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葉清然與周羽相繼出院。葉清然正式被調到市公安局刑警隊,和顧誠則成爲同事。周羽剛剛離開醫院就被刑警隊的警察帶到隊裡補錄歐雅案的筆錄。彼時,局長正在給隊裡開總結會議,會上向大家正式介紹葉清然。
“葉清然是原城南分局刑警隊的同志,在8•13案中,奮不顧身地潛伏在不法分子周圍。任務過程中兩次受傷,破獲歐雅案葉清然功不可沒。即使8•13案幕後黑手尚未落網,但是葉清然提供了有利的線索,對接下來的偵查工作很有利。局裡決定爲葉清然同志申報二等功。”刑警們都很佩服地爲葉清然鼓掌,她端正地站起來向大家回敬軍禮。
散會後葉清然去給李明送材料,他正在給周羽補錄筆錄。傍邊的周羽偶然映入葉清然的視線內,熟悉中帶着點陌生,一股奇怪的熱流在血液中亂竄。一身警服的葉清然颯爽英姿地出現在周羽的面前,帶給他同樣的意外。葉清然向他點頭微笑。
“李明,這是顧隊給你的,讓你再整理一下。”
“哦,好。”李明接過材料。
他接着對周羽說道:“已經可以了,在這簽名。”
周羽迅速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可以走了。”他對周羽說道,然後帶着文件起身離開,並和葉清然點頭示意。
周羽用目光悄悄地上下打量着一身警服的葉清然,這是她第二次鄭重其事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出院之後,周羽悄然低調地打聽葉清然的去處,可都沒有結果,他甚至想到也許不會再見到她了。驚奇與思念的混合情感從心底奔涌而來,漸漸地停留在他的眼神裡,平靜後飄零在對葉清然的凝視中。
“看什麼呢?”
“周羽。”周羽邊說邊向清然伸出手來握手,並微笑地看着她。
“葉清然。”說完她也伸出手來。
“謝謝!一直都沒找到時機和你說。謝謝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葉清然的嚴謹與嚴肅讓周羽覺得她又陌生起來,他忽然之間體會到他需要重新認識警察身份的葉清然。
林局從顧誠則的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與正要往外走出去的周羽擦肩而過。一個閃電般的印象經過林慶民的腦子,讓他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
“局長?怎麼了局長?”
“哦,沒事。”
歐雅案的發生表面上斷了8•13案偵查方面的線索,但王勇山感覺到自己已經暴露在警方面前,他在辦公室內來回地踱步,他在思考着的同時也在等待着上頭的聲音。忽然他的手機響了,那是他專門聯繫上面人物使用的。手機的另一端在說着什麼,王勇山很恭敬地答應着。
“好,好。您放心,近期不會有什麼事情,一切按照您說的辦。”王勇山結束通話後,想了一會,便是默然地接受了。
他自言自語道:“停一陣?”
黃昏的光斜照在公安局的大樓上,顯現出別樣的**、肅穆與滄桑。葉清然從裡面走了出來,今天只有些零碎的小案子,而使全隊矚目的8•13案毫無音訊,所以因禍得福她今天不用加班。剛剛走出街口就碰到正要趕回隊裡的顧誠則。
“回家?我送你吧,正好沒什麼事了。”他坐在車裡對葉清然說道。
“不用了,我回宿舍不回家。好不容易沒事,早點回去休息吧。”
顧誠則下車走到清然面前。
“我順道去那邊買點東西。”說着兩人沿着街衢走着。
“這段時間在隊裡還算習慣吧?”
“挺好的。”
“東西都搬到宿舍了? ”
“還沒有,剛過來兩天。有時間再說吧。”
“有事可以找隊裡的同事幫忙,大家都挺熱心的。”
“嗯,好。”
“青泉的事情……”
葉清然停下了腳步。
顧誠則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放心!隊裡的同事都在努力。”
“一年多了……我知道,謝謝隊長。”兩個人繼續邊說邊走。
“不客氣。大家是同事,何況我和青泉還是老同學。我不會不管的,以後遇到什麼事情告訴我。”
“謝謝。”
“我到了。”葉清然和顧誠則道別後走進宿舍樓,顧誠則目送她進去後便離開。
自從歐雅娛樂中心被查封以後,周羽一直沒和司徒陽聯繫。不做兼職,周羽的生活恢復了規律,晚10點左右已經躺在牀上準備睡覺,可卻被司徒陽打來的電話吵醒了。周羽有些出乎意料。
“你小子不是人間蒸發了嗎?這又還陽了?”
“哎呀,先別說這些。有事跟你說,我在你家附近的酒吧呢,下來!”
“我要睡覺了,有什麼你就在電話說唄。估計沒別的,我現在可沒錢啊!”
“你就想着那點錢吧!電話裡說不清楚,這回可真是好事!”
“得了!得了!我要睡覺了,掛了。”周羽很不耐煩。
“哎!哎!哎!別掛,給你介紹個好差事!這總算面談細說吧,信哥們,這回有譜!”
