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
葉歡顏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推開,冷眼望着他,面色蒼白。
自欺欺人也好,移花接木也罷,她願意用這樣一個新的身份重新開始,誰也攔不住,任何一個強逼着她找回往日記憶的人在她眼中都是不懷好意。
“既然你回來了,那就表示你肯再給我一個機會,那爲什麼不肯用原來的身份回來?你知道這些年我都是怎麼過的嗎?”
“說夠了嗎?”葉歡顏滿臉漠然。
或許是對過往痛苦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她總是竭盡全力的忘記那些曾被他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與傷痕,偏偏他要提起。
那種充滿了悲傷與失望的日子,絲毫沒有記起的必要,她討厭那份記憶,也討厭那個時候怯懦的自己。
陵寒站在牆角,眼中滿是痛苦,“顏顏,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重新來過,她原本真的想重新來過的,原本也以爲真相被揭穿的時候,承認也就了事,可當他真的站在你面前,一層層剝開你的僞裝,將血淋淋的過往鋪陳在你面前的時候你纔會發現,原來重新來過是一件這麼難的事情。
“出去。”
葉歡顏冷着臉快步走到門邊,一把拉開房門,一副下逐客令的樣子。
起先她以爲被發現身份後抵死不認是一件很沒風度的事情,而此刻她覺得承認自己的身份才最難堪。
難道要她在他面前承認,即便遍體鱗傷,自己還是堅強的活下來並且爬回來了,甚至不惜換了另外一個身份重新接近他嗎?
小兒科的愛情遊戲實在是讓人厭煩了,整個世界的中心圍繞着他一個人那樣的日子她也過夠了,‘重生’之後她是爲了自己而活,所以回來也不是爲了找他。@^^$
她眼神中的寒芒是陵寒不曾見過的,這樣的眼神幾乎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相信,她的確是另外一個人,可是當想到她的變化或許全都來源於自己,是自己親手將她摧毀重生,他只覺得心臟支離破碎開來。
“好,我走,”陵寒咬咬牙,直勾勾的盯着葉歡顏的方向,“但你要跟我保證,不會再突然消失。”
葉歡顏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聲音卻小了幾分,“我回來是爲了拍電影,既然電影沒拍完,我自然不會走。”
陵寒走出房間,沒等他再說句什麼,身後“吧嗒”一聲,門鎖瞬間搭上,屋子內外均是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唯一不同的是,在屋子外面的這份愁苦沉寂背後,還藏着一個人內心的狂喜,對他而言,這是長達五年的孤寂之後,上天眷顧他,而讓他迎來的人生的奇蹟。!$*!
屋子裡面,葉歡顏望着緊閉的房門,一個人站了很久,直等到門外腳步聲走遠,她搭在門柄上的手才收回身側,緩緩轉身,朝着臥室走去。
次日盛安然進組,第一場戲就是跟關奈的對手戲,這場戲裡,需要盛安然給關奈一巴掌。
拍了幾場之後,葉歡顏都不是很滿意,作爲一線演員來說,盛安然和關奈兩個人配合的不是很好,這一巴掌扇的非常不到位,穿幫假扇的痕跡太明顯。
喊停之後,關奈看了盛安然一眼,接過助理遞過來的水,朝着葉歡顏走去,直接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一同看着鏡頭裡面的回放,“還是穿幫明顯是吧?”
“這場還行。”葉歡顏皺着眉,神情嚴肅,“但是仔細看的話,盛安然這個力道,還有你臉上的神情配合還是有時間相差,內行人就能看出來穿幫了。”
關奈語氣淡淡,“要不真打吧,就一巴掌而已。”
葉歡顏微微一愣,“真打?”
“嗯,真打,你沒意見吧?”關奈看了一眼攝像機後面的盛安然,語氣十分輕鬆,甚至還帶着幾分戲謔,彷彿過會兒要捱打的不是自己一樣。
盛安然正喝水,聞言愣了幾秒,皺起眉,“我?我當然沒意見,但是我不能保證一條就過……”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的,誰都能聽得見這話裡話外的刀光劍影。
“這簡單,”關奈一隻手懶懶的搭在葉歡顏的胳膊上,“再加一條,這個劇本我覺得戲劇張力不夠明顯,不如在你打完我之後,我反手再回你一巴掌,這樣也顯得更加有衝突點。”
關奈在說‘不如我再給你一巴掌’這樣的話的時候,語氣平淡的就好像是在是喝點水一樣,一副家常便飯的樣子。
只有盛安然的臉色白了幾分。
“不太好……吧?”
葉歡顏悻然的望着面前兩位大咖女演員。
一個是她惹不起,一個是答應過喬木不爲難,這可怎麼是好?
“還是別真打了,要是臉打腫了,後面的戲不好拍……”
葉歡顏堅持假打,關奈提出真打,盛安然倒是同意真打,但是不肯再加一場戲以免自己吃虧。
一整個劇組的人眼睜睜看着兩位女演員之間硝煙瀰漫,白眼橫飛,指桑罵槐,可以說是年度大戲了。
王導去盯了一上午的道具,這會兒姍姍來遲,剛到場沒注意到這微妙的氛圍,後來看了早上拍的幾條片子之後,頓時露出不悅的神情。
“這都拍的什麼跟什麼啊?穿幫這麼明顯,這條,巴掌還沒到臉上,臉就躲開了,觀衆又不是瞎子,這條,一巴掌而已,打了就跌坐在地上起不來了,未免顯得女主角太過怯懦,這已經是女主角回來的時候了,氣場呢?”
衆人聆聽着王導老前輩的教誨,連同葉歡顏在內,大氣也不敢出,默默的端來王導的茶杯,給他遞上,“您喝茶。”
關奈聽了一會兒,幽幽道,“是啊,我也覺得這麼弄不太合適,所以我剛剛提出要真打,王導您看怎麼樣?”
王導向來賞識關奈,聞言更是十分讚賞的樣子,“你肯做出這種犧牲,當然同意,而且捱打的是你,這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難道還有誰對這事兒有意見不成?”
這話就說的有些人心裡不舒坦了,盛安然又不是個平白受欺負的人,頓時站起身來,“王導,我沒不同意,但是關奈的意思是她還想再加一場戲,我只是不同意她隨便改劇本。”
“加了一場戲?”王導喝茶的動作微微一頓,蓋上茶杯問道,“加了什麼戲,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