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蘇墨夢見大海翻浪,潮起潮落;那一夜,蘇墨夢見蓮瓣飛舞,花去花來。
無盡的酒香,伴着花香。
無盡的花香,伴着海浪。
蘇墨感覺自己漂浮在無垠大海上,周圍盡是香氣。他看見了自己九龍仙台上的那一尊骷髏,已經披着淡淡的青芒。
那一刻,那尊骷髏已經不似一尊骷髏,而是一個人。因爲,青芒填滿了所有的骨架。
只不過,那個人眉目不清。
仙根變化,境界提升。
但是,那一刻蘇墨並不清醒。他只是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另一片天地,他的所感所知都已不同。
那一刻,便似他從人間提升到了仙界。那種感覺,奇妙不可言。
神劫境?
蘇墨感覺自己飄飄忽忽的。
可是,猛然間,夢裡的丹海泛起驚天大浪。虛空中,第一道閃電劈下。
轟——咔——
那一道閃電,照亮整個丹海,同時其力量似欲把丹海劈開。
譁——
閃電落下,大浪卷天,足有百丈。
轟——咔——轟——
雷鳴不斷,丹海的虛空,亮起數道閃電霹靂。丹海內,大浪翻涌,一浪高過一浪。而此時,再見那白骨仙根,卻是巋然不動。
轟——
此時,一道閃電,正中那白骨骷髏的頭頂。但是,那白骨骷髏穩坐如初,甚至其身上的青芒更勝一分。
抗雷劫!
那一刻,蘇墨明白了什麼。
轟咔——轟——
一道、兩道、三道……
一共十九道天雷,一次比一次強烈。但是,每次都不能奈何那白骨骷髏。那白骨骷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動搖。
甚至,沒有任何的動作變化。
盤膝而坐,穩如泰山。
蘇墨夢中的這一幕,如果其它神劫修士看見了,那麼恐怕會震驚不已。因爲,那實在太過霸道。
不是雷劫霸道,而是那骷髏仙根霸道。
神劫神劫,有劫才能成晉升。
無論風兮,還是關熊,他們哪一個不是歷劫而來,破劫晉升。
神劫在境界上當然要高化魂一個層次,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們的仙根要經過丹海神雷的淬鍊。
能扛過丹海神雷的,一般都是九死一生,最後才修成神劫大道;不能扛過丹海神雷的,自然不能晉升。
而且,神劫的機會只有一次。
多少化魂大能,爲了晉升神劫,準備數百,甚至上千年。但是,即使那樣也未必就能保證萬無一失。
諸界之間,不知道多少大能,死在了晉升神劫的路上。
可是,蘇墨竟然僅憑這幾碗酒,然後在睡夢中便把一切搞定了。
蘇墨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痛苦。
在睡夢裡,他如同一個局外人。他看着一切發生,驚訝於一切的發生。那一刻,蘇墨真的就以爲是一個夢。
但是,那一個夢,不知做了多久。
蘇墨的靈魂,悠悠盪盪,彈指瞬間。在夢裡,他只看見丹海的顏色,漸漸地變得金黃。那金色的海浪,像一層層的麥浪。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
在一個清晨,細雨濛濛,清秋微涼。
蘇墨在小酒館的桌子上,悠悠醒來。原來,他一直都在伏案。那真是一場好夢,一場好睡。
蘇墨皺了皺眉,定了定神,然後望了望四周。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他看見自己伏案的桌子上,有一層厚厚的灰塵。
“嗯?”蘇墨一愣。
莫不是,自己的這一覺,竟然以年爲計?
桌子上的酒罈已空,那兩碟龍肉、龍筋也都乾枯,幾乎辨不出模樣。
“我到底睡了多久?”蘇墨自言自語。
然後,蘇墨站起身走出小酒館。
這一出小酒館,蘇墨瞬間就愣住了。
因爲,小酒館外哪裡有什麼小鎮?分明是一片荒蕪。呃?可是,蘇墨又仔細看了看,依稀里似乎還有當年小鎮的影子。
只不過,這個小鎮早已荒蕪不堪,或者說成了一片幾乎辨認不出的遺蹟。
所有的房屋,都已倒塌。
無盡的荒草,蔓延整個村落。
這裡,絕對沒有任何的人煙。
蘇墨不由向當初小廣場的方向望去。
那裡似乎經歷過什麼大劫一般,早已面目全非。如果不是蘇墨還記得小廣場的方位,根本不敢相信,那裡曾是一處廣場。
而廣場上的那株蓮,已經不在。
那株空心蓮,其實在那婆婆離去不久,便完全枯萎。因爲,它根本沒有蓮蕊。而這個小鎮,在婆婆走之後,所有的鎮民走的走,亡的亡。
蘇墨愣愣地看着一切,然後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酒館。
譁——轟——
而就在他向後看的一瞬間。
那原本就殘破的小酒館,竟然也轟然倒塌,帶起團團塵煙。
“呵呵!”蘇墨一看不由苦笑一聲。
看來,那小酒館就等着他醒來,否則也早就不見了。
然後,再看那小酒館的煙塵中,顯出幾行極爲秀美的字跡、
“與子有緣,一夢千年;助爾神劫,它日再見。”那幾行字,沒有落款。但是蘇墨知道,那定是那白髮婆婆留下的。
狐狸精?呵呵!
想起自己最後昏迷的時候,看見的那隻天狐,蘇墨不由心中自問:那婆婆,難道真是一隻天狐嗎?
天狐成仙,蘇墨當然聽過那樣的傳說。但是,在白骨大陸應該沒有妖族。
狐族,可是妖族中的頂尖存在。
神劫!
此時,蘇墨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的丹海內的變化。
金色的海浪,波光粼粼。青光骷髏,準確的說,那應該不是骷髏了,而是一個青光人,盤在在九龍仙台上。
一股比化魂之力更浩瀚的力量,充斥了蘇墨的整個身子。
神劫!
蘇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的一切來得真是容易。從修童到神劫,幾乎一路無礙。蘇墨,到底何德何能,得此眷顧?
蘇墨的目光,更加遼遠。
時光,竟然已過千年?
蘇墨苦笑着搖了搖頭。
但是,如今蘇墨的心態已經不同。那狐狸婆婆,給蘇墨的不僅僅是一場神劫,更是一場頓悟。
蘇墨的心裡,多了一份灑脫,少了一絲羈絆。
白骨的一切,都已了卻。
蘇墨的心中,對於輪迴充滿了一種異樣的期待。
於是,蘇墨沒有太多猶豫,身子一動,直奔南方的天溝。
他,要去亂神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