“是嗎?哪個酒吧說清楚點,你小子這回要是蒙我玩,後果什麼自己掂量去。”
周羽問清地點後,有些不情願地從牀上爬起來。他真的希望可以換一個工作,不再泡在西點屋裡面,即使那些出爐的蛋撻很誘人、很受人歡迎,但那畢竟不是他喜歡做的事情。
“說吧,別賣關子了。”周羽將一瓶啤酒堵在嘴上,半信半疑地問司徒陽。
司徒陽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鄭重地對他說:“這回你可想不到!知道王勇山誰嗎?”
“能誰啊?不是我說你,說不說?耍我是不是?!”
“out了吧,哥們。王勇山—雲海市的餐飲業的名人呀!軒山樓老闆啊!”說着司徒陽輕屑地看了周羽一眼。
“你這大晚上就是欠揍。”周羽把司徒陽的頭按在桌子上。
“放……手。這個人原來和歐總還是朋友呢。”
周羽的腦海中一下子閃過8•13案的種種片段,他放開了司徒陽。
“激動什麼!這個王勇山私下有間夜總會,是他副手經營。他這副手叫白楊,跟哥們我也是哥們。都挺照顧的,我現在在他手底下幹着呢。他現在手上缺人,說白了去了就是給人看場子。義氣吧,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薪酬可不低我可告訴你。機靈點,傳點貨,弄點外快什麼的。哎!聽着沒有啊?走神了想美事那吧?!”
周羽回想起在歐雅娛樂中心客房部掩護葉清然時碰到的神秘男人,他有種感覺,那個人就是王勇山。不知不覺進入8•13案,不知道是葉清然的緣故還是別的,周羽預感到自己將會走進案子的深處。他沒有直接答應司徒陽,只是和他說先考慮一下。他明白這一次使他有機會接近王勇山,甚至想到如果自己秘密潛伏進去偵查,說不定會給8•13案帶來突破可以幫助到葉清然他們,惋惜的是自己沒有順利地從警校畢業成爲刑警,所以這一切還在他的猶豫中。周羽的理想就是成爲一名刑警,他不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是註定還是機緣巧合,無論怎樣無論是爲了誰,他真的是想做點什麼。
週六的一個上午,舒然的海風多了一些頑略,讓雙休日本應該擁有的風和日麗偷偷地躲了起來,周羽同樣也悄悄地藏在公安局辦公樓附近。他一直注視着門口,他沒有預約,也不在乎是否是空等,他的情緒猶如隨風而起的波瀾壯闊,或許在心愛的人工作的地方的周圍逗留一會也會充滿幸福感。間隔時間很久,門口才會出現一兩人,周羽彷彿守株待兔,目不轉睛地望着。不久,葉清然竟然真的出現在門口。欣喜若狂寫在了周羽的臉上,身體像冰釋遇春後的激動,他大步跟了過去。葉清然曾經用半命令的口吻跟他說不要再跟蹤自己,可週羽偏偏自然且特意地再次跟在她的後面。葉清然感覺到有人在後面跟着她,那種步伐和氣息讓她猜出是周羽。她的臉上露出應對孩子頑皮無可奈何的表情,她緩緩地放慢步伐。周羽故意裝作毫無其事,仍然大步向前,並且走到清然前面還在假裝沒看到她的樣子,臉上顯露出調皮的壞笑。
葉清然惹住笑大聲說道:“行了,別裝了!”
周羽還裝作剛看到她一樣並回應道:“葉警官?!這麼巧!”他知道自己被識破了,忍不住笑了。
“說吧,什麼事?”葉清然的語氣似乎還是有點嚴肅。
“不是吧你?!下了班了還這麼嚴肅!警察的職業病這麼重!”
“不是說不讓你再跟蹤我嗎!”
“沒有啊!”周羽自己都覺得編不住了,邊壞笑着回答。葉清然溫柔地瞪了他一眼,在她眼中周羽像個調皮的大孩子。
“這是我的新品,心裡想一定讓你第一個品嚐它的味道。”周羽邊說邊將一盒包裝的很溫馨的蛋撻遞到葉清然面前。
“謝了,不過無功不受祿。”
“我救過你,還幫過你的忙。你就這麼謝我?!”
