牽制宇文魏的一顆棋子而已!
司馬偉麟不喜歡權利,也沒有什麼志氣,他只想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安靜的生活,只要沒人觸碰到他的底線,那他一輩子都可能是個浪蕩皇帝!
司馬偉麟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偶爾還拿起桌案上的零碎兒吃着,絲毫沒有一個上位者的威嚴,看起來就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看到這裡,蕭不凡會心的一笑,這纔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木偶…
跟司馬偉麟提了一下戶部尚書的事情,然後明裡暗裡提了一下那位林蕭,也許是林蕭的存在感太低,又或者是司馬偉麟的記性實在是太差了,蕭不凡說了半天司馬偉麟也沒想起這人究竟是誰!
最後蕭不凡沒有辦法,只能揪着他的衣服用陰冷的語氣說那是戶部的左侍郎,大概是怕了蕭不凡,司馬偉麟吞了口唾沫後連忙說記起來了…
醉楓亭,上次蕭不凡在這裡與包剛正在這裡醉酒告別,本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在見面,沒想到才過不久,兩人居然又在這裡重逢。
這裡大概許多都沒人來了,連石椅都蒙上了灰塵,包剛正用袖子擦了擦石椅,然後也不顧什麼乾淨不乾淨的問題,直接一屁股墩子坐了下去,蕭不凡面含微笑的看着這位曾經權傾天下的老人,心中感慨萬千
!
能讓一位曾經高權重的老人不去注重世俗的羈絆,蕭不凡真的很難想象他曾經經歷了什麼,是看透還是迷惘?是昇華還是墮落?
蕭不凡也不管這些小問題,連擦都懶得擦,直接坐在包剛正旁邊的石椅上,包剛正看到看到他的做法,眼裡閃過一絲異樣,嘴上卻呵斥道:“堂堂侯爺,居然不顧顏面,你這是丟勳貴的臉面!”
蕭不凡撇了撇嘴,不屑的說到:“我哪裡丟面子了?”
本來包剛正也就是隨口一提,現在聽到蕭不凡反駁,頓時讓這位老頭不樂意了,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都沒沒會,就學會了做人要小氣,否則現在憑什麼活的滋潤?
所以當下聲音有點火氣的說到:“哼,椅子上滿是灰塵,你擦也不擦,弄髒衣服怎麼辦?”
蕭不凡臉上露出神聖的光芒,嘴裡如吐蓮花般說到:“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心是菩提樹,身爲明鏡臺。
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人在這世上,本就是身無一物而來,爲何要帶着羈絆而活呢?”
這是唐朝惠能作的一首詩詞,也是蕭不凡記得最清楚的一首,包剛正聽到這句話後整個如遭雷劈,眼裡時而迷惘時而明亮,蕭不凡看到後嚇了一跳,不就是抄襲了一首詩而已嗎,怎麼包剛正像死了老婆一樣?不過話說他好像沒有老婆…
過了一會兒,包剛正纔像泄氣的氣球一樣,神色也開始恢復正常,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蕭不凡看錯了,總覺得包剛正身上多了點“出塵”的氣質,比起以往那個權傾天下的帝師,這個才更像一個遲暮的老頭!
包剛正擡頭看着蕭不凡動了動嘴脣聲音嘶啞的說到:“有酒嗎?”
聽到這話,蕭不凡像變魔術一樣,從背後神奇的拿出兩瓶酒!包剛正看到後頓時笑逐顏開,接過蕭不凡的酒之後二話不說就拿起酒大口的灌了一口,可能是被烈酒給刺激到了,包剛正喝了一口之後臉色通紅,捂着胸口連連咳嗽了幾聲!
粗重的喘息了幾聲之後,包剛正才放聲大笑起來,仰天豪氣干雲的說到:“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說完還像個瘋子一樣不斷的狂笑,蕭不凡的臉色越來越怪異,一首詩就把他弄成了瘋子,那要是把整個唐詩三百首都弄過來,包剛正豈不是心臟病都有了?
靜謐的天空下,破敗的亭子中不斷迴響着令人心驚膽戰的笑聲,等包剛正笑累了之後,眼角才帶着一絲晶瑩說到:“我思考了大半輩子都沒有思考清楚,沒想到被你一句話就說悟了,哈哈!”
蕭不凡雖然不知道這老頭究竟悟了什麼,但看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會心的笑容,蕭不凡也跟着大笑起來,笑的時候蕭不凡自己心裡都有點詫異,自己這是跟着包剛正笑,還是跟着自己的內心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