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宮，距離神幻宗不過七十餘里。這個距離，對於蘇墨、李子良等人來說，可以說擡腳便到。
只不過，李子良沒有帶蘇墨等人動用大法術，而是輕緩地御風而行。
一路走來，李子良倒是給蘇墨三人講了一些九幽冥城的故事。三個人聽得津津有味，也是收穫不小。
片刻後，諸人遙望前面，乃是一羣青色建築。亭臺樓閣，如林聳立，氣勢不凡。
“那就是極樂宮了！”李子良一笑，“聖城的第九層，最大的門派便是極樂宮，而且這也是一處風流所在。”
“哦？”蘇墨聽聞不由一笑。
看來，無論是白骨大陸的極樂宮，還是九幽冥城的極樂宮都是豔名遠播。
“聖城的上幾層，不是有專門的青樓妓館嗎？”於無極冷聲問道。對於一個女修來說，最看不起的就是極樂宮這樣的仙門。
“呵呵！”李子良大有深意地一笑，“上幾層的女子境界較低，甚至還有凡人，而且很多來自聖城之外。那些胭脂俗粉，豈能與極樂宮的女修相比？”
“聖城之內，流連極樂宮的修士不在少數。那趙師兄，便是其中之一。他如今已經是不死中期境，很快就會踏入後期，所以大劫不遠，自然更是醉生夢死，無所追求。最近幾年，他一直在極樂宮裡消磨，倒也自在。”
“哦？”蘇墨、葉殘生都是一挑眉。
男修流連極樂宮，他們並不意外，而李子良的那句‘不死中期，大劫不遠’卻是讓他們有些糊塗。
“不死劫？”葉殘生試探性地問。
“嗯！”李子良點了點頭。
“不死劫，很難渡嗎？”葉殘生又問了一句，“不死大圓滿修士，只要修爲足夠，然後精心準備，其實渡劫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
“呵呵！”李子良看着葉殘生笑道，“看來，幾位都不是聖城修士。你們都來自其它各部吧？”
“嗯！”葉殘生沒有隱瞞，點了點頭。他覺醒的時候，就在震宮部，他也算是九幽人。於無極當初則輪迴到了坤宮部。
“冥城修士，若是在冥城外或許可以渡劫成功。但是，在冥城內幾乎不可能。”李子良眼中一片茫然，嘆息道，“因爲，冥城修士的不死劫，並不是在不死境大圓滿時出現的。”
“哦？”蘇墨三人都是一愣。
不死劫，不是在不死境大圓滿的時候出現的。
那怎麼能叫不死劫呢？
李子良似乎看出了三個人的心思，苦笑一聲道：“所以，冥城外所謂的不死劫，我們稱其爲生死劫。因爲，不死後期便斷生死。放眼整個冥城，除了五大家族的修士外，能渡劫成功的萬里無一。”
蘇墨三人聽得都是一皺眉。
“我在九幽冥城修行了七千年，從來沒聽過任何一個五大家族外的修士，能渡過生死劫。”李子良冷笑一聲。
那一聲冷笑，可謂情緒極爲複雜。
“也就是說，乃是死劫！對於大多數的冥城修士來說，不死後期就是他們生命的盡頭，對嗎？”蘇墨皺眉問。
“呵呵！可以這樣說。”李子良嘆息了一聲。
“修行只是爲了獲得更多的壽元，但是一旦到了不死境，其實又等於看見了自己生命的終點。”蘇墨淡淡道，“這真是一種不可調和的矛盾。”
然後，他看向葉殘生、於無極：“這就可以解釋，你們這幾天的感覺了。活力與頹廢並存，生機與死寂交錯。”
葉殘生、於無極都點了點頭。
“李長老，那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蘇墨皺眉道，“冥城之外，可不是這樣的。不死境大圓滿的修士，不能說比比皆是，但是絕對不少。”
“呵呵！”李子良點點頭，“這個我們也知道。冥城內外，的確不同。但是，冥城也有它的好處，就是你永遠不用爲修行資源而發愁。”
“哦？”葉殘生倒是聽得眼睛一亮。
“只要你的資質足夠，冥城會提供給你一切需要的資源。也就是說，只要你是土生土長的冥城修士，這裡按需分配。”李子良道。
“這個真不錯！”葉殘生笑了笑。
“呵呵！”李子良搖了搖頭，“城外的人，都這樣看；可是，冥城的人卻不那麼認爲。冥城人的生死，似乎都被別人安排好了。”
“可是，誰願意被別人安排命運？”李子良的眉頭猛地一挑。那是在他的臉上，很少見到的表情。
誰願意被別人安排命運？
這句話，如匕首一樣扎進了蘇墨的心。因爲，曾經他就是要把三界衆生都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爲三界謀，可是三界衆生真的需要嗎？就似現在的李子良，他們並不願意看見命運的盡頭。
三界的盡頭，蘇墨曾經安排好了，就是輪迴。
可是，仙尊也好、鬼尊也罷！
他們都要打破那因果輪盤，哪怕不是永生，他們其實也是無悔的。因爲，他們只是想做一次自我的選擇。
我命由我，何問妖尊？
這一刻，蘇墨想起了阿木肩頭的鴉兒。寧願化成鳥，也不屈從於別人對自己命運的安排。或許，這纔是很多人修行的真諦。
自由！自由的選擇生，哪怕選擇死。
“呼——”蘇墨吐了一口濁氣。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又頓悟了一些東西。那是他當年身爲冥尊時，也沒有想明白的事。
“李長老，那冥城的一切，該是有人操控吧？”蘇墨問道，“否則，不死劫不可能提前到來。”
“呵呵！”李子良笑着點點頭，“當然，有人操控。這一點，其實每一個冥城人都清楚地很。”
“五大家族在控制一切！”蘇墨冷笑一聲。
“不僅僅是他們，他們體現的乃是城主、護法的意志。”李子良嘆息了一聲，“其實，他們就是希望九幽冥城維持這樣的局面。”
“他們給予子民一切，但是希望子民遵守他們定下的法則！”
“九幽未死人的法則？”蘇墨道。
“呵呵，未死人！”李子良目視極樂宮的樓閣，冷冷一笑，“這三個字，其實真的極爲恰當。未死人，其實都是要死的人！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趙師兄，他把一切都看透了。”
“我神幻宗，歸屬冥城。但，實際上我們乃是逍遙一脈。有罪、無罪，本質上我們都不關心。”
“可是，我還做不到趙師兄那樣，一任逍遙，不問來年！呵呵！”李子良自嘲似地笑了笑，然後不再多說什麼，率先直奔極樂宮。
他的背影，有太多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