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雁門關,戒吹頂着臉上鮮紅的五指印,雙手合十道:
“雁門關前草不生,滔滔鬼魂斷神佛。
五年不見雁門關,這裡的血腥味依舊是很濃重。”
李避一把手搭在戒吹的肩上,伸出另一隻手捏開戒吹的嘴巴,挑着眉道:“犯花癡對誰不行,居然要對鈺姓之人,沒打死你都是好事!
這血腥味可能不是你聞到的,你嘴裡的大牙被打豁了,等我治好之之給你開一點清創藥。”
戒吹提了提自己的長袍,沉聲道:“首座到底說得沒錯,山下的女人的確都像老虎……”
雁門關看到莫提校尉一衆白馬輕騎歸來,當即將這消息傳入內城,沒過多久,博小二便帶着重兵奔襲而至。
門前空餘莫提等人,莫提看着西北狐博小二這般焦急的樣子,咧嘴一笑道:
“白馬輕騎第三千四百一十一場死戰,得勝歸來!”
博小二自然知道李避去了哪裡,此刻倒也不問李避的去處,而是伸手一揚,身後跟着的楚狼軍橫起肩頭長號,長聲嗚鳴了起來。
西域邊關堅守難,無論大小任務,但凡是得勝歸來,軍中皆以長號聲鳴,將這般喜訊傳至千座長城。
聲長鳴厚,邊關之內聽到此音的號兵皆是扛起肩頭長號,互相傳遞起這般聲音。比起黃沙漫天的枯燥,有什麼比凱旋的勝利喜訊更動聽呢?
一時間長號聲鳴傳遍四方,整個邊關難得出現一片歡樂之聲。
何運鴻看着身後的沙盤,看着邊關之外十六團沙包變成了三團,正在皺眉之時,聽聞城中傳出這般長號聲,雙拳一握道:
“變數歸來,成王之時只缺最後一步了!”
武德營中。
兩男一女聽得這般聲音同時皺起了眉頭。
朱爾若今日穿了一身硃紅之袍,微露腳踝,身姿輕盈地坐在庭院中的柳樹樹梢上,搖晃着雙腿道:
“近日邊關可有戰事?爲何會突然吹起這般長號之音?”
吳振翱在柳樹邊隨着被風輕吹的柳枝,不停地轉換着自己的身形,顯然是在利用這般動靜之物磨練自己的身法。
鄭展宸聽着這長號之音,收起了自己的長劍,附劍於背後,猛然收劍!
“噌!”
院中出現一個巨坑,一圓形劍痕從灰土中顯露而出。
盛樂皇朝絕學,收劍斬!
傳聞當年曾有內力高深之輩,憑此劍術怒退百人之騎!
盛樂皇朝也是除了選夏八震門以外,唯一一個讓強大的十五路諸侯在滅國之戰中吃了大虧的皇朝。
鄭展宸迎着這長號之音道:“若我一天傾權在手,一定要將這裡屠個一乾二淨,然後派人在此地吹十年嗩吶!”
吳振翱毫不在意,看着一臉自負的鄭展宸道:“隔牆有耳,這般話還是爛在自己肚子裡吧!”
“怕什麼,不過是一羣酒囊飯袋罷了,皇朝都滅了連屁都不敢放。給他們膽子,他們敢去給何運鴻告狀麼?”朱爾若飄然落於場中,輕聲道。
這些年來,武德營中雖有十二人之多,但是憑藉他們三人的聯手,早已經將其他幾人降服,這武德營便是他們一家獨大。
自然,他們這般話不是對其餘聽話的七人去說,而是對着院中正在下棋的一男一女所言。
方靜倫捻起一枚黑子,按於棋盤之上道:“朱算子,你給我算算這三人今日能不能死?”
朱耀風緊盯着棋盤,兩手揣在袖子中,搖頭道:“別想了,我們幾人都是皇朝遺子,本身氣運就已經受損。再殺他們,被氣運反噬,一般人豈又能承住?……
即便你的鈺能強過暗中保護他們的死士,還有西北的日輪花終是你我不能對付的!”
“那就快點下棋,磨磨唧唧的!”
“別急,我感覺風向變了。”
“什麼風向?”方靜倫一愣,雖然她對於這朱耀風並不感冒,但是他是在這武德營中,唯一一個她看不透,也不討厭的人。
雖說吳振翱的身法,鄭展宸的劍術都是世間一流的男子,但是方靜倫就是不喜歡他們那種遺朝皇子的氣質。明明借居於屋檐之下,卻是一副天下盡在其手的模樣。
至於朱爾若她就更討厭了,早已不是公主,卻還帶着公主病。
“沙風東南吹,向亂西北塵。”
揚起手中捏住的三枚白子,三子同時落於棋盤之上,方靜倫剛要發火,卻聽得朱耀風輕聲道出:
“三子落武德,今日斃三蟲!
他們要死了……”
……
黃三千驚訝地看着李避在自己面前羅列出一十六種整整齊齊的國毒,每一種他只需要半兩足以,李避弄來的足有數百倍之多!
“你把十六國搶了一遍麼?”
這般解釋的事情,有戒吹在根本輪不到李避:
“何止呀!我這避兄弟可是把整個西域的格局都改了一遍,三言兩語,瓜分十六國變三國,十六種國毒手到擒來的計劃被戒吹吹得神乎其神……”
黃三千身旁的小男孩撇撇嘴,衝着戒吹使出一個鬼臉,打斷他的講話,轉身看向黃三千:“師傅,你不是說佛門的弟子,說話談吐都是很有考究的麼?”
三千髮絲一邊調配這十六種毒藥的分量,黃三千一邊開口道:“人不可貌相啊,有些人身來就揹負着天大的氣運,出生就是天才;有些人的嘴,便是被佛開了光的。”
戒吹也沒多想,聽着黃三千在誇獎自己,撓頭笑着:“都是傳說惹的禍……”
黃三千接下來的話,卻讓鈺苓不禁笑出了聲。
“天才和瘋子也就只有一線之隔,參禪他是天下第一,爲什麼?因爲他話多,字有八千,說得多了,總能說到點子上……”
小男孩若有所悟地點頭道:“明白了,怪不得一國之君明知一些人不能勝任那個位置,還要專門安排他坐在那裡,就是爲了讓其他人明白到底該如何做是麼?
一個官位,安排的人多一點,總有一個真正能做會這個官的;
就像這和尚哥哥一般,話說得多了,也就總能說到點子上!”
戒吹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小施主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