葉清然不再推辭,接過了他的蛋撻,並且利落地向周羽說再見。周羽再次感受到她這陣清新颯爽的風從身旁掠過,他停滯在原地看着葉清然走向遠處的瀟灑的背影。
歐雅案中,根據葉清然在臥底期間獲得的重要線索—王勇山是8•13案最大的嫌疑人,刑警隊就一直沒有放鬆對他的監視。隊裡派去兩組人輪流換班,對王勇山實行24小時的監視,由顧隊負責指揮。李明拎着午餐謹慎地走進停在隱蔽處的監視車內,他將食物分別遞給拿着望遠鏡與端着單反的老孟與顧誠則。顧誠則沒有讓葉清然恢復一線工作,他讓她再休息一段時間,畢竟剛出院不久。
“一天了,這傢伙不是商務會所就是5星級酒店。”老孟有些牢騷。顧誠則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停,先都別吃了,目標出來了。李明開車跟住了。”說完顧誠則將長焦對準遠處的王勇山,連續快速地按了幾下快門。
車發動之後一直跟蹤在王勇山的車後面,保持着最佳距離。王勇山的車停在了他新開的夜總會門口,一個陌生男人殷勤地爲他開車門迎接他,這一切都被顧隊用長焦鏡頭記錄了下來。
警察們回到隊裡進行換班,顧誠則召集隊里人員簡潔地開了一個小總結會。
“下午小王你們那組要重點注意新出現的人物,弄清他的來路,注意距離以免暴露,時刻保持清醒狀態。”顧誠則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手錶繼續說道:
“這個點,王勇山應該回公司了,你們準備一下去吧。”小王等人立刻起身行動。
“哎!盯緊了。”
“收到。”小王一撥人邊往外跑邊喊道。
“行了,都去各忙各的吧。”隊裡的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葉清然剛要和顧隊說些什麼,他就主動迴音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考慮到你的恢復。”顧誠則看着葉清然彷彿知道她接下來會怎樣說便繼續說道:
“下週跟我組。”
“是。”葉清然很痛快地回答他。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習慣,在固定的時間去做計劃好的事情;同一個人也擔負着不同的角色,孔一銘就是這樣的人:一家貿易公司的老闆,同樣還是一位普通的慈善家。他站在市第一兒童福利院空蕩的操場上仰望藍天,孩子們都去上課了,他的內心好像聽的見孩子們朗朗的讀書聲。他閉上雙眸擁抱熟悉的陽光,他總感覺這裡帶給他一種溫暖,孔一銘也說不清是否是因爲這裡的孩子們失去親情的緣故令他散發出給予的力量,還是冥冥之中註定着什麼。他每次出現除了捐給福利院一大筆錢之外,仍然在堅持着自己永恆的尋人啓事。孔一銘享受獨自站在操場上的感覺,安靜、單純……
一個孩子突然出現在空曠的操場上,她頑皮地跑過來卻不小心被腳下的路絆倒了。孔一銘急忙跑過去扶她,迎面跑過來一個人也準備做同樣的事情,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人是葉清然。他們一起扶起小女孩。小姑娘的眼眸中涌出悲傷的淚,她無聲地抽泣着。葉清然沒有問她什麼,她溫柔地擦去女孩眼角的淚,輕輕地抱住了她。孔一銘忽然間明白了,小女孩想見媽媽了。他們將小女孩送回宿舍,看着她漸漸睡去才離開。兩個人在學校門口碰到了陳院長。葉清然叫她陳媽媽,在福利院裡長大的孩子都會這樣親切地稱呼她。陳院長是福利院的創始人,她幾乎撫育過院裡的每一個孩子。三個人寒暄了幾句便互相告辭了。孔一銘和葉清然並沒有互相進行認識,只是禮貌上的幾句客氣話後便各自離去。奇怪的是兩個人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想不起來是何時何地,他們都默然這是種錯覺。或許這裡面可能存在着千絲萬縷,或許這是一種命運的安排……
顧誠則等人的監視偵查工作仍然進行着,他重新分配了任務,此次他帶領的小組主要盯緊上次出現在王勇山夜總會的陌生人,據瞭解,此人叫白楊是夜總會的總經理,是王勇山的副手。葉清然已經重新回到一線,她一直全神貫注地注視夜總會的門口,李明被顧誠則安排進夜總會內進行巡查。這個夜總會沒什麼特別,進出的人雜七雜八,三教九流、花天酒地。由於剛開業不久的緣故,來往的人絡繹不絕,生意很不錯。李明通過對講耳機向顧隊彙報白楊正向外走出來,顧誠則看了一下手錶23點1刻,他告訴葉清然準備好相機。葉清然調整好長焦鏡頭,對準目標接連不斷地拍起來。這次白楊並不是一個,俄且後面跟出來兩個人。葉清然通過鏡頭看得很清楚,其中一個是司徒陽她想不起來是誰只感覺熟悉,另一個竟然是周羽,她十分的吃驚,差一點走神,顧誠則有所發覺便提醒她。
林慶民向顧誠則要來近期跟蹤王勇山等人的報告,他意外發現自己曾經在警局注視的那個年輕人居然和王勇山的副手有密切關係,他的心中忽然出現兩種不同的觀點。他觀察並猜測,那個小夥子和葉清然一定是認識的,他的心中響起鼓點。林局準備找葉清然談談,希望可以進一步瞭解周羽,如果一切和他想的不謀而合,那麼他便要開始秘密進行一系列的行動,是他心中計劃了很久的方